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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怨偶第一 ...


  •   沈砚走后,花叹并未立刻回房,而是独自在庭院中站了许久。雨后的月光清冷如水,将他的影子拉得细长,投在湿漉漉的青石板上,像一尾搁浅的鱼。夜风带着草木的清冽气息拂过,吹动他月白衣袍的下摆,也吹散了他眉宇间一丝不易察觉的倦意。

      庭院角落的芭蕉叶上,积存的雨水“滴答”一声落入石阶下的青苔里,声音在寂静的夜里被无限放大。远处,更夫敲着竹梆,拖着长音喊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声音渐行渐远,更衬得这深宅大院的幽静。

      花叹抬眸,望着天边那轮明月,刚从破碎的云层中挣脱出来,清辉遍洒,将庭院里的一草一木都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银霜。他想起沈砚带来的消息,想起灯州那片被阴云笼罩的土地,心中思绪如这满院的月光,看似平静,底下却暗流涌动。

      他转身回屋,书房内,白日里弹过的那张古琴还横在案上。他并未点灯,借着从窗棂间漏进来的月光,在书案的暗格中取出一张素笺。提笔时,他停顿了片刻,仿佛在斟酌每一个字的分量。

      “灯州有变,柳党暗涌。需遣可信之人,探其虚实。君若有意,明夜子时,竹院一叙。”

      字迹清隽有力,笔锋如刀,却未署名。他将素笺折好,放入一个空白的信封中,又从香炉中取了些特制的香料粉末,封好信封,在火漆上印下了一个小小的竹叶印记。那火漆印在月光下泛着暗红的光泽,像一滴凝固的血。

      做完这一切,他唤来心腹暗卫,将信交予他:“务必亲手交给小殿下,不得有误。”

      暗卫领命而去,身影如一道融入夜色的墨,瞬间消失在庭院的阴影里。花叹走到窗前,看着那抹黑影翻出院墙,消失在沉沉的夜色中,才缓缓关上窗子。室内重归黑暗,只有那封未曾点燃的信,和窗外的月光,陪伴着他。

      此时,东宫之内。
      云破月正斜倚在软榻上,翻阅着一卷《孙子兵法》。窗外月色皎洁,透过镂空的窗棂,在他赤色的锦袍上投下斑驳的影子。他却无心睡眠,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书页,脑海中不时浮现出白日里与花叹在竹院中对饮的场景。

      竹叶青的清冽酒香似乎还残留在唇齿之间,花叹那双在烛光下显得格外清亮的眼睛,也仿佛近在眼前。他总觉得,此人似乎始终有心事。那双清冷的眸子里,偶尔闪过的忧虑,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在他心中激起圈圈涟漪。

      正想着,窗棂忽然传来“笃笃”两声轻响,极轻,却极有节奏。云破月眼神一凛,瞬间从软榻上弹起,偏了首,沉声道:“谁?”

      窗外传来一个压低的声音,带着一丝恭敬:“殿下,花大人有信至。”

      云破月闻言,立刻起身,赤着脚走到窗边,悄无声息地推开窗子。一个黑衣暗卫如同壁虎般贴在窗外的阴影里,双手呈上一封书信。

      他接过书信,指尖触到信封上那枚微凉的火漆印。回到灯下,他展开素笺,看着那熟悉的清隽字迹,眉头渐渐蹙起。看完后,他将信纸凑到烛火上点燃,看着它化为灰烬,飘落在脚边的青砖上,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像出鞘的利刃。

      “本殿知道了。”他对着空无一人的窗口说道,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了出去,“你回去告诉花大人,明夜子时,本殿定当赴约。”

      窗外的阴影里传来一声微不可闻的“是”,随即再无动静。

      云破月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的明月,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他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那是一种猎人嗅到猎物踪迹时的兴奋。灯州……柳元衡……花叹……这其中,必有一场好戏要上演。

      他转身,走到床榻边,移开床板下的暗格。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块黑沉沉的玄铁令牌,上面刻着一个古朴的“影”字。他拿起令牌,指尖拂过那冰冷的纹路,低声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少有的郑重:“柳元衡,这次,本殿倒要看看,你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次日夜,子时。

      竹院内,万籁俱寂。老槐树的枝叶在夜风中轻轻摇曳,筛下满地斑驳晃动的月影。花叹已提前等候在此,他并未在室内,而是在老槐树下的石桌旁。石桌上,放着一壶用山泉煮的清茶,两个粗陶茶杯,茶水尚温,袅袅的热气在清冷的月光下,如一缕缕轻烟。

      他穿着一身月白锦袍,墨发披散肩头,整个人融在月色与树影里,仿佛一尊没有温度的玉雕。

      不多时,院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极轻,却带着一种独特的节奏感。花叹抬眸望去,只见竹扉被轻轻推开,云破月一身黑衣劲装,如夜行刺客一般,悄无声息地溜了进来。
      他脸上带着惯常的笑意,但那双总是含着三分笑意的桃花眼,此刻却异常明亮锐利。

      “花大人,好雅致。”云破月笑着走到桌旁坐下,毫不客气地给自己倒了杯茶,“深更半夜,不睡觉,跑到这深山老林里喝茶,就不怕山里的狼,把你叼了去?”

      花叹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山里的狼,未必有朝堂上的豺狼可怕。它们捕食,是为了生存。而有些人,却是为了权力与欲望。”

      云破月闻言,哈哈一笑,端起茶杯,与他的杯子轻轻一碰,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花大人此言深得我心。说吧,找本殿来,究竟有何要事?”

      花叹从袖中取出一封用油纸包裹的密信,推到云破月面前:“小殿下先看看这个。”

      云破月接过密信,拆开油纸,展开信纸。借着月光,他看清了上面的内容,脸色渐渐凝重起来。信中内容,正是沈砚带来的关于灯州的消息,字里行间,透着一股压抑的愤怒。

      “柳元衡的人,已经秘密启程前往灯州了。”花叹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像投入深潭的石子,“我们必须在他之前,拿到确凿的证据。否则,待其羽翼丰满,不仅灯州百姓将永无宁日,整个朝局,都将为之动摇。”

      云破月看完信,将信纸放在石桌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规律的“笃笃”声。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已经微凉的茶水,目光投向远处沉沉的山影。

      “证据,谈何容易。”他终于开口,声音里少了几分平日的轻佻,多了几分沉稳,“柳元衡在灯州经营多年,耳目众多,官府、商行、甚至市井帮派,都有他的人。我们的人,只要一踏入灯州地界,就会被盯上,根本无法深入。”

      “所以,才需要一个他意想不到的人。”花叹的目光,直视着云破月的眼睛。那双清冷的眸子里,此刻映着月光,也倒映云破月的身影。

      云破月迎上他的目光,忽然笑了,那笑容在月光下,带着几分狡黠,几分了然:“花大人,你该不会是想让本殿……亲自去吧?”

      “正是。”花叹点了点头,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小殿下在江湖上的人脉,远非你我可比。若派‘影阁’的人前往,他们行事如鬼魅,踪迹难寻,且不易被柳元衡的探子察觉。他们拿到的证据,也最为可靠。”

      云破月看着花叹,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他没想到,花叹竟对自己了解得如此透彻,连“影阁”的存在,都一清二楚。他沉默了片刻,忽然问道:“花大人,你为何如此信任本殿?”

      这个问题,他问得很认真。他想知道,这份信任,是源于利益的结合,还是别的什么。

      花叹微不可查弯了唇,心说……

      你若是知晓我一早便暗中调查过你的底细,不知该作何感想。
      早在两年前,从广陵一代听说有鬼魅现世之际起,他便有所怀疑。花叹身为天子近臣,本就擅长察微知著。云破月行事虽隐秘,但偶尔流露的江湖手段、对市井情报的了如指掌,以及某些关键时刻出现的非常规助力,都像散落的珠子,被花叹用缜密的心思串了起来。

      真正让花叹确认的,是一次不经意的“破绽”。某次密谈时,云破月提到一个江湖人物的动向,那信息连朝廷密探都难掌握。

      花叹不动声色,事后顺着蛛丝马迹暗中查证,发现一处隐蔽联络点的暗号,竟与云破月惯用的某种标记有微妙关联。至此,一切了然——这位看似张扬的皇子,早已在暗处织就了一张自己的网。

      花叹闻言,也沉默了。他看着云破月,看着他眼中那丝少有的认真,心中微微一动。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道:“因为,小殿下是唯一一个敢在父皇面前,为我那几句无心之言,据理力争的人。你的心,是热的。”

      云破月一愣,随即朗声大笑,笑声在寂静的竹院里回荡,惊起了远处林子里栖息的夜鸟。

      “好,好一个‘心是热的’。”他笑罢,端起石桌上的茶壶,为自己和花叹的杯中都斟满了茶,端起杯子,郑重地说道,“花大人,本殿在此立誓,定当拿到柳元衡的罪证,还灯州百姓安居乐业之世道。”

      花叹看着他,也端起了杯子。

      两只粗陶茶杯,在清冷的月光下,轻轻一碰。

      杯中茶水微漾,山风拂过,竹叶沙沙。寂静无声。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云破月便悄然离开了竹院。他没有惊动任何人,像一抹融入晨雾的影子,悄无声息地返回了东宫。

      回到东宫的密室,他立刻取出那块“影”字令牌,对着暗处沉声道:“影一。”

      话音刚落,一个黑衣人如鬼魅般出现在他面前,单膝跪地,声音沙哑:“属下在。”

      “派最得力的三人,立刻启程前往灯州。”云破月将沈砚的密信递给影一,“我要柳元衡在灯州所有见不得光的证据,事无巨细,都要查清楚。记住,我要的是确凿无疑,能直接呈到父皇御前的铁证。”

      “遵命。”影一接过密信,身影一闪,便消失在密室之中。

      与此同时,花府之内,花叹也并未闲着。他回到书房,提笔写下一封密信。他并未使用墨汁,而是用特制的药水,在信纸上写下了一行行只有沈砚才能看懂的暗语。字迹在纸上呈现淡淡的黄色,干涸后便会完全隐形。

      他将信纸仔细折好,放入信封,再次交予暗卫,送往沈府。

      信中,他告知沈砚,已与云破月达成共识,灯州之事,由“影阁”暗中查探,让他在朝中,密切注意柳元衡的动向,切不可打草惊蛇,静待时机。

      做完这一切,花叹站在窗前,看着窗外渐渐明亮的天色,东方的天际已经染上了一片瑰丽的朝霞。朝日复新,朝堂之上,又将是一番怎样的风云变幻?

      他心中却并未感到轻松。他知道,这场与柳元衡的博弈,才刚刚开始。他们已经走出了最关键的一步,将一枚重要的棋子,投入了灯州那个巨大的漩涡之中。

      竹院之中,老槐树的叶子,在晨风中轻轻摇曳,沾满夜露的叶尖,折射出点点晶莹的光芒。远处,京城的方向,那轮红日,正缓缓升起,将天边的云彩,染得一片绚烂。只是,这绚烂之下,是暗流涌动的朝堂,是风雨欲来的天下。

      而他们已无路可退,亦无所畏惧。
      *

      七皇子云祁归京那日,宫门刚开,一骑便如离弦之箭般冲入长街,马上少年玄衣银甲,斗篷在晨风中猎猎作响,未至宫门便已扯着嗓子嚷道:“九弟!我回来了!”

      云破月正倚在东宫窗边,就着晨光翻一本兵书,被这声吼震得耳膜嗡嗡响,手一抖,茶水泼湿了半页书。他皱眉抬头,就见云祁已闯进院门,身后跟着气喘吁吁的内侍,连声喊着“七殿下慢些”,却被他甩得老远。

      “九弟!”云祁冲到窗前,一手撑着窗框探进身来,脸上带着风尘仆仆的笑,“可想死我了!快,备马,咱们去城外跑马去!”

      云破月看着他沾着草屑的衣角,无奈地合上兵书:“七哥,你才刚回来,不先去给父皇请安?”

      “请过了!”云祁翻身跃进窗内,动作利落地像只灵巧的豹子,“父皇说让我先歇着,可我憋了一路的话,不找你说憋得慌!走走走,我知道城外新开了家酒肆,烤羊肉一绝!”

      云破月被他拽着胳膊往外拖,连声喊着“慢些”,却拗不过他那股子蛮力。整个东宫瞬间被云祁搅得鸡飞狗跳,宫人们端着的茶点被撞翻,侍卫的刀鞘被他顺手抽出来耍了两下,连院里的猫都被他吓得窜上了房顶。

      云祁在京城连着闹了三日,云破月被缠得头疼。他想去城外竹院见花叹,商议灯州之事,可每次刚出东宫门,就被云祁从暗处扑出来抱住胳膊:“九弟要去哪儿?带我一个!”

      第四日清晨,云破月学乖了。他趁天未亮,换上侍卫的青衣,偷偷从东宫后门溜出,想着总算能清净片刻。谁知刚走到宫墙拐角的槐树下,就听头顶传来一声笑:“九弟,起得真早啊。”

      云破月抬头,就见云祁倒挂在槐树上,双手抱着树干,像只倒挂的猴子,脸上带着得意的笑。他气得咬牙:“你在这儿等了一夜?”

      “那可不,”云祁翻身跳下来,拍了拍手上的灰,“我知道你想躲我,可我偏不让你如愿。说吧,去哪儿?我保证不捣乱,就跟着看热闹。”

      云破月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知道今日是甩不掉这尾巴了,只得咬着牙点头:“行,跟着可以,但不许乱说话,不许乱跑,不然我让父皇把你关起来。”

      云祁连连点头,像只讨好主人的狗,跟在云破月身后,屁颠屁颠地往城外走。

      这性子,一时竟令人分不清,究竟哪个是皇兄,哪个是皇弟。

      马车晃悠悠出了城,云祁掀开车帘,看着外面的青山绿水,兴奋得直嚷嚷:“九弟,这地方我以前怎么没来过?这竹子长得真俊,”到了竹院门口,他跳下马车,围着院子转了一圈,摸着竹篱笆啧啧称奇:“这院子是谁的?真会享受啊。”

      云破月看着他上蹿下跳的身影,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推开竹院门,就见花叹正坐在老槐树下,面前摆着棋盘,指尖捏着枚白子,似在等人。阳光透过竹叶的缝隙,在他月白衣袍上洒下斑驳的光影,衬得他像幅静谧的水墨画。

      “花大人,本殿……”云破月刚开口,就被身后窜出来的云祁打断:“这位就是花大人?长得真好看!”

      花叹抬眸,就见一个玄衣少年蹦到自己面前,眼睛亮得像星星,手里还拿着根刚摘的狗尾巴草。他微微一愣,随即看向云破月,只见他脸色铁青,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七哥,闭嘴。”

      云祁却没察觉他的怒气,凑到棋盘前:“你们在下棋?我也懂!我来帮九弟赢你!”说着就要伸手抓棋子。

      “云祁!”云破月终于忍不住,一把将他拽到身后,对花叹歉意地笑了笑,“花大人,我七哥他……没规矩惯了,你别介意。”

      花叹看着云破月额角暴起的青筋,又看了看被他拽着胳膊、还在冲自己笑的云祁,忽然笑了。那笑容像春风吹过冰面,瞬间化开了他脸上的清冷。他指着云祁手里的狗尾巴草,对云破月说:“小殿下,你这位七皇兄,倒是比你有趣得多。”

      云破月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在笑自己,脸色更黑了。云祁却听不懂其中的调侃,还以为花叹在夸自己,得意地晃了晃狗尾巴草:“那是!我九弟平时总板着脸,还是我好玩!”

      花叹看着云破月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的样子,笑得更欢了,连肩膀都在微微颤抖。云破月瞪着他,却在他清亮的笑声里,渐渐泄了气,无奈地叹了口气。

      “既然七殿下来了,不如一起下盘棋?”花叹收了笑,指了指棋盘,“我与小殿下刚开局,七殿下可以帮小殿下。”

      云祁一听,立刻坐到云破月身边,拍着胸脯说:“九弟你放心,我帮你赢他!”云破月看着他认真的侧脸,又看了看花叹眼里的促狭,知道今日这棋,怕是下不成正经的了。

      三人围着棋盘坐下,云祁果然“尽职尽责”,云破月刚拿起黑子,他就凑过去说:“九弟,放这儿!这儿能吃他一片!”花叹则不紧不慢地落白子,偶尔抬眸看云破月一眼,两人借着棋盘上的走势,用只有彼此懂的暗语交流。

      “灯州之事,可有进展?”云破月落子,看似随意地问。

      “影阁的人已到,消息三日后到。”花叹拈起白子,轻轻落在棋盘一角。

      云祁看不懂其中的门道,只顾着帮云破月“出谋划策”,时不时还拿起棋子假装要吃花叹的子,被花叹轻轻一挡,又气得直跺脚。云破月被他闹得头疼,却又不得不配合他,偶尔抬头与花叹对视,两人眼里都带着无奈的笑。

      日头西斜,三人出了竹院。云祁还在兴奋地嚷嚷:“花大人,下次我带你去城外打猎!我知道有个地方,野兔特别多!”云破月看着他蹦跳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对花叹说:“今日……让你见笑了。”

      “无妨。”花叹看着他的眼睛,轻声说,“有七殿下在,倒是热闹。”

      云破月看着他眼里的笑意,忽然觉得,被云祁缠着的这几日,似乎也没那么难熬。至少,他看到了花叹不一样的笑,听到了竹院里久违的喧闹。

      马车晃悠悠往京城走,云祁在车上睡着了,头靠在云破月肩上,嘴里还含糊地念着“烤羊肉”。云破月看着他熟睡的脸,又想起花叹临别时的话:“灯州之事,还需谨慎。”他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替云祁理了理散落的头发。

      远处,京城的城楼在暮色中若隐若现,城楼上飘着的龙旗在风中猎猎作响。云破月望着那面旗帜,眸光逐渐黯淡。

      马车驶入城门,云祁醒了,揉着眼睛问:“哎呦睡得我头晕……诶?九弟,到哪儿了?”云破月看着他迷糊的样子,难得地笑了:“快到宫门了,醒醒神,别让父皇看见你这副样子。”

      云祁立刻坐直了身子,整理了下衣冠,又恢复了平日里那个衣冠楚楚的七皇子。云破月看着他,笑着摇了摇头,掀开车帘,看着外面的街景,心里却始终想着竹院里的那盘未下完的棋,和花叹清亮的笑声。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怨偶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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