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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桀骜第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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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静养,云破月左臂的伤口已然结痂,虽还不能提重物,但日常行动已无大碍。他一大清早便从床上蹦了起来,草草扒拉了几口早膳,便不顾太子云承曜的阻拦,晃悠悠地出了东宫,直奔御书房而去。
回忆之前,尽管目前已经掌握宝藏处于何地,但到底还是不宜打草惊蛇。便没去挖掘。
这数日以来被拘在东宫养伤,他简直快要闷出病来。花叹每日虽会入宫探望,但总有太子或母妃在场,两人连句稍微不显正经的话都说不上。今日终于能自由活动,他迫不及待地想去宫外寻花叹,将这几日憋在心里的憋闷一吐为快。
御书房外的桃林,正值盛花期。春风拂过,粉白的花瓣如雨般簌簌飘落,铺满了青石小径,也落满了云破月的肩头。他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桃花香,心情也跟着轻快起来。
花叹,该不会还在御书房里,帮他父皇代劳批阅奏折吧?
云破月一边想着,一边加快了脚步。
转过桃林,御花园的凉亭便映入眼帘。云破月一眼便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花花叹正坐在凉亭里,背对着他,身着一袭月白色长衫,墨发用一根玉簪随意挽着,几缕发丝被风吹起,与飘落的桃花瓣交织在一起。他微微侧着头,神情专注地看着面前的棋盘,侧脸的轮廓在花雨中显得格外清隽。
而坐在他对面的,正是当朝天子,云破月的父皇——慕常帝。
云破月的脚步一顿,心中顿时有些打鼓。他本想偷偷溜过去,吓花叹一跳,可父皇在此,他再无法无天,也不敢造次。
他只好放轻脚步,蹑手蹑脚地绕到凉亭的另一侧,躲在一棵桃树后面,探出半个脑袋,偷偷向凉亭里张望。
慕常帝执黑子,正皱着眉头盯着棋盘,似乎陷入了困境。他抬眼看了看对面的花叹,又看了看自己岌岌可危的棋局,忍不住叹了口气:“花卿,你这棋路,倒是与破月那小子有几分相似,总是喜欢剑走偏锋,不按常理出牌。”
花叹闻言,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极淡的笑意:“回陛下,臣与小殿下……倒是有些共同之处。”
“哼,他?”慕常帝冷哼一声,显然对这个儿子极为不满,“他那是胡闹!仗着自己有几分小聪明,便无法无天。前几日听说他又在外面闯了祸,若不是承曜替他求情,朕非得好好教训他一顿不可。”
云破月躲在树后,听到父皇又在数落自己,忍不住撇了撇嘴。他刚想偷偷溜走,以免被父皇抓个现行,却又听到花叹的声音。
“陛下息怒。”发音清冷,如玉石相击,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客观,“小殿下他……天性不羁,行事虽有欠妥之处,但心性纯良,并无恶意。”
“哦?你倒替他说起话来了?”慕常帝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与他对视。
迎对目光,花叹神色不变,语气依旧平淡:“臣只是实话实说。小殿下这几日养伤,还曾托臣为陛下寻一卷孤本棋谱,说等伤好了要陪陛下对弈。”
慕常帝一听,脸色稍霁,但嘴上还是不饶人:“他?他那点棋艺,还是朕教的,臭棋篓子一个!能有什么长进?”
云破月躲在树后,听到花叹在父皇面前替自己辩解,心里有些意外,也有些暖意。他本以为此男最是清冷,从不与人多言,没想到竟会为自己说话。
就在这时,花叹忽然抬眼,目光精准地落向了他藏身的桃树。
四目相对,花叹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随即又恢复了平静。他并未揭穿云破月,反而对慕常帝说道:“陛下,臣以为,小殿下若能多些历练,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何以见得?”这么说,慕常帝来了兴趣。
花叹正要开口,云破月却再也按捺不住,从桃树后跳了出来,笑嘻嘻地跑到凉亭里:“父皇,您又在背后说儿臣坏话——”
慕常帝见到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板起脸:“你这臭小子,什么时候来的?躲在外面偷听多久了?”
“儿臣刚到啊。”云破月吊儿郎当摆手,随即凑到花叹身边,觍着脸笑道,“花卿,你刚才替本殿说了什么好话?”
花叹瞥了他一眼,眼底的笑意一闪而逝:“臣说,小殿下天资聪颖,只是……还需打磨。”
“听见没,父皇?”云破月得意地看向慕常帝,“花卿都说儿臣天资聪颖。”
“就你贫嘴!”慕常帝笑骂道,但脸上的严厉却已消散了大半。他看了看云破月,又看了看花叹,忽然说道,“破月,你既然来了,就替朕陪花卿下完这盘棋。朕还有些奏折要批阅,先回御书房了。”
说完,也不等云破月答应,便起身离开了凉亭,将空间留给了两人。
凉亭里,一时,只剩下云破月和花弄影两人。
春风拂过,桃花瓣纷纷扬扬地飘落,落在棋盘上,旋停在花叹肩头。云破月伸出手,想帮他拂去肩上的花瓣,手伸到一半,又觉得有些唐突,便又收了回来,改为拿起棋盘边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
“花卿,多谢你刚才在父皇面前替我说话了。”云破月喝了一口茶,漫不经心地说道。
花叹执起一枚白子,轻轻落在棋盘上,淡淡地说道:“臣只是实话实说,并非刻意替你说话。”
“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你。”云破月笑道,“本殿就知道,你最讲道理了。”
闻言,花叹抬眸看了他一眼,见他精神奕奕,脸色红润,显然伤势已无大碍,心中也略感欣慰:“小殿下的伤可都好了?这几日闷在东宫,可还习惯?”
“早好了,谅你担忧了。”云破月活动了一下左臂,“只是再闷下去,本殿就要发霉了。还是出来透透气舒服。”
他看着棋盘上残局,皱了皱眉头:“这棋……父皇又被你逼入绝境了?”
“承让。”花叹淡淡地说道。
云破月看着棋盘,又看了看他,忽然笑道:“花卿,本殿的棋艺,你是知道的。与其在这里丢人现眼,不如……我们聊聊别的?”
“聊什么?”收着棋子,单手抓着。花叹抬眸看他。
“聊聊……你给本殿寻的那卷孤本棋谱啊。”云破月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道,“到底是什么宝贝?连父皇都想看。”
花叹看着他好奇的样子,想起了此前答应他出力而回赠的承诺。心中觉得有些好笑,但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小殿下不是说对棋谱不感兴趣吗?”
“此一时彼一时嘛。”云破月厚着脸皮说道,“本殿现在感兴趣了,不行吗?”
花叹无奈地摇了摇头,从袖中取出一本薄薄的册子,递给他:“小殿下自己看吧。”
云破月接过一看,封皮上写着《桃花泉弈谱》四个字,字体清隽有力。他翻开一页,只见里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棋局和注解,字里行间透着一股雅致。
“好东西啊!”云破月赞叹道,“花卿,你从哪儿找到的?”
“偶然所得。”花叹轻描淡写地说道,“小殿下若喜欢,便拿去吧。”
“那本殿就不客气了,”云破月如获至宝,将棋谱小心翼翼地收进怀里,“等本殿研究透了,再来找你对弈。”
“臣随时奉陪。”棋子落入玉盒,花叹微微一笑。
春风拂过,桃花纷飞。凉亭里,两人相对而坐,一个兴致勃勃,一个温润如玉。阳光透过桃花瓣的缝隙,洒在他们身上,为他们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
远处,慕常帝站在御书房的窗前,看着凉亭里的两人,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他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低声自语道:“这小子,倒是会给自己找靠山。”
傍晚时分,云破月才依依不舍地与花叹告别,并说日后再娓娓小叙,转身回到东宫。
他一进院子,就看到云承曜坐在石桌旁,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哟,我们云小殿下可算回来了?”云承曜放下毛笔,绕于指尖转圈,打趣道,“听说你今日又去御花园‘偶遇’花叹了?”
云破月也不否认,一屁股坐在太子对面,拿起石桌上的葡萄就往嘴里塞:“是啊。你羡慕?”窥见对方即将抬手扇他,云破月侧首一躲,及时出言止损,“行了行了!我不说了。父皇今日心情如何?”
“父皇?”太子挑了挑眉,“心情好得很。下午批阅奏折时,还哼着小曲呢。”
云破月一听,顿时眉开眼笑:“那就好。”
“小九,”云承曜收起笑意,正色道,“你近来与花叹……走得很近?”
云破月点了点头:“花卿此人,虽然性子冷了些,但学识渊博,见识非凡。本殿与他交谈,总能受益匪浅。”
太子看着他,沉默了片刻,忽然叹了口气:“小九,皇兄支持你结交良友。但是,你要记住,君臣有别,有些分寸,还是要把握好。”
“皇兄,我明白。”云破月收起嬉皮笑脸,认真地说道,“花叹是本殿的朋友,也仅限于是本殿的朋友,除此以外,绝无可能。”
太子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再说什么。他知道,自己的弟弟,虽然看似玩世不恭,但心里却比谁都清楚。
夜深了,云破月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他望着窗外的月亮,脑海中全是花叹白日不经意间展露的笑颜。他想起,当初在凉亭里,花叹替自己说话时的从容,想起他递给自己棋谱时的温和,想起他微微一笑时,眼中闪过的润泽。
他忽然觉得,能与这样的人成为朋友,似乎也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
窗外,月色正好,春风微醺。少年头枕双臂,高翘右腿,心情舒畅地吹起了小曲。
*
自凉亭一别,心中对花叹的亲近之意愈发浓烈。他深知花叹性喜清静,不爱热闹,但三日后宫中例行的“桃夭春宴”,他还是忍不住遣了小太监,送去一张洒金红笺。
笺上字迹龙飞凤舞,却是云破月难得正经的亲笔:闻道君素善音律,三日后桃林春宴,丝竹之会,诚盼拨冗。破月顿首。
送走小太监,云破月又觉得不妥,生怕花叹真以“素善音律”为由推辞,又提笔补了一行小字:“若君不来,本殿便亲自相邀,将你‘请’来。”
红笺送到花府时,花叹正倚窗读一卷《战国策》。他展开红笺,看着那力透纸背的字迹,和末尾那句带着几分无赖的威胁,唇角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扬。他将红笺放在烛火上点燃,看着它化为灰烬,对前来传话的小太监道:“告知殿下,臣定当赴约。”
三日后,春宴如期在御花园的桃林举行。此时桃花开得更盛,如云似霞,将整片园林染成一片粉红。皇室宗亲、文武重臣皆盛装出席,衣香鬓影,笑语喧哗。
云破月一袭赤色锦袍,如鹤立鸡群,在人群中搜寻着那个素色的身影。终于,他在一株开得最盛的桃树下,看到了缓步而来的花叹。
花叹今日未着官服,只穿了一身月白底绣银线暗纹的常服,发髻用一根白玉簪固定,别在脑后,还别有雅致簪上一朵剔透白昙。更显得身姿挺拔,气质清冷。他手中并未带琴,只负手而立,目光平静地扫过满园春色,仿佛不是来赴宴,而是来踏青的。
云破月眼前一亮,拨开人群便冲了过去,一把拉住他的胳膊:“花大人,你可算来了,本殿还以为你不愿来呢。”
花叹被他拉得一个趔趄,眉头微蹙,不动声色地抽回手臂:“小殿下,注意仪态。”
“这满园都是自家人,有什么仪态好讲的?”云破月不以为意,上下打量着他,“你今日这身打扮,倒像是来参加诗会的,不像来听曲的。”
“臣只是来陪小殿下,听不听曲,无关紧要。”花叹淡淡地说道。
云破月闻言,心中一暖,面上却笑得更欢:“好吧。有你这句话,本殿今日这宴就没白办。走,本殿带你去见几个有趣的人。”
他不由分说地拉着花叹,向太子云承曜和几位交好的宗室子弟走去。花叹虽不喜热闹,但被云破月拉着,倒也不觉得烦躁,反而觉得这满园的喧嚣,因身边这个人的存在,而变得可以忍受起来。
心境如此转换,也不知是好是坏。
春宴过半,丝竹之声渐起。按照惯例,是要有文臣武将即兴表演,以助雅兴的。往年都是些平平无奇的歌舞,云破月早就看得腻了。
今日,他却有了新的期待。
他凑到太子耳边,低语了几句。太子笑着点了点头,起身宣布:“今日春宴,听闻大理寺少卿花卿精通音律,不知可否请花卿抚琴一曲,为我等助兴?”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众人都知道花叹是文臣,可往日他手握重权,又年小善于心计,一时间竟忘了眼前这位儿郎如今也不过及冠。却不知他竟还精通音律。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花叹身上。
花叹正端着一杯清茶,闻言,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他看向云破月,只见那小子正冲他挤眉弄眼,一副“你答应过我”的得意模样。
他心中暗叹一声,知道这是云破月给自己下的“套”,却也不得不钻。他放下茶杯,起身,对着上首的慕常帝和太子行了一礼:“臣,遵旨。”
早有内侍搬来琴案,放上一张古琴。
花叹在琴前坐下,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动琴弦。铮琮一声,如山泉滴落,瞬间压下了满园的喧嚣。
下一刻,琴声响起。
那不是寻常宴会上的靡靡之音,而是一曲《流水》。琴声时而如涓涓细流,清澈婉转;时而如大江东去,气势磅礴;时而又如幽涧寒潭,静谧深远。众人皆沉浸在这美妙的琴声中,仿佛真的看到了山川河流,云卷云舒。
云破月坐在离琴案最近的地方,目不转睛地看着花叹。他看到花叹的指尖在琴弦上翻飞,看到他微垂的眼帘,滑落襟前的如瀑发丝,再将视线挪至他专注的神情。阳光透过桃花瓣的缝隙,洒在他身上,为他镀上了一层柔和的白纱。
这一刻,云破月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满足感。他想,这就是他之所交,他的知己。才华如此出众,气质如此清绝,让所有人为之倾倒。
一曲终了,余音绕梁。
满园寂静,片刻后,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好!好一曲《流水》!”慕常帝率先鼓掌,赞不绝口,“花卿之才,果然名不虚传!”
太子也笑道:“花卿此曲,堪称天籁,我等今日,真是大饱耳福了。”
花叹起身,对着众人微微颔首:“献丑了。”
他回到座位,云破月立刻凑了过来,压低声音,满是得意地说道:“花大人,你藏得够深啊。早知你琴弹得这么好,本殿早就该让你在父皇面前露一手,何必等到今日。”
花叹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小殿下,臣若早知你是这等利用朋友之人,今日便不会来了。”
“此言差矣,”云破月厚着脸皮笑道,“本殿这是让你的才华不被埋没。你看,父皇和皇兄都夸你了,你该谢我才对。”
花叹懒得与他争辩,端起茶杯,掩饰住嘴角那一丝稍纵即逝的笑意。
云破月与花叹的亲近,自然落入了有心人的眼中。
户部尚书柳元衡,坐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手中端着一杯酒,眼神阴鸷地盯着他们。他与太子一派素来不和,云破月又是太子的亲弟弟,他早已将云破月视为眼中钉。如今,云破月竟与朝中之贵走到了一起,这让他感到了一丝威胁。
一曲过后,柳元衡端着酒杯,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脸上带着几分醉意:“恭喜花大人一曲成名!小殿下,下官敬您一杯,也敬花大人一杯。”
云破月最烦柳元衡这副假惺惺的模样,连眼皮都懒得抬:“柳大人,本殿不胜酒力,这杯酒,便免了吧。”
柳元衡却不依不饶,将酒杯递到花叹面前:“花大人,下官久仰大名,今日得见,实乃三生有幸。这杯酒,花大人总要赏脸吧?”
花叹抬眸,平静地看着柳元衡,从他眼中看到了一丝挑衅。他知道,柳元衡这是在试探自己,也是在给云破月难堪。
他缓缓起身,接过柳元衡手中的酒杯,淡淡地说道:“柳大人客气了。臣敬大人。”
说完,他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柳元衡见状,眼中闪过一丝阴霾,但面上却笑道:“花大人果然爽快!”
云破月见花叹替自己喝了这杯酒,心中有些过意不去,也有些愤懑。他拍了拍花叹的肩膀,对柳元衡冷笑道:“柳大人,酒也敬了,你可以走了吧?别在这里打扰本殿和花卿的雅兴。”
柳元衡碰了个软钉子,脸色有些难看,但碍于慕常帝在场,不敢发作,只得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小人得志。”云破月看着柳元衡的背影,不屑地啐了一口。
花叹却若有所思地看着柳元衡的背影,低声对云破月说道:“小殿下,柳元衡此人,心胸狭隘,睚眦必报。今日之事,他定会记在心上,日后需多加提防。”
云破月闻言,收起了嬉皮笑脸,点了点头:“本殿知道。有你在,本殿不怕。”
花叹转头看他,正对上他那双明亮坦荡的眼睛。微妙地停顿片刻,还是道:“……单靠我一人,怕是不太行。”
云破月眨眨眼:“谦虚了,花大人。”
春风拂过,桃花纷飞。
远处,慕常帝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端起酒杯,对着身边的忠德低语了几句。
忠德领命而去,片刻后,捧着一个紫檀木盒走了回来,走到云破月和花叹面前,尖声宣道:“陛下有旨,花卿抚琴有功,特赐西域葡萄酒一坛,南海明珠十颗。小殿下协办春宴有功,特赐……”
云破月接过赏赐,心中却明白,父皇这哪里是赏赐,分明是在向所有人宣告,他云破月和花叹,是得了圣心的。
他站起身,看着花叹,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夕阳西下,春宴散去。
云破月与花叹并肩走在回宫的路上,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渐长。
“花卿,今日之事,多谢你了。”云破月忽然说道。
“臣只是做了该做的事。”花叹平静地回答。
“本殿知道。”云破月笑道,“所以,本殿决定,明日出宫,带你去个好地方。”
“什么地方?”花叹好奇地问。
“秘密,”云破月卖了个关子,“去了你就知道了。”
花叹看着他神神秘秘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
就知道此人就爱油嘴滑舌,小心思甚多。
桃林深处,最后一片桃花,悠悠飘落。落于二人远去小径,浸染上一层霜华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