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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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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少爷,这是新到的仆人…”
林被拍了下脑袋后迟钝的仰起脑袋。
那是个红发的少年,穿着得体的衬衫背带短裤,领口系着丝带,同上下打量着林凡,随即皱起眉。
“怎么搞成这样?”少年恶狠狠的瞪向克萨斯:“你是为了敷衍父亲和闵而去城外的难民堆里随便逮了这只老鼠吗?”
“天哪,不,这只是——”
“天哪?”红发的少年挑着眉,语气听得出的不悦:“如果让闵看到他这幅样子被吓到怎么办?你打算用什么来为此负责呢吗?”
让林凡变成这幅样子的罪魁祸首——克萨斯管家——此时的他彻底没了先前面对林凡一句话都不愿说的高傲姿态。
他低头弯腰,声音急切…“不,不会的,卡罗格尔少爷,我会把他收拾妥当再送去闵夫人眼前。”
“你最好是!”
撂下这句与警告无异的话后,少年急匆匆的转身进入大门。
温暖的风吹在身上,大门前除了马踩地喷气的声音和林凡难以平复的呼吸声外,马夫和管家都没开口。
马夫对着管家请示离开得到允许后大大松了口气,他急切的取下马车后面挂着的麻绳。
男爵府的人都知道,管家克萨斯是个很小心眼的人,这归功于近几年来那些被辞退的仆人。那些仆人往往并不是工作上有什么错误或者让主人厌恶,他们大多只是得罪了克萨斯管家或者是让他看着不顺眼而已。
跟马夫一起入职的好脾气花匠罗德就是受了这样无妄之灾,不仅被辞退,连两个月的工钱都没有得到。
看到了管家被小少爷训斥的画面…马夫牵着马车往马厩的方向走,心里为自己和那个被管家新买回来的小奴隶捏了把汗,并且开始寻思下一份工作该去干什么,毕竟他是来做工的,而不是没有自由民身份证明的奴隶。
天哪,他走前一定要偷偷去恳求一次闵夫人,起码要拿到工钱啊!
林凡耷拉着眼皮看身侧老人紧握的拳头。
哪怕现在就连吞咽口水成了最简单的刑罚,无力的胳膊仍旧在神经性的发着抖,双腿更是成了竖在地上的筷子。哪怕他感觉自己随时都会倒下,然后再也站不起来,心里却有了那么一丝聊以慰藉的幸灾乐祸。
虽然语言不通,他也能看得出身侧的老人是被刚刚那个小孩骂了,大概。
——讨厌的人不爽
这值得开心不是吗?
一针相对有效的双重平缓剂,起码现在林凡不那么想倒地昏过去看能不能死回去老家了。
他有些冲动的想着如果这老头儿能听懂我的话,我一定一定一定要狠狠的嘲笑一下他,然后再倒下去。
但也只来得及想想了,因为下一瞬一股大力自他的小腿处传来。
他被踹翻在地。
仍旧束缚着的双手无法护住重要部位,这至使林头砸在了地上,有瞬间林凡失去了一切来自身体上的痛苦,他只感觉到了来自大脑的钝痛,还有刺入耳膜的尖锐嗡鸣声。
一下,两下,三下…
老人的体力上限让克萨斯停止了对可怜的小奴隶的迁怒行为。
“我实在是不那么理解你在笑什么,”他平复着呼吸,然后再一次恢复了不紧不慢的高傲腔调,但愤怒让他的话语不带理智,“没有听到吗?少爷说了…你这只该死的老鼠,真应该好好管教。”
他半蹲着,忘记了肮脏,伸手抓住林凡的头发把他提了起来,看着那张痛苦的脸,“为什么不笑了,你学会了敬畏吗?
大脑还没来得及调动出“愤怒”的情绪。
荒谬的勇气压干了微不足道的恐惧。
在腹部受到重创时林凡破风箱似的发出气喘吐出血液,那些跟口水混合后各外粘稠的血液喷洒在地上,那是一种宣言。
“闭嘴……傻叉…”他骂一声,秉承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理念把嘴里剩一切可利用液体吐到了老头儿那张让人嫌恶的脸上。
如他所料的,他被恶摔在地上。全身上下都发了疯的疼,但起码头皮不疼了。瞪着那种扭曲的老脸,他他恶狠狠的想着——去特么的穿越,谁爱穿谁穿!有种就让老子魂飞魄散!
小孩蜷缩在地上的身体一动不动,那双睁大的眼很快半阖,好似下一秒就要昏迷,实则上,却一直盯着老人的动作。当又要被踢踹时,被绑着的双手联合身体成为了圈套,套住老人的腿,然后用尽的全身力气往后拽,将其拽倒,下一刻,在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他低下脑袋,用几乎要将骨头都咬碎的力度朝着最近也最适合下口的部位咬下。
牙齿压在布料上,压进皮肉里,碰住了筋络。
“天哪,你这只该死疯老鼠,疯了吗?”
狼狈的克萨斯管家吃痛,一把年头的骨头摔得差点罢工,他仓惶的坐起身用力朝着那颗头颅送去拳头薅拽发丝,谁能想到这老鼠一样安静的孩子会突然奋起攻击人呢?他从始至终没有防备。
而在发现这家伙的牙齿就像个生锈的捕兽夹挣不开也打不退时,他慌了。
“天哪,快停下!松口!”他不敢对这只发疯用上更大了力气了,他怕自己的脚筋被咬断,但也绝不能停下制止的动作,只能拼了命的伸手抠碰对方头上被自己砸出来的肿胀。
自额发之间下坠的血液滑进眼瞳之中,一片血红里,微微抬眼看着老人扭曲的脸,霎时升腾的愉悦让林凡忽视掉了心理上的嫌恶,他更加用力起来。
肉太老了咬得相当费力,让上下齿相触废了林凡好大一番力气。
他猛的松口泄力,后仰着栽倒在地上,他闭上一只眼,然后用剩下的那只没有血液流经的眼睛望向橘红的天空和飘着的橙黄云彩,就连耳边不知什么时候停止的叫骂声也没有引起他探究的欲望。
直到酸涩的眼闭合再睁开,天空云彩半数已经被一张探究的面孔遮挡。
是个红发的少年。
不知他什么时候来,又看到了多少。
垂落下来的发丝被风吹着在林凡的脸侧鼻尖挠痒痒,他突然发现对方的眼睛原来是种少见的灰色,也突然发现自己可以听到属于另外一个人的呼吸声。
太近了,林凡想着,他头发变得好长……这个世界上的生发行业这么厉害吗?
少年直起身子,但仍旧没错开视线:“你是谁?”
他在说什么?
似乎疑惑林凡的安静,他再次询问,“你要死了吗?”
“闵养的鸟消失前跟你现在很像,卡罗说它要死了,”他说,“然后第二天那只鸟就消失了。”
“你要死了吗?”
林凡干裂的唇磨了磨,他声音有些沙哑:“你好…我叫林凡。”
然后如他所料的,他看到了少年脸上露出了疑惑。
“你不是伽岭人吗?”少年换了种语言询问,“听不懂通用语…你是南萨群岛的人吗?”
“或者更北方?我不会说其他种族的语言…你会写字吗?我或许可以看懂——”
“不好意思,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林凡虚弱的打断对方,“而且…我好像要吐了。”
脑袋受创的后遗症凶猛袭来,灵魂都好像要被从身体里甩出来,更别提死死绞在一起的内脏了,林凡蜷起身子,并拢的胳膊压在腹上,因为他的胃在恶狠狠的抽搐抱怨着。
苦涩的唾液开始充斥口腔,可林凡注定了什么都吐不出来。
距离他上一次吃东西已经是昨天早上的事情了——半块儿黑面包——而其实,现在已经开始思念起来那种干涩粗粝到能把人噎死的食物了。
“瑞纳?”卡罗格尔的声音响起,“这是怎么回事?”
他皱眉看向一旁垂着脑袋站姿奇怪的老克萨斯,“你又怎么了?”
“卡罗,他好像要死了,”瑞纳看向卡罗格尔,“像闵的鸟一样。”
瑞纳平静无波的声音终于让卡罗格尔朝着蜷缩在地上,灰色衣服都被血迹、灰尘沾染成深色的少年看去,不久前这孩子看着虽然看着也很一般,但肯定是没现在这样子惨。
卡罗格尔立马看向老克萨斯,“你做的?”
“天哪怎么会…我是说……”老克萨斯用力摇头否认道:“是因为这个位…先生,他突然莫名其妙的攻击我,少爷。”
“他攻击你?”卡罗格尔挑起一边眉头,“你确定是指这只老鼠吗?”
老克萨斯平日里面对这位少爷的谨慎似乎被此时此刻的疼痛与愤怒彻底冲塌,他肯定的说:“是的,是他。”
“我记得你年轻时似乎当过一段时间的骑士?”卡罗格尔突如其来的话让老克萨斯愣了一下,但他很快笑起来,自豪又带着假意的谦卑,“是的,少爷,您还记得。”
卡罗格尔微微颔首,“当然,毕竟那时父亲还说过,你是因为平行不端而被削去骑士资格的,让我想想,”他看着老克萨斯突然苍白的脸笑起来,“虽然身为我父亲身为你远房表亲并不相信,并且聘请了你来到他的领地担任管家。”
“但已经过去好多年了,克萨斯…”卡罗格尔看了眼边上正跟不知道昏没昏的小孩说话的兄弟,他漫不经心的看向老人,“或许我念旧的父亲也该改变看法了?”
老克萨斯没有说话,他的两片嘴唇几乎都在颤抖了,他试图辩驳可又感觉恐惧。
“袖扣不错。”卡罗格尔夸赞道。
这句话落,老克萨斯的脸色几乎可以跟鬼魂比拟,他下意识的像个被戳破谎言的孩子,双手背在身后,低垂下头颅不敢去看卡罗格尔那种精致的脸。
他的辩解苍白且无力,“只是个仿品少爷,这并不值太多钱。”
长久的沉默里,只有瑞纳对着不知是否昏迷的林凡自言自语的声音,卡罗格尔不再看老克萨斯了,“他还有呼吸吗?”
瑞纳的手指贴在林凡鼻下,他放轻了声音,“很轻,他似乎睡着了?”
“我不知道瑞纳,或许他死了。”
“那么他什么时候会消失呢?”
“或许你应该尝试去问问克萨斯管家。”
瑞纳抬头,无机质的灰色瞳孔锁定了老克萨斯,“管家先生?”他微微歪着脑袋,好奇的说,“你也将要死去了吗?”
老克萨斯打了个寒碜,“不,小少爷,我不会,他也不会。”
他一瘸一拐的走向瑞纳,尽量用身体遮挡住卡罗格尔的视线,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精巧的玻璃瓶,里面浓稠的淡绿色液体像是在发光。
然后伸手,捏住林凡两腮,将半数液体倒入他的口中。
“这是什么?”瑞纳抱着膝盖看向老克萨斯。
“治疗药剂瑞纳,”卡罗格尔像个幽灵般不知何时踱步到了他的身边,“看起来似乎克萨斯管家有些小秘密。”
“我知道治疗药剂,”瑞纳说,“在闵夫人那里。”
“她告诉我这可以让人免于痛苦。”
“你说的对,”卡罗格尔微笑点头,像个温和的兄长一样夸赞,“你似乎变聪明了些,瑞纳。”
“嗯,管家先生?”
老克萨斯惊惶的看向卡罗格尔,“是的,少爷。”
“父亲送信来说明天就会返还,你还不打算去准备明天的晚宴吗?”
“好,好的少爷…”老克萨斯弯腰行礼,他转身离开时步伐扭曲古怪,似乎有一只腿完全使不上力气,但速度却并不慢。
“好吧,”卡罗格尔收回目光,兴致缺缺的垂眼,“我亲爱的瑞纳,你打算看到什么时候呢?”
“为什么他还不睁开眼睛呢?”瑞纳的手指擦过林凡的眼下,“刚刚他还睁着眼睛时,跟我说过话,但我并没有听懂。”
“或许是天变成黑色的时候,”卡罗格尔拍了拍自己弟弟的肩膀,“你都听不懂他的言语吗?”
瑞纳点头又摇头,“是的,但也或许是因为他那时的声音太小了,我没能听清。”
卡罗格尔明白这就是听不懂的意思,他也有了点儿兴趣,因为他的兄弟瑞纳虽然有些话少,但无疑博学,尤其在语言方面。
他托腮想了想,“你还记得吗,父亲书房那本红皮书里记载的那个晦涩的语言魔法。”
瑞纳看向卡罗格尔,“我记得。”
“或许等他苏醒后你可以试试,”卡罗格尔说,“古老的魔法并非全部不可使用。”
“那么,”他半蹲下来,抽出匕首划断了林凡手腕上服麻绳,轻而易举的把他抱了起来,“我们总不能在这里吹着风等他醒,如果父亲知道我害你感冒会杀了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