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归行》文嘲先生

30、第30章：汇合

　　“这里应该安全了！”

　　霖霜雪拨开一旁的矮丛枝，众人为躲避巨蟒慌忙逃走，也未细想逃跑方向，倒有些迷失在这丛林之中了。

　　翎娘见李飞气息还有些紊乱，询问道：“李叔，你可还好些？”

　　“呼呼……俺还行……也算是……开了眼了，就是不知道小钟他们咋样了……”李飞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水，转头看了看四周。

　　林丹云抢答道：“如果你们说的是那个带着伤员的小伙子，我已经让他往北边走，去找队伍汇。”

　　翎娘好奇问道：“爹，你知道将军他们在哪？”

　　“这路就是我带他们来的，详细的，你问她去！”林丹云说完，朝霖霜雪那个方向抬了抬下巴。

　　霖霜雪便瞧见翎娘又眯起眼打量自己，她也没理会，直说道：“林大侠，既然你知道队伍的位置，就由你带我们去吧！”

　　林丹云点了点头，“先寻到溪流处，往上游走便能找到他们。”

　　众人依循着林丹云听声辨位的能力，很快找到了溪流，溪流附件皆是大石块，众人在大石块上跳跃而行，很快寻到了上游地段。

　　“什么人？”

　　一位着甲胄的士兵手拿长刀，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大石块上。

　　林丹云先行开口：“是我。”

　　“哦，林大侠，小人失礼了。”那名士兵有些不解地看向林丹云身后几人。

　　“从益州城那来的援军，你们大将军应该想见见他们。”

　　“是，我这就去汇报。”士兵收起长刀，立刻离开了。

　　几人离开了溪涧，又穿过一片矮丛，来到一个由大石坠落后形成的山洞，洞口皆是正在休息的士兵，再往里走，便能见到容文渊、韩瑞，他们以一凸起石块为桌，看着放置在上面的舆图，旁边还有钟予，应该是在向他们汇报情况。

　　李飞赶忙行礼：“小人李飞参见大将军。”

　　“参见大将军。”

　　翎娘也跟着行礼，但她身边的另外两人皆没什么动作，一人不喜这些当官的繁文缛节，一人桀骜不驯。

　　“嗯，钟予已经将情况呈报了，你们也经历了一场恶战，先下去休息，王川的伤可寻帮忙医师治疗。”容文渊将视线移到翎娘那边，他继续道：“师父，还请您和她们暂留一下。”

　　师父？！

　　翎娘心中有些惊讶，转头看向林丹云，满脸的疑问。

　　林丹云也看向翎娘，见翎娘一脸的疑问，他稍稍舒了一口气，摸了摸翎娘的脑袋说道：“一会跟你说。”

　　翎娘乖巧地点了下头，跟着林丹云和霖霜雪走到容文渊面前的石块边，看着上面放置的舆图，几人商议接下来的事宜。

　　霖霜雪突然发问道：“大将军，你这里什么情况？”

　　容文渊先是看向一旁的韩瑞，向他点了一下头，示意此人可信，回答道：“比预想中的晚了几日，州城那边出事了？”

　　霖霜雪白了他一眼，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结果被翎娘用手肘撞了一下。

　　翎娘回答道：“是，将军走了几日后，州城便被山匪围攻，好在有卫将军的指挥，破了围攻之困。”

　　霖霜雪不满地冷哼一声，“那也是我帮他们出的主意，功劳可以一半一半算嘛！”

　　“州城那边能守住就好，抵达西南之前，我先让一小队人马来西南查探情况了，主要战力在这里，你们来了多少人马？”

　　“五百骑兵，死胖子这几日都没遣人进山？”

　　林丹云回答道：“没有，他们的人在外围守着。”

　　他武功高强，单独一人行动也不易被人察觉，这几日都是他在四周帮忙查探情况。

　　“接下来胡升应该也等不下去了，可能会派遣人员进山攻袭，这也是我们的机会。”

　　容文渊将一张泛黄的纸铺在舆图旁边，继续说道：“最快明日胡升便已知晓州城的情况，届时我们会分为两队人马，一队向西，若遇到胡升的队伍，可暗袭围杀，若未遇见就继续前行，另一队向南去寻段华，与他们先汇合，从外围突袭胡升驻守在罔山附近的队伍。”

　　“你是这里头儿，你说的算，不过那胖子不仅有护城军，手中应该还有一批山匪，你可得掂量掂量。”

　　“嗯。”

　　石上点燃的烛火渐渐低矮下，随着天色的暗淡，那团小小的烛光显得越发明亮起来。

　　翎娘嚼完干硬的肉干来到溪水附近清洗双手，不知是不是那巨蟒给她带来了些阴影，她时不时地转头张望四周。

　　“怎么了？是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一个声音伴随着一团火光从翎娘背后的方向出现。

　　翎娘立即转身看向后头，在看清来人是举着火把的容文渊后，她在心里松了一口，摇了摇头，刚才嚼肉干和干饼让她喉咙有些发干。

　　“陪我走走？”

　　“好。”

　　容文渊跳到溪边的大石块上，而后又跳往另一块石头，翎娘也跟着他的轨迹容文渊带路的速度不快，林中没有火光的照耀就是一片漆黑，他尽量保持翎娘能够看清的范围移动。

　　很快两人来到山势较高的一处地方，翎娘在火光的照耀看清四周，四周都是高耸的树木，但每颗树木之间的范围有一定距离，这里算是树木较为稀少的地方。

　　“你抬头看看。”

　　翎娘按照容文渊的话，抬头看去，除了遮挡视线的树枝外，还能看见漫天群星闪耀。

　　“因为这里树木稀少，一眼望得到天，即使没有指南盘，你也可以确定方位。”

　　天空中南方七星宿发着微弱的光芒，翎娘看着天边的星辰有些忘乎所以，等她回过神来，刚才容文渊的话语，她并没有听进去多少，她有些呆呆地看着面前之人。

　　容文渊苦笑了下，“把你安排在伤兵的队伍，这是最好的选择。”

　　“嗯，我知道。”翎娘微笑着，继续说道：“我没有爹那样的武功，也没有……唔……霜雪那般聪慧，我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将军请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我知道。”

　　他的目光温柔，让这唯一刺眼的光源都变得柔和几分，翎娘听见他继续说道：“她的身份，我早已知晓，其实在你来找我的前一晚，我们便见过面，只是当时事态紧急，我便没提此事，并非有意满着你。”

　　翎娘微微张大了眼眸，有些惊讶，不过仔细回想一番，当时卫将军这般轻易放她出来，想来也是因为将军的指令。

　　她掩不住嘴角的笑意，又突然想起什么一般，她立刻问道：“那将军为何叫爹师父呢？”

　　“你……”

　　“咳咳咳！”突然，一个人影从远处而来。

　　“大半夜，你拉我闺女来这种地方作甚？”来的人是林丹云，只见他来的有些匆忙。

　　翎娘轻唤了声：“爹。”

　　“走，我们回去。”

　　“好，不过，爹你和将军早就认识，能不能与我说道说道。”翎娘挽住林丹云的手臂摇了摇，似在撒娇。

　　林丹云与容文渊互看了一眼，林丹云长叹一口气，说道：“早些年在燕京的时候，教过他一段日子的武功。”

　　翎娘眨巴眨巴眼睛，还以为有什么大事情发生，为什么到爹这里就这么简单说了，翎娘转头看向容文渊，似乎在向他确认此事的真伪。

　　容文渊也只是微笑点了点头，翎娘又问道：“娘呢？娘也是爹在燕京的时候认识的？”

　　“回去说，走。”林丹云警惕地瞪了容文渊一眼，便拉着翎娘离开了。

　　容文渊无奈摇了摇头，跟在他们在后头。

　　回到营地后，翎娘与林丹云一同进了一个矮小的帐篷里，里头还有霖霜雪，她见人回来了，立刻从躺着的姿势变换成坐着，帐篷里头因为人多了起来而变得拥挤。

　　霖霜雪看向翎娘，戏谑道：“哟，忍心回来了！”

　　翎娘皱起眉看了她一眼，又向林丹云问去：“我刚才问的问题爹你还没回答呢！”

　　“你娘现在如何了？”

　　翎娘忧愁道：“娘身体情况时好时坏，大夫说伤及经骨，现在每日需服用药物。”

　　“爹，等这里的事完了，我们一起去燕京吧，娘一直在担忧爹的安危。”

　　林丹云摸了摸翎娘的头，“好，我们一起回去看你娘。”

　　第二日的夜晚。

　　开战的时刻到来得很快，翎娘被安排留在营地，营地内皆是伤重的士兵，对战的人数很重要，所以此地目前留有照看和保护的人数非常少，翎娘便是其中之一。

　　这次容文渊率领的队伍，伤员比之刚来益州时已经减少了许多，却仍有几十人，众人居住于洞穴内，有些许火把维持洞内的视线。

　　随着一声烟火在半空爆燃，距离此地三四十里处应该开始了战斗，而在此地的人皆悬着一颗心。

　　翎娘心想，那边已经开始了吗？

　　“林兄弟！”从洞外走进来几名士兵，那是在洞外巡查四周的人员，以防有人攻击此地，只能几人之间轮流去到洞外四周探查情况，翎娘与进来的人轮流着去到洞外。

　　洞外若无火光的照耀，便是一片漆黑，林中树林茂密，连月光都完全遮挡住，翎娘与王川、钟予二人同行，三人只点一支火把，以防太多火光将敌人引来。

　　钟予先开口说道：“老王，你把火把给我，我走最前头，老王中间，劳烦林兄弟殿后。”

　　翎娘点了点头，“没问题。”

　　王川歪起一边嘴角，小声说了句：“小崽子！”

　　三人便按照这个队伍往周围暗处走去，翎娘时刻注意着周围的情况，即便这两日没在见过那巨蟒，但她仍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注视着自己，但这种感觉很飘忽不定，也许是自己错觉也说不定。

　　三人走着走着，钟予突然开口道：“这里离营地也有个五六里路了，还要在继续向前吗？”

　　王川用脚划拉了下地面，挑了块干净地方坐下，却没有说什么。

　　翎娘道：“你们两人在此等我一下，我上树看看周围的情况。”

　　二人点了点表示赞同，翎娘手脚并用快速攀爬上树，她的身影便消失在两人的视线中。

　　钟予见人没了影，便询问上王川：“老王，你要是撑不住，我们便回营去。”

　　王川皱起眉，提高了嗓音说道：“少废话！老子我当兵的时候，你还在尿裤子，战场上哪有这么多磨磨唧唧的事！”

　　王川说完，咳嗽了几声，显然那巨蟒给他的一击伤到他的内脏，只是现下军中治疗内伤的药物已经没有，他只能靠自己撑过去。

　　“你……”钟予有些忧心，但也说不上什么话，该劝的，他已经劝了。

　　过了一会儿，他们听见前方有细微的声音，钟予将火把往前带了点，提高了一点嗓音询问道：“是林兄弟吗？”

　　突然，一个人影闯入他们的视线，钟予看清来人手中拿着一把刀，正要向老王那边砍去，钟予反应迅速立即将手中的火把投掷向那人。

　　而后他感受到自己背后也有动静，他立刻抽出刀向后方劈砍去，刀与刀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王川本坐在地上，见到刚才钟予救自己的举动，立刻身子一弯在地上滚了一圈，躲避敌人的刀，又有一人闯入此地，他见王川在地面上，以为这人已经身受重伤，也挥刀向他而去，王川还未抽刀出鞘，用能用刀鞘抵挡。

　　场面一时间因为人数的原因，钟予他们处于弱势，钟予见两人对王川动手，他与敌人过了几招后，赶忙跑去帮助王川，在将王川从地面拉起时，他手臂被刀砍伤了。

　　王川喊道：“别管我……咳咳……你能跑先跑！”

　　钟予却没有听他的话，始终护在他身前，与敌人对峙。

　　王川有些恼怒骂道：“小兔崽子，我的话不管用了！”

　　王川与钟予背对背靠着，那三人围着他们而攻之，掉在地面上的火把忽明忽暗起来。

　　这时，他们头顶上飘落下许多的树叶，一个黑影冲向在外围的一人而去，那人反应没那么快，被立刻以一掌之力推出。

　　王川兴奋地喊道：“林兄弟！”

　　有了翎娘的加入，颓势立即翻转，翎娘身手迅速，那三人也有些招架不住，翎娘觉得这三人的武功路数有些奇怪，若是各个与她单挑，定不是她的对手，但三人齐上，却能在每人的缺处补上。

　　王川与钟予拖住的两人，翎娘便全力对付一人，在将对方击晕后，另外二人也很快被他们擒下。

　　钟予擒着一人，对翎娘说道：“林兄弟，把他腰带取下！”

　　翎娘满脸不解看向钟予，钟予解释道：“这里也没有绳子，得将他们捆绑好。”

　　翎娘立刻解开那人腰带，用腰带将那人手臂捆起，只听那人急急喊道：“诶！我的裤子！”

　　翎娘立刻转过头去，说道：“要不将他们手捆在腰上？”

　　钟予不耐烦说了句：“真麻烦！”

　　待他们将三人捆绑好后，钟予手臂中了一刀，王川本就有伤在身，只能由翎娘来审问他们。

　　“你们是何人？来此做何事？”

　　他们手臂身上皆有伤疤，有一人已经被翎娘击晕倒地不醒，另外两人皆沉默着。

　　翎娘见他们不说话，将手中的匕首放在其中一人的脖子边，说道：“你们若不说，我就用这匕首慢慢割破你的喉咙，然后……”

　　翎娘说话声音很慢，伴随着她手中的匕首慢慢靠近那人的喉咙，那人真怕翎娘说到做到，立刻喊道：“我说！我说！”

　　翎娘立即收起匕首，示意他讲。

　　那人道：“我跟哥几个是东寨那处的山匪，头说这里有个大买卖，便带我们来这地方了，我们哪知道打劫的是军官……”

　　翎娘提高了些嗓音道：“你们不知道？益州山匪动乱不是你们弄出来的？还有那些村落的洗劫，难道这些你们也都不知道？”

　　那人觉察出面前这人有些愤怒，他立即补充道：“我们也只是听说过，听说半年前这里出了一伙人敢劫掠商队的马车，而且官府竟也管不着这事，劫掠商队的事就越发多了起来，有几座山头也想沾这油水便开始陆续有人动手，但奇怪的事，官府并未追究，大伙也就跟着大胆起来，这久了……”

　　“继续。”

　　那人撇了一眼翎娘，见他没什么动静，便继续道：“久了，大家都觉得官府无能，有些寨子本将凶辣狠毒，他们劫了商队嫌钱少，便又壮了胆子去袭扰村子刮地皮，后来听闻最先劫掠商队的那伙人打算在这组建一个最大的寨子，很多寨子都打算参与进去，听说那里油水多得很，我们寨子地方太偏了，人也少，本来没什么盼头，就在十几天前那伙人找上我们头，我们才跟着头来这里……”

　　翎娘道：“六年前，这里的山匪寨子最大的，也只有三四个，为何如今会有这么多山匪？”

　　那人立刻耷拉下脑袋道：“要不是活不下去，谁想去干这掉脑袋的营生，我跟哥几个原来都是庄稼人，税收年年在提高，但有时遇上收成少的时候，家里人都吃不上粮食，还得给官府上缴，很多村子就是这样没的，饿死的，逃走的，大伙为了逃税便往山里去了……”

　　“最后一个问题，你们的攻守兼备，练家子的？”

　　“哪的事，那是头和大伙在山中捕猎的时候练出来的，我们都是庄稼人，哪真会那些……”

　　翎娘拾落起他们的刀，刀刃有些钝，上面还有些破损的痕迹，她的视线从刀又移到了这些山匪身上，他们身体并不精壮，反而有些瘦弱。

　　翎娘将他们的刀用软树枝捆扎收好，说道：“我们是朝廷派遣来剿匪的，我不会杀你们，但是你们现在必须跟我们走，之后的事必须听我们的命令，若是谁敢违抗，我便杀谁。”

　　那两人听到后虽有些慌张，但内心也稍稍踏实，因为翎娘准确告知他们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

　　翎娘依旧走在队伍的最后面，而中间多了那三个手脚被捆绑的山匪。

　　等他们把人带到营地后，天边泛起鱼肚白，离他们较远的罔山外围战场也结束了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