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归行》文嘲先生

31、第31章：宣王容文庭

　　燕京城，皇宫，宣政殿门口。

　　群臣站立在宣政殿门口，三三两两聚集说起悄悄话，因为皇帝仍就病重不起，今日的朝事无人主持，众人只得在殿外听候召令。

　　颜无暇压抑着自己想打哈欠的劲，自表兄去往益州平乱，便有谣言传出皇帝贵体欠佳的声音，前几日的朝事说停就停，而这谣言现在也已成事实。

　　颜无暇在人群中瞧见了夏元晏辞，他站得笔直，附近也没有其他人与之闲聊，颜无暇向他身旁的同僚打了声招呼，就向夏元晏辞那里走去。

　　“哟！这不是大理寺正，刚看你心不在焉的，在想什么呢？”颜无暇凑到夏元晏辞面前。

　　夏元晏辞并未将目光投放到颜无暇那处，冷冷回了两字：“无事。”

　　颜无暇小声嘟囔一句：“切！装模作样！”

　　忽然，人群中有一阵骚动，原来是尚书令夏元辉走来，有些与他熟知的官员上前打了声招呼，他一一回应，最终停在了宣政殿前的石台边。

　　颜无暇靠近夏元晏辞，低声道：“你爹来了，不去打个招呼？”

　　颜无暇见他没回应，看向他时，发现夏元晏辞紧锁眉头，所注视的方向正是夏元辉所在的地方，颜无暇觉得夏元晏辞今日反应有些奇怪，又用手肘戳了戳他。

　　这时，宣政殿门口来了一位大监，只听他高声道：“觐见！”

　　宣政殿大门被宫人打开，群臣见到后，便往里头走去，颜无暇和夏元晏辞二人互相看了眼，也跟着进去了。

　　站在大殿上的大监拿出一道圣旨，群臣见后纷纷下跪，大监打开了它，开始宣读起：“奉天承运皇帝，诏令，朕近日重病缠身，恐无时日，太子尚幼，无以用之，令相府推选适宜者，以正朝纲，唯朕五弟堪之大用，特此诏令，宣王宜登大位，以佑吾民。”

　　众人起初以为这只是皇帝告诉他们会推举一位能人暂代朝政，但听到宣王后，群臣间炸开了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疑问。

　　夏元辉第一个站出来，询问道：“大监，你是眼有恙？还是脑昏聩？宣王已死多年，今上怎么会选择一个已死之人？”

　　“他眼睛没问题，脑子也没问题，本王这不是好好的出现在你们面前吗！”从大殿的左侧走出一个人影，等他慢慢走向安置在高台的龙椅边上，众人看清了来人的面貌。

　　“你……”夏元辉有些震惊，一双略显疲态的眼此刻挣得硕大，似乎要看清来人的真面目。

　　有些年老的官员也是一脸震惊，而年轻的官员大多是不解与疑惑，恐怕是他们并未经历过当年的二王之争，不懂这其中的情况。

　　夏元辉立刻恢复了情绪，说道：“即便你没死，今上也早已把你贬为庶人，太子年幼尚不能理国，也不是你一个庶人有资格代理朝政！”

　　底下官员一听是这个道理，也纷纷开口表示不服。

　　容文庭并不恼火，而是淡淡说了句：“众卿不能理解，这也属正常，张侍中，你还不把印玺拿出来给他们瞧瞧！”

　　紧接着，从大殿左侧也走出一人，那人双手捧着一个黑色木盒，那人便是张裕参，而他手捧的木盒里盛放的正是皇帝才可用得印玺。

　　容文庭将巴掌大的印玺拿出，他说道：“印玺是父皇、皇兄代代相传之物，皇兄将之交于本王，自是说明一切了。”

　　张裕参接着道：“实际上，十一年前今上不忍与宣王手足相残，故意向外界透露宣王已死亡的消息，为的就是平息朝中再有人借宣王的名义行反叛之事，十一年前借此造反，冤假错案的，还少吗？你们难道真想看着这朝堂再掀风波？”

　　经历过那些事的老臣们沉默下来，夏元辉这下才明白，这张裕参早就与容文庭串谋在一起，恐怕身处宫中的皇帝真被他们动了手脚，他看向周身群臣，他想到还有一人，只是这人如今远在边境，不知现在这局面那人能不能及时赶回挽救。

　　他道：“你们是不是忘了，还有远在益州的靖安王，靖安王在汉阳关屡立战功，后又去往益州平叛山匪，即便如今今上病重不起，怎么也该交由靖安王代理政事，此事，臣作为相府一员，提议应当推举靖安王代理朝政，相府一向有此权！”

　　群臣看了眼夏元辉，又看向高台之上的容文庭，只见他仍旧游刃有余，转身坐在龙椅上，手放在椅靠上。

　　张裕参走上前一步：“来人！”

　　突然间从门外涌入许多穿着盔甲的禁军，禁军手持长枪，将枪尖对着群臣形成包围的一圈，人群纷纷往大殿中央退去，群臣见这阵势，这是宣王打算直接逼迫他们就范。

　　颜无暇眼疾手快，拉着夏元晏辞往后退，那些长枪的尖刺可不长眼。

　　几名手拿长枪的士兵将夏元辉包围住，他却没有退缩，愤愤的从唇缝里挤出一个字：“你！”

　　容文庭坐在龙椅上，他笑道：“嗯，夏元家不愧是忠于我皇兄的一条好狗，那你们呢！本王……不对，应该是朕，先说好，若有人也与夏元家有一样的想法，可以站出来，不过要小心些，刀枪可是不长眼的东西！”

　　底下的众人中，突有一人跪地而拜，大声说道：“臣参见今上，今上万安！”

　　立刻又有人跪下也向容文庭跪拜。

　　年龄较老的官员愤愤痛斥着他们这种胆小怕事的行为，现场仍有许多官员依旧站立着，其中包括颜无暇和夏元晏辞。

　　颜无暇凑到夏元晏辞耳旁询问：“这该如何是好？表兄如今人在益州，就算传消息出去也要个四五日啊！”

　　夏元晏辞道：“我爹肯定不会向宣王投降，你等待时机，能逃出皇城就逃出去，最好是离开燕京城。”

　　颜无暇着急道：“你这不是屁话，那你打算如何？”

　　夏元晏辞道：“我得保护我爹！”

　　颜无暇听夏元晏辞说完后，他身影便向前冲去，手中的笏被他扔出击打在一名即将对夏元辉动手的禁军头上，禁军也没料想到群臣中有人胆敢出手，一柄长枪向夏元晏辞刺去，只见他身子一扭堪堪避开，又有另一柄长枪袭来，他躲闪不及被长枪撂倒在地。

　　“晏辞！”夏元辉也不顾周围禁军手持的枪尖，快步走到夏元晏辞身旁，跪下将他扶起。

　　容文庭好似看了出戏，轻笑了一两声，他道：“真是感人的父子情，你们夏元家也是朝廷的老臣，怎么连在宣政殿出手伤人要被判死刑这法令都不知呀，还是说你们家族代代相传的就是叛乱一词呢！”

　　夏元晏辞被长枪击打中腹部，虽然疼痛但不致命，他忍着痛说道：“若非……尔等……颠倒黑白，以武相……相逼众人，这……名不……正，言不顺之事……”

　　容文庭没了笑意，只是冷冷看向夏元晏辞那边。

　　夏元辉将夏元晏辞扶起，“晏辞，莫再说……”

　　容文庭道：“你倒说对了一点，政变本就需要以武相逼，若不如此，还有何人敢效忠于朕，第一个便从你们夏元家开始，来人，夏元家窝藏叛乱，诛九族，以儆效尤。”

　　一位与夏元辉相熟的官员替其辩驳道：“宣王，夏元一家历代辅佐皇帝功不可没，怎可胡乱治其罪！”

　　此时，殿外几个身影向殿内走来，为首的人拱手向宣王的方向行礼后道：“今上，人犯已带到！”

　　夏元辉看向门口，两名着盔甲之人擒着一名女子，那人正是翎娘的母亲——玉娘。

　　夏元辉转头看向高台上的容文庭，愤怒说道：“你又想重复二十一年的事，何必惺惺作态，在此演戏！”

　　容文庭道：“二十一年前，朕还天真的以为你们夏元家会助朕夺取皇位，没想到最先背叛的是你们，朕事后才明白，这个女人应该是你们故意安置在本王身边的眼线。”

　　他站起，向前走了两步，俯视着双臂被擒的玉娘，她垂着眼眸，发丝散乱垂下，显得有些狼狈。

　　容文庭继续道：“夏元玉，好一招金蝉脱壳……众卿可还记得这个女人，原来的宣王妃，她可是被皇兄以叛乱罪打入死牢的，如今还能活蹦乱跳的出现在众人眼前，这是为何呢！是夏元家将其藏匿起来，藏匿叛党是死罪，朕这可是在秉公审理！”

　　颜无暇的双腿像灌了铅一般呆呆站立在原地，他看见夏元辉和夏元晏辞被禁军擒拿离开了大殿，他没有任何举动，只能看着，夏元晏辞临走时与他插肩而过的对视，仿佛是在求助，又或者示意他静待，他的双手有些颤抖，紧抓着笏。

　　容文庭将群臣圈禁在宣政殿后，回到了思政殿，那里是历代皇帝批改、审阅奏折的地方，唯有这里稍稍清静些。

　　没等容文庭坐下，便又有宫人来报，说靖安王容文渊已清缴完山匪，平定益州，这下已经抵达了燕京城门下。

　　容文庭怒呵了声，“真是一帮废物！没杀了他，反倒还让他活着回来，去！让他只身来见朕，朕也许久没见这个七弟……”

　　思政殿内，容文庭坐在榻上，手撑着脑袋，左腿放在右腿上翘着，不一会儿，宫人便带着容文渊来见自己，但对方好像在见到自己之后，并有过多的情绪显露在面容上。

　　容文庭也不在乎，在容文渊出现在他面前的那一刻，是生是死都在他一念之间，他对任人摆布的木偶不会掺杂太多情感。

　　容文庭戏谑的看着面前的容文渊道：“听闻七弟以往在边关述职，这是离朝堂太远，连跪拜礼都不会了吗！二哥这些年没教过你吗！？”

　　面对容文庭的嘲讽，容文渊除了沉默，并未有其他表现。

　　“哼！这么多年未见，到会给自己长脸，朕当年与二哥争夺王位时，你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儿……”

　　容文庭站起，走到容文渊面前继续说道：“你确实应该庆幸当初坐上这个位置的是二哥，若是朕……朕就会杀了你。”

　　容文庭故意走得离容文渊很近，咬重了最后几字的音，却见容文渊依旧沉默，他这个七弟这么多年真是长进了不少，面对如此境况，他都能沉得住气。

　　容文庭又走回榻边，转身坐下：“来人，靖安王以下犯上，压下去！”

　　门外的禁军进入房内准备羁押容文渊，他立即反击，将离自己最近的一名禁军护卫打伤，夺了禁军护卫的刀，随后继续向下一名挥刀过去，接连重伤几名禁军护卫后，向往殿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