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兄，捂好柜门》冬蛾子

3、第3章

　　小程向肖井飞推销他们的“宿舍之光”，“是啊，他成绩好得很，下学期肯定能转到你们专业去。”

　　懒得听他叨叨，骆途端起还没吃完一半的餐盘：“走了。”

　　骆途起身时，膝盖骨不小心磕到桌角，发出巨大的撞击声。肖井飞见他隐忍着微皱起眉头，一语不发地离开了。

　　从正面看，骆途身子劲瘦，看起来颇有活力，从背后看，他的身子就显得有点消瘦了。就算有健康的作息、规律的运动，也弥补不了他营养不良，缺少肉食中的微量元素。

　　夕阳下的食堂走廊，把人拖出长长的影子，肖井飞望着地面上他的斑驳碎影，若有所思。

　　他的背影一点点从肖井飞的视线中撤离。在食堂的其他人看来，肖井飞像是在目送这个人离开。

　　＊

　　校园墙上关于骆途的话题发酵了没两天，很快被期末周的信息取代，大家抱怨去图书馆抢不到位置，哀叹专业课复习内容太多，后悔逃课太多导致挂科。

　　肖井飞翻完他和骆途的绯闻，正准备熄屏时，校园墙弹出一条最新动态，这条动态在期末周的众多抱怨声中是股清流。

　　动态内容：「大一上自动化的所有专业书，有没有人出？」

　　「有加□□46791**18详聊感谢」

　　肖井飞不爱看书，没有囤书的习惯，到了期末，他的书要么送人了，要么就扔了。现在有人买他就卖，他加上了这个人的□□号。

　　对方问他：「书怎么卖的？」

　　肖井飞随便报了一个价格：「一本五块自取」

　　「3块如何？」

　　正版教材，一手价格都是三十块保底，肖井飞觉得卖五块等于白送人，这位同学还要讨价还价。

　　但他还是答应下来：「行吧」

　　肖井飞发给对方一个付款码。

　　对方回：「我给你现金」

　　对方：「你现在在宿舍吗？我过去拿」

　　「在你过来吧」

　　肖井飞给他发过去他们宿舍的地址。他翻身下床，从书架上找出这学期的专业书，叠成一摞，然后坐在书桌前等买书的人。

　　十分钟后，有人敲门，肖井飞趿着拖鞋去开门。看到门外的人，他愣了一下，对方也是同样的反应。

　　骆途身上，连衣服裤子鞋子都和肖井飞那天在食堂看到的一模一样，只有嘴唇周围的清渣冒了出来，还有眼底积压着的疲惫。

　　“大帅哥，找谁？”第一句话是宿舍里一位同样不冲浪的室友说的，其他两位室友看到骆途，答案显而易见。

　　“哦......”这个“哦”字拉得很长，“找老肖的。”

　　一宿舍人开始起哄。

　　骆途面对起哄没有任何表示，开门见山道：“我来拿书。”

　　“你是来借专业书的？”

　　骆途扬眉，“你的书？”

　　肖井飞倚靠着门框，朝自己的书桌方向扬了扬下巴，“桌上那一堆。”

　　骆途正要去拿，肖井飞又先他一步走到书桌前，将手掌撑在书上。手掌红润，骨节分明，是常年运动的手掌，看上去极有力道。

　　两人凑得近，双方互相能闻到彼此身上的气味。尤其是骆途现在微微出了点汗，身上的香味更浓了。

　　肖井飞具体形容不上来这是什么味，他从来没闻过这个味道，在其他人身上也没闻到过，只有骆途的身上有，那天晚上他们接触时，肖井飞也闻到了这个淡淡的香味。

　　有点类似薰衣草混合着海水的气味，让人感到清爽，还有点上瘾。

　　骆途不知道身旁的人正在暗自嗅他的气味。他弯腰，大概数了下书，一共11本，是全的。

　　骆途从裤兜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20块，两张10块。

　　肖井飞低头看他的手，从他手里夹走两张，“没有零钱找你，给你打个折，3块钱不用给了。”

　　“那谢了。”拉开书包，骆途把一整摞书塞进兜里。

　　临走前，肖井飞问他，“需要帮忙吗？”

　　这还需要帮什么忙？骆途背着书包，这样就可以直接回去了。骆途疑惑地看着他。

　　宿舍三人也是被室友今天奇怪的行为刺激得一愣一愣的，肖井飞平时爱管闲事，但还不至于像这样没脑子地管。

　　虽然不能理解，但是尊重个体差异，骆途道：“不用了，谢谢。”

　　房门刚合上，宿舍里就开始讨论起来，“我说，gay圈天菜的颜值真不是吹牛的啊，长这样搁哪儿不招人惦记？”

　　平时只在网上看过骆途的照片，今天见到真容，这些只看美女不看帅哥的大老爷们，还是感慨了一番，“要是我有他这脸蛋，直接去参加选秀，还上什么学啊。”

　　“你有点儿出息吧。”

　　肖井飞不参与他们的话题，他躺在床上，手里拿着那30块钱，第二天把枕头下压平的30块钱放进书柜里的杂物盒里，锁上。

　　转自动化专业的学生，下学期一开学就会参加专业考试。骆途打算趁着暑假这两个月，复习好专业课。

　　肖井飞的书每一本都没写名字，书里面的笔记很少，勾了一些内容，都是重点。

　　肖井飞的字迹和他本人一样飘逸随性，骆途看得头疼。有一排文字他反复看了几十遍没猜出来到底写的是什么。

　　最后他对着手机拍了张照片发给肖井飞：「这写的什么？」

　　手机屏幕上方弹出一条消息，肖井飞看到昵称，迅速点开对话框，盯着这条消息想了半分钟。

　　最后回：「在莱茵河畔贝多芬的悲伤在徜徉诙谐夜晚遗留在波恩城的泪光」

　　骆途：“......”

　　「歌词？」

　　肖井飞：「不像吗」

　　骆途：「不像」

　　肖井飞：「我也看不懂」

　　骆途想尽快结束这段无效交流，简单回了个字：「行」

　　熄掉手机屏，骆途回到学习中，十分钟后，屏幕又亮起来。

　　肖井飞发来消息：「这么晚还在学习，看来你是非来自动化不可了」

　　骆途：「是的」

　　肖井飞：「加油」

　　距离上一次两人对话已经过去一个多月。肖井飞每隔几分钟看一次消息框，最后确定对方已读不回，他轻笑了声，扔掉手机倒头睡觉。

　　迷糊中，有人打电话过来，肖井飞接了起来。

　　“你在干嘛？”女生声音夹杂着哭腔。

　　“睡觉。”

　　电话那头听到他冷漠的声音，抽泣声更大了，“你知道这十天我是怎么过的吗？”

　　肖井飞想说不知道，听到对面的哭泣声，他还是问：“怎么过的？”

　　女生哭诉：“我每晚都睡不着，每天浑浑噩噩的，不知道在哪里在干嘛，从早哭到晚，后面几天我不哭了，就开始发呆，到了半夜我很难过，一直想联系你，但是我忍住了。”

　　“我就是想看看你会不会主动找我，哪怕一次，但你没有。”

　　“当时是你要分手的。”

　　“是我提的，但我想你来哄我，可是你这个人没有心！”

　　肖井飞揉捏眉心，一脸疲惫，“我对你还不好吗？”

　　良久，对方恢复异样的平静，“你对我好，但是你不喜欢我。”

　　肖井飞沉默。

　　“你只是孤单了，想找个人陪。”

　　还是沉默。

　　他们分分合合总共交往了4个多月，是肖井飞谈过最久的恋爱。对方还是很了解他的。

　　“你喜欢过谁吗？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你知道怎么爱别人吗？”

　　这样的一连三问，他听过不止这一次，不止一个人问过他。

　　以前他对待这些情情爱爱都是云淡风轻的态度，他对每一任女朋友都很有耐心，并且她们做的任何事都波及不到他的情绪，他总能冷静地开导她们，提供她们想要的情绪价值。

　　只不过每一任和他提分手，他都不会挽留，他擅长就坡下驴。用孙航对他的评价就是：“别人谈恋爱像个神经病，肖井飞谈恋爱那叫一个冷静。”

　　相较于其他男友身上的种种缺失，肖井飞这种提供物质和情绪价值的，可以算得上上等男友了。

　　不吃醋，不作妖，不索取。
　　大方，体贴，情绪稳定。
　　他是男友楷模。

　　但是每一任都会因为从肖井飞身上感受不到爱，最终和他提分手。

　　女生受不了肖井飞一直沉默，提高分贝质问他，“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肖井飞看到和骆途的消息框里，自己发送过去的“加油”，莫名有点烦躁，想安慰的话停在嘴边，转而说道：“没有。”

　　以前他们闹分手，女生主动找他时，肖井飞至少会安慰她，现在对方连敷衍的话都懒得说了。

　　女生的心彻底凉透，痛恨道：“行，那就这样吧。”

　　“嗯。”

　　女生“啪”地挂掉电话。
　　她曾经也是拥有许多追求者的人，和肖井飞在一起，她不想变得那么卑微，就算很喜欢这个人，她也告诉自己要懂得放手，潇洒离开，不要恋战。

　　肖井飞分手的消息很快又被传开了。

　　小公子孙航的生日会上，大家更多的关注点不在寿星身上，一个个旁敲侧击地打听肖井飞最新的情感状况。

　　寿星懊恼，蛋糕都没心情吃了，“我怎么又多了个情敌！”

　　肖井飞斜睨他一眼，“我分手和你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我最近追的一个美女以前喜欢过你啊，现在你单身了，她要是跑去跟你表白怎么办？”孙航还没进入一段感情就开始患得患失。

　　肖井飞无语，“她要是来表白，我当着你的面拒绝行不行？”

　　“够朋友。”孙航竖起拇指。

　　吃过晚饭，大伙散得差不多了，留下几个玩得好的，跟着孙航进入下一趴。

　　“我先回去了。”

　　“走什么啊？”孙航拉住肖井飞，“我朋友上个月开了家gay吧，要不去瞅瞅？”

　　肖井飞摆手，“没兴趣。”

　　孙航把他拽回来，“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你交那么多任女朋友，就没有一个让你心动的？你不觉得奇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