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心》画阁他暖

3、第 3 章

　　冬夜，大雪纷飞，女孩跌跌撞撞走在雪地中，前路茫茫，不知该往哪处走，她只能依靠本能前进，一步一步，身后是一朵一朵梅花，嫣红从她手上流下，从她的嘴唇中流淌，在她洁白的脖颈上留下罪与孽的烙印。女孩最终还是跌倒在雪地中，满天星空坠落成绚烂的烟花，身体似乎在发热，好似春风吹开一树梨花，忽然，一片黑云遮住了星光的深渊，另一张脸闯进了昏暗的视线。好庆幸，有人在这个雪夜给她撑了一把伞。
　　“寒暄的话我就不说了，水寒，我需要你。”段云山将杯子放到桌上，开门见山是她一贯的作风。易水寒显然有些吃惊，看着段云山，一言不发，似乎是在询问段云山，段云山看着易水寒的眼睛，重复了一遍：“我需要你。”易水寒没有犹豫，说：“好。”段云山颇感意外，说：“你就不问问是什么事就答应？”易水寒笑着，说：“无所谓，刑警队长肯定不会让我去干违法犯罪的事，尤其是你，更不会了。”
　　段云山看着易水寒，易水寒的情绪隐藏得很好，但是段云山知道，这只是一种本能的防护，易水寒最擅长的就是伪装，像一只变色龙，能把自己情绪隐藏得波澜不惊，如果不是她知道易水寒是什么人，她说不定就信了易水寒的话。易水寒也知道自己骗不过段云山，她们太熟悉了，熟悉得就像是一对太极鱼，彼此都心知肚明对方不是表面上那样的简单。
　　段云山说：“云二院，程医生的案子，你看新闻了吗。”易水寒摇摇头，说：“没看，只是刚刚听章医生说起过一点。”段云山说：“那我给你简单说一下。程司川给患者开了一个药，叫Subs，这个药，你知道吧。”易水寒点点头，说：“嗯，这是医学界最近比较有争议性的一种新型药物，研发的技术方向是维持其对□□海绵体的作用不变，弱化对心血管扩管的作用。但实验数据很不理想，扩管作用确实得以弱化，却走入了另一个反方向，出现了收缩血管的作用，用简单的话说就是有强心的效果。但是，Subs其药理作用虽与洋地黄类药物不同，药物的副作用却相似，容易导致各种类型的心律失常，心房颤动及房室传导阻滞等，心电图也会显示STT呈现鱼钩样改变，容易导致医生做出致命的误诊，最关键的一点是这种药物的用量个体差异很大，动物实验就发现部分个体较敏感，有效剂量和中毒剂量很接近。因此医学界对这种药物的争论一直没有停止。”段云山说：“不愧是专家，知道的就是比我们多。程医生给病人开的就是这个药。”易水寒犹豫了一下，段云山挑眉，发出询问的声音：“嗯？”易水寒说：“这种药是德国布鲁斯曼医药公司开发出的新药物，目前还在临床试验阶段，国内并没有引进，也没有进口相关药物，更没有出台允许使用这种药的规定，程医生他是怎么拿到的药，又怎么敢给病人开那么大剂量的？”段云山观察着易水寒的反应，说：“这就是我们现在调查的疑点，程司川是怎么拿到的药。”易水寒反应如常，说：“所以，你是觉得我也可能会有这种药？”段云山说：“没错。”易水寒笑着说：“你还真是不掩饰你的想法呢。”段云山说：“对你没什么好隐瞒的，你和程司川都是心内科专家，既然他知道这种药，那你作为同行与同方向的专家肯定也会接触到相关信息，那既然他有药，作为同行的你很有可能也会有药。”易水寒说：“如果是他走私来的呢？”段云山说：“如果是走私的，那他为什么不售卖，而只是以开药方的方式赚取很少的一点钱呢？”易水寒说：“也许是他在等风头过了再卖呢，或者私下出售呢。”段云山说：“他只有10颗药，如果是为了赚钱而走私，为什么不多走私一点？”易水寒笑了，说：“如果说，这些药，已经流通进患者市场了呢？”段云山心头一震，她大意了，她真的没想过，如果程司川真的是走私，而那些药早就已经进入患者家里了该怎么办。段云山当即打电话给手下刑警，让他们调查程司川接诊过的所有患者，统计多少人拿到过程司川开的橙红色药丸。
　　易水寒打开抽屉，拿出一个茶色的小药瓶，里面安静地躺着二十枚橙红色小药丸。易水寒将药瓶放在桌上，段云山看看药瓶，视线又转向易水寒的脸，易水寒说：“段警队，你猜的确实没错。上个月云州市有一个医学学术会议，邀请了全云州所有叫得出名的泌尿科医生和一部分心内科医生，会上就详细介绍了Subs这种药物，在会议上很多医生都对这种药物有了一个大概印象，包括临床试验数据，动物实验数据，药物效果之类的数据全部公开，会后每位参会者都赠送了二十枚药丸，并希望与会者能够提供药物数据。我也得到了二十枚，但我始终觉得，这种没有经过三期临床试验的药物擅自开给患者是不道德的，因此我从来没有给患者开过这种药。你如果需要，可以把这些带走。”段云山说：“你刚刚说，全云州市的泌尿科医生都被邀请参与了那场会议？”易水寒点头，段云山说：“实际参会大概有多少人你记得吗？”易水寒说：“大概一百多人？我记不清，那场会议是泌尿科发起的，只是因为涉及心内相关，我们都是作为赞助会议形式被吸纳的，所以对具体参会人数这些没有了解过。不过据我所知，单是心内科大概就有二十多人吧。”段云山有些愣住了，一百多人，每人二十枚，那也就是说云州市此时有两千多枚药丸，这些药丸是否已经流入进患者手中，又会有多少人死在这上面？
　　“段警队？云山？”易水寒的轻声呼唤让段云山回过神，易水寒说：“段警队，你觉得，患者的死因会是什么？”段云山脱口而出：“药物中毒。”易水寒摇摇头，说：“我反对。Subs是作为医疗药物研发的，肯定经过毒理检验，我在想，会不会是我之前提到的，药物的副作用导致各种类型的心律失常，心房颤动及房室传导阻滞等，心电图也会显示STT呈现鱼钩样改变，导致医生误诊，从而错过抢救时机。心这个东西，是最难以猜测的。无论是医学，还是心理学，人心都是最难猜测的。”段云山看着易水寒，说：“你说得有道理，我会往这方面调查的。”易水寒笑着点点头，然后抬头看着钟，说：“很晚了，段警队你……？”段云山看看钟，已经过了十二点半快一点了，段云山说：“这么晚了，我先回警队了，多谢易医生，后续可能还会麻烦你。”易水寒笑着说：“云山，咱们俩认识这么多年，谈什么麻不麻烦的，有问题随时来找我就好了。”段云山也笑了，说：“好，那水寒我先走了，你回家路上小心点。”易水寒点点头，说：“我也不留你了，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