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第六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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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在掌心滑动的感觉有点痒。
佐藤阳翔的手指无意识地蜷曲起来，不知道这究竟是因为皮肤的触碰，还是别的什么缘故。在吃过烤肉后，他们便决定打车回酒店，挂在玻璃窗上的导航系统，也随着车摇摇晃晃。
回程的一路上都很安静，却并不让人觉得尴尬。
程肖宇本来就不是话多的人。佐藤阳翔不必费尽心思照顾他的情绪，无名的信任将他们链接在了一起——尽管佐藤阳翔仍不清楚程肖宇口中的自己，为什么会在第一次见面时就知道他的名字，但对方信任的眼神确实出于真心，并且自愿将牵动的缰绳放在了他的手里。
解决了传送口的问题，下一步就该向武装侦探社汇报进度了。
他相信，如果弗朗西斯得知自己已离开传送口的消息，应该会乐意见自己一面——与此同时，佐藤阳翔也不由得觉得奇怪，自从他离开传送口后，就再也没有感受到任何跟踪的气息。
弗朗西斯自他离开传送口后，竟然至今为止都没有主动寻找过自己，这件事实在是太反常了。
他皱着眉头，刚拨出通往日本的电话，就听见了象征通话失败的机械女音。
“怎么了？”程肖宇问。
“真奇怪，明明手机没有损坏，却始终无法对外通话。”
佐藤阳翔也尝试着给中岛敦或太宰治发送消息，但无一例外都以失败告终。最终，他不甘心地回到了酒店，正试图利用无线网络向侦探社传达消息的时候，自己的手机却突然响起了来电铃声。
随后，一通号码未知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话筒另一端，就像是有电流正在滋啦滋啦窜动似的，发出令人不安的噪音；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道经过变声器处理的，听不出男女的沙哑声音，开始平静地阐述道：
“佐藤阳翔，男。从小在孤儿院长大，但留下的记录几乎没有。十四岁那年加入了日本横滨的港口mafia，同年进入了替港口mafia清理叛徒的【清洁小组】；十五岁那年，和芥川龙之介一起清剿了扰乱横滨的炸弹恐怖组织，却在最终行动的当晚却叛逃组织，最终被芥川龙之介击毙。”
这个声音，却让佐藤阳翔莫名觉得很耳熟。
“在最后一秒，佐藤阳翔觉醒了异能【空间转移】，从此以后音讯全无。五年后，他加入了横滨的武装侦探社，正式成为了游走在白线上的角色。”
电话里失真的声音缓缓传来。
“你还记得吗？五年前的横滨港口，有一场美丽的爆炸，在那艘小船上绽放。”
曾经和芥川龙之介在白茧中的记忆，立即像潮水一样涌了上来。
五年前，炸弹恐怖组织在炸死卷款逃逸的闳野次一郎前，也有一个陌生的电话，用经过变声器处理后的声音对佐藤阳翔说：
【“往前走一百米，往左转，在一艘白底红纹的小船里，你要找的人就在那里。”】
被水淹没，被流弹划伤的痛苦似乎再一次重现了。那通差点将自己杀死的电话，远隔着整整五年的时光再次打来。毫无疑问，电话那头的人正是艾莎委托佐藤阳翔要解决的同伴——但与此同时，他听见了熟悉的滴滴声。
不知何时被藏匿在墙面壁纸下的红色小灯，正急促地高鸣着警报。程肖宇第一时间就感知到了危险即将降临。他瞳孔一缩，条件反射地朝佐藤阳翔伸出手，随后毫不犹豫地背过身，将对方一把揽进了自己的怀里。
“哥！”
随后，一场美丽的爆炸，于凌晨的首尔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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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的另一头，一辆轿车正在临海的公路上狂奔。
后座上，一名拥有着欧洲面孔的中年人除了听见那声几乎能炸毁一切的爆炸后，就再没有听见别的什么声音；他遗憾地取下了夹在衣领上的变声器，打开车窗扔了出去。
夜幕低垂的午夜，海面在月光下闪烁着波光粼粼的光芒。现在分明是接近夏日的晚春，但大雾还是被风从大海上吹了过来。
男人叹了一口气，月光下的脸就像生锈的铜块那般阴郁。
海边，一艘私人船只正在等他。
潮湿阴森的气息包裹着摇摇晃晃的小船，月光把它有些发锈的外壳照得水洗般清晰，看起来似乎相当有点年头了。要乘坐这样的走私船离开韩国，总要冒着一些风险。
多年前，他就是乘坐这样的走私船来到了首尔，从此以后隐姓埋名，发誓在这里向主供奉自己的余生；但现在，他又不得不离开这个地方，走入浓雾覆盖的海水，寻找下一个为主供奉余生的地方。
“可怜的男孩为自己选择了一条死路。尽管他认为我不是一名合格的教徒，但——”他虔诚地捧住心口，“主，永远不会庇佑愚昧之人的来世。”
爆炸已经发生。
这一次他使用的火药剂量，远远超过了五年前，在佐藤阳翔面前炸毁小船和闳野次一郎的那一次。今天下午，约翰·勒卡雷听见了一个不幸的消息，那就是佐藤阳翔并没有死，而且还攻略下了清潭洞传送口——当然，这个消息仅在官方和异能者工会中流传。
而现在，老约翰把这件事闹大了。
巨大的爆炸当然会炸伤甚至炸死附近居住的无辜民众，但这件事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值得扼腕的地方，仿佛普通人理所当然地该牺牲，成为他逃跑计划中的一环。
如果能将佐藤阳翔炸死，那当然是最好的结局；如果佐藤阳翔再一次逃过了死神的魔爪，那也不要紧，因为民众们很快就能从各大社交媒体上，看见那名攻下了清潭洞传送口的传奇异能者。
而韩国政府，为了控制事态，一定会阻止情报外泄，上下大概率都会乱成一锅粥。
——这个时候，就是约翰·勒卡雷最佳的逃跑时间。
他笑了笑。自从老约翰五年前抛弃同伴，只身一人从横滨来到韩国后，就一直在为他心中的自由买单。旧的罪孽一旦有暴露在人前的可能，勒卡雷就会用新的罪孽来“清洗”，佐藤阳翔曾说他不是教徒，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句话并不妥当。
因为约翰·勒卡雷心中的“主”，正是他本人意志的化身。
他耐心等待着“爆炸”的新闻登上热搜词条，等待着异能者工会和政府的混乱。但他很快就没有精力再为自己的罪业烦恼了——距离爆炸过去了整整二十分钟，但社交媒体上还是一片沉寂，一切都静悄悄的，仿佛什么没有发生。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等勒卡雷震惊，一个陌生的号码就打到了他的手机上。
“大卫·约翰·摩尔·康威尔。”佐藤阳翔说，“又或者说，约翰·勒卡雷。五年前，你在横滨搅下了巨大的风浪后，不顾艾莎和瑞克的反对毅然出走，只身前往了韩国，化名约翰·勒卡雷，成为了异能者工会的顾问之一。”
老约翰灰蓝色的眼眸微微一缩。
“五年后，你贪财的本性还没有改变。传送口出现后，你在黑市接下了各式各样的委托，其中就包括替一名叫做弗朗西斯的北美富豪，窃取我从传送口中带出来的矿石——为了报复这座城市，你甚至不惜利用瑞克的尸体，毁坏异能特务科的研究所。”
佐藤阳翔学着老约翰刚才的口吻，在陈述完成后，有些不屑地轻笑了一声。
“你在异能者工会中登记的异能【召唤死者（Call for the Dead）】，其异能效果是唤回死者的灵魂，使已死去的人类暂时重回人间。唔...异能作用的时间只有五分钟，而且异能发动的距离非常有限呢。”
“你怎么会...”
“怎么会知道异能者工会的事？还是怎么会一点事都没有？”佐藤阳翔说，“如果你想问的是前者，那很简单。只需要去找那位被民众和媒体抨击，差点受到弹劾的李议员说你跑了，还在酒店里埋了炸弹，正发愁不知道用什么新闻来掩盖传送口风波的官方，自然愿意帮助我缉拿罪犯。”
“如果你想问的是后者...那只能说，我的运气一直都很好。”
在爆炸发生的千钧一发之际，佐藤阳翔被程肖宇用力抱进怀里；与此同时，以曾因捣鼓智能音箱而挨骂的王者艾恩为首，手持盾牌的暗影们立即冲出，将手中沉重的盾牌围在主人的身边。
程肖宇脚下的影子瞬间变得比永夜的黑暗还要浑浊，那双蓝灰色的眼睛也变得异常明亮——技能【君王领域】下的暗影，各方能力都能得到质的飞跃的加强。
巨大的爆炸声后，原本被炸毁的墙面并没有塌陷或飞出大楼，程肖宇的【支配者之手】随之发动，硬生生将那些飞溅的建筑碎片停滞在了空气之中。
爆炸确确实实发生了，但程肖宇已经将伤亡控制到了最低的范围。
约翰·勒卡雷，不，现在该将他称为大卫·约翰·摩尔·康威尔了。他不可置信地盯着手机屏幕，经过官方处理的爆炸案信息终于登上热搜词条，但原本预想的“首尔一酒店发生爆炸，死伤惨重，且其中一人为攻略清潭洞传送口的佐藤阳翔”的新闻，变成了“异能者工会北美顾问发动的恐怖袭击”。
“你逃不掉的。”佐藤阳翔叹息，“你以为只要利用好面子的韩国政府，通过服务商来限制我的手机号码，就能阻止我向外求助吗？那你也把这群天天围着利益转的家伙们想得太简单了——恐怖袭击，这可是比传送口重大一百倍的事，足矣上升到国际安全。”
“你猜，当你的照片被挂上官方新闻后，还有哪个国家敢接纳你？”
老约翰的表情终于控制不住地扭曲了。
“那就让我们试试，谁能尽快从这场风波中脱身吧。”他怒极反笑，将手中电话用力合上，对着准备开船的工作人员说，“快走，我要尽快抵达横滨！”
佐藤阳翔低头，望着通话结束的手机叹了一口气。
他现在正在李议员的办公室。
这名曾经骂他“狗崽子”的议员，一天之内就已经因问责而看起来苍老了好几岁。佐藤阳翔进入传送口，十四具尸体暴露在民众面前的消息一被青瓦台得知，高官们都愤怒了，威胁他不把这件事压下去就让他好看；与此同时，数不清的媒体电话也接踵而至。
李议员没有办法，他甚至希望有媒体能在这个时候站出来爆某位明星的猛料——但谁会在这个时候，突然把传送口外出现十四具死尸的视线，转至某明星出轨的娱乐新闻呢？
他必须找到一个影响力更大的事，来掩盖传送口的风波。
就在这时，一直和李议员站在对立面上，被他恨之入骨的佐藤阳翔出现了。他开口的第一句话不仅不是嘲讽，反而充满了友好的蛊惑：“你不想报复把你扔在这里处理烂摊子的老约翰吗？”
随后，恐怖袭击的新闻就登上了热搜词条。
程肖宇为了民众所做的事，最后却便宜了什么都没做的韩国政府，成为了他们应对危险游刃有余的有力证明。佐藤阳翔其实有些替程肖宇感到抱歉，但程肖宇并不在意这一点——对他来说重要的事唯有一点：
所有威胁自己和珍视之人的家伙都不该活着。
“但我们在韩国抓不到他了。他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利用走私船出逃了。不过，他现在已经变成了通缉犯，为了尽快上岸，他不会选择直接前往更遥远的地方，而是会选择一个熟悉的城市作为中转站。”
程肖宇问：“他可能会逃去哪里？”
“日本，横滨。”佐藤阳翔说着，利用李议员的座机，向外拨通了一个电话。
“但我保证，他的下场肯定不太好。”在电话接通之前，佐藤阳翔说，“那座被他报复过的城市，可是有一名被他遗弃在那里长达五年之久，恨不得把他的眼睛也挖出来的同伴啊。”
作者有话说
第68章 第六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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