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清风》祉鱼

6、与你的人生短暂交错

　　预想的暑假到来，许泠终于得以放松下来几分。
　　她分班考的成绩不错，应该可以如愿进入理科实验班了，这样，她和宋继清的班级就只隔一层楼了。
　　许泠照旧报了补习班，只是不用每天奔波医院，家，补习班，如此三点一线。爷爷已经出院了，老人家还是每天晚上下楼遛弯，和院子里的爷爷打牌下棋看报纸。
　　许泠在暑假补习班还遇见了王景潇，运动会上算是同甘共苦之后，两人成为了朋友。
　　王景潇也选了理科，无奈两人成绩悬殊有些大，无缘继续做同班同学。
　　暑假的一切，看起来都很美好，只是，好像每次一到长假，许泠和宋继清就会疏远一些。
　　下补习班回家，许泠坐在另一趟回家的公交车上，手里拿着手机，指尖轻敲机身一侧，看着自己和宋继清又一次冷了很久的对话框。
　　她在键盘上修修改改输入了很多次，最后还是全部删了，锁屏，仰头靠在椅背上，重重叹出一口气。
　　思绪像错综缠绕的线，绑的许泠头疼。
　　她闭上眼，准备睡会儿。
　　刚合眼，司机就踩下一个急刹，公交车停靠在站，许泠顺着惯性，头磕在前面的座椅上，顿时睡意全无。
　　她捂着额头抬起脑袋，目光中出现了那根近日绑住她所有思绪的“线”。
　　宋继清照旧单肩背着书包，穿了一件宽松的黑色短袖，牛仔裤。傍晚，公交车的顶灯照在他头顶，显得他脸色有些苍白，看起来气色不是很好。宋继清右手拿着手机，没有翻动，眼尾垂着落寞，盯着屏幕看了很久。
　　宋继清的头发长了不少，发丝盖住眉眼，他刷了卡四下张望寻找座位，一眼就和捂着额头的许泠对视上。
　　他眼中有一瞬的惊慌失措，但很快被他掩饰，阔步朝许泠走来。
　　许泠回想自己在两人的聊天框打下的所有草稿，什么都想不起来，以至于一句打招呼的话也说不出口，就这么愣愣地注视着他走到自己身边，再坐下。
　　听见他说：“快开学了，理科班见啊。”
　　许泠抱紧怀里的书包，应声：“好。”
　　许泠其实能感受出来，宋继清找话题找的勉强，对话也尴尬。
　　两人干脆都一言不发了。
　　晚风将许泠的碎发吹得向后扬起，这会儿的风吹着总是最轻松惬意的，混杂着路两边树木的清香。
　　她本想再找个话题和宋继清说说话的，但晚风又将困意吹来，许泠想着想着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宋继清已经下车了。
　　好可惜，许泠想。
　　确实可惜，一整个暑假她和宋继清只偶遇了这一次，说了一句话。下一次见面真的就是高二开学理科班相见的时候了。
　　许泠搬着一大箱课本，换教学楼，去理科班。
　　这次，她的班级在三楼。
　　许泠费劲地把书搬到二楼，将眼前凌乱的碎发卡在耳后，看着最后一层阶梯，气喘吁吁。
　　正欲一鼓作气搬着书回班，手上的重力卸去，宋继清接过许泠手中的箱子，朝她抬抬下巴，示意她上楼。
　　猝不及防和他碰面，许泠道过谢，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宋继清明晃晃直接进了许泠班，按排名找许泠的座位，第二组第三排。
　　宋继清帮她理好书，放在椅子下方，顺势看了看旁边的座位，整洁干净，不知道是谁。他侧身正准备走，听见许泠的声音响起，语气带着喜悦：“李迟邵，好巧，咱俩又是同桌。”
　　宋继清眼垂下去，挑挑眉。好吧，不是和他说话，和座位的主人叙旧呢。
　　李迟邵拿着份名单，也和许泠打招呼：“更巧的是，我还要再做你两年的班长。”
　　许泠笑着，在李迟邵手里的名单上勾了自己的名字。
　　她从宋继清身侧走过，回到座位。狭小的走廊，两人的衣角蹭在一起，宋继清下意识伸出手虚扶了下许泠肩。
　　“我先走了。”
　　许泠递给他一颗糖，道谢：“谢谢你帮我搬书。”
　　宋继清接过，临走前，不咸不淡瞥了一眼李迟邵，径直出班门走了。
　　李迟邵八卦：“男朋友？”许泠正在收拾自己的课桌，刚把书箱搬到桌面，便看见一根棒棒糖静躺箱中。还是蓝莓味。
　　许泠拿着糖，失笑，答：“不是男朋友，就是一个很好的学长。”
　　李迟邵笑笑，没再说话。
　　分班以后，学业方向明确，不用再埋头苦背政治历史，许泠觉得明显轻松了不少。
　　但她和唐芸佳见面的时间缩短了大半，只能在午饭的半个小时里聊聊天，吐槽下自己遇到的烦心事。
　　高二的时光过得比许泠想象中快很多，对宋继清来说，高三的时间也一样很快。
　　每周的升旗仪式上校长讲话都会提到，要高三的学子认真学习，一生就拼这一次。
　　高三的人听进去的可能不多，许泠却是是每次最受鼓舞的那个。
　　李迟邵作为她的同桌，不得不佩服她，他几乎就没见过许泠放下练习册的样子。
　　所以，理所应当的，大小几次考试，许泠没让自己从年级第一掉下来过。
　　她的名字会和高三一届的理科班年级第一一起，出现在大厅的光荣榜上。
　　宋继清 许泠
　　别人大概无从知晓，但对许泠来说，这是她学习上最大的动力。只有她自己知道，维持年级第一有多累，而且她根本就没有什么好的学习方法，就是单纯的写，改，背。
　　许泠的思维更倾向于文科班的背诵思想，遇到不会的题，她就背题型，一道题错了太多遍她就干脆背会，所以很多时候，班主任让她分享学习经验她都哑口无言，慢慢踱步讲台上时，只能说些老师在课上也会和大家讲无数次的学习技巧，最后红着脸从大家的掌声中走下台。
　　学习很苦，但总有可以依靠的支点，许泠的学习方法：想想宋继清。嗯，很好用。
　　让许泠得以喘息的日子在十月中旬，期中考试结束以后。
　　夏季的尾尖，学校组织了一次课外延学活动，去海洋馆。
　　步入高二，许泠的班主任仍旧是程初露，程老师。
　　周五放学前的班会课上，程老师通知过下周一的研学事项后，许泠短暂的开心了一会儿，她很喜欢海洋馆。
　　紧接着，在同学们此起彼伏的庆祝声中，程老师加大音量补充了一条通知：“本次活动凭个人意愿参加，如果有学生不想去的话，学校的安排是，跟着高三部体验一天高三紧凑充实的学习生活，为未来备战高考打基础。”
　　许泠的座位在窗边，窗户开着，风呼啸。
　　在放学铃声打响的时刻，程老师扯着嗓子对抗学生们的吵闹，嘱咐李迟邵统计参与名单。
　　许泠在聒噪的窗边慢悠悠收拾书包，脑中重复着程老师的通知。
　　她在纠结，去海洋馆还是去高三部。
　　窗帘紧紧合上，阻挡着窗外仍旧酷晒的骄阳，有风透过大敞着的窗户吹进来，深蓝色的窗帘被吹得鼓起，又猛然扇下来，拍在了许泠脸上。
　　许泠往后躲了下，关窗，背上书包离开教室。
　　走廊里，依旧聒噪，许泠叹口气。
　　心想，算了，究其来说，是选鱼还是选宋继清的话，还是后者好了。
　　周末两天，许泠到底还是有些后悔。
　　周五放学后，她就找到李迟邵确认了不参加研学。在班长的再□□问之下，她给出的答案仍是肯定的。

　　周日，午后的阳光很好，照在家里木质的地板上，映照出好看的颜色。
　　许泠坐在摇椅上，舒服地晒太阳。
　　这把摇椅平时是家里最重要的一片天地。爷爷喜欢坐在摇椅上看报纸，有时候看着看着就会睡着，然后被奶奶赶回房间的床上躺着，嘴上唠叨着“在窗户边上也能睡着，吹着凉了怎么办。”但其实奶奶更喜欢在摇椅上睡觉，有时在摇椅上戴着老花镜织衣服，累了就直接在摇椅上睡觉，爷爷每次都能恰好发现，帮奶奶摘了眼睛，拿掉手上的针线，关好窗户给奶奶盖上毛毯。
　　许泠也一样喜欢坐摇椅，但她通常喜欢在这里想心事，总觉得晃悠悠的有助于思考。
　　现下，最大的心事莫过于她无比后悔的选择。
　　距离上一次去海洋馆已经是五岁的时候了，许泠很怀念当时和爷爷奶奶一起去看海洋生物。
　　遇见漂亮的小鱼就让奶奶给自己和小鱼拍张照，遇到丑丑的小鱼就做个鬼脸站在它旁边，安慰它说：“哈哈，现在我比你还丑啦。”

　　不过，无论如何的后悔，周一站在宋继清班门口的那一刻，一切矛盾和烦恼都烟消云散。
　　坐公交车来学校的路上，许泠就瞒着宋继清，在他既羡慕又不舍的神情下，许泠与宋继清作别，又在半个小时后重新出现在他面前。
　　许泠站在讲台上，身旁是宋继清的班主任，人长得漂亮又温柔，教英语，姓林。
　　林老师热情得介绍许泠，但许泠眼中只有宋继清，他坐在靠墙倒数第二排，原本耷拉着脑袋趴在桌子上，在看到来人是许泠后，眼睛一下亮起来，坐直身子，扶着他同桌男生的肩膀，一边给他介绍许泠一边迫切想要和许泠对视。
　　这么明显，许泠一眼就能看见他。
　　许泠落落大方自我介绍：“我是高二一班的许泠，很荣幸今天有和大家一起学习的机会，请多关照。”许泠微微向同学们颔首，欢迎的掌声响起。
　　许泠声音甜美，长相又清纯好看，吸引了不少目光聚集。
　　林老师的声音压下同学们的掌声，她毫不留情的点了一个正在睡觉的男生的名字：“这位许泠同学是高二的理科年级第一，咱们班有些同学基础可能都不如这位小学妹，是吧，陈因木。”
　　林老师特意提高音量喊了他的名字，引得班里同学都开始笑。
　　男生坐在靠窗最后一排，缓慢的将脑袋从臂弯里抬起来，似乎是不满地皱了皱眉，许泠下意识看过去，和陈因木惺忪的睡眼对上，他脸上有一道被压红的印子，看起来应该睡了很久。
　　陈因木定睛看了许泠一会儿，大约是视线模糊，看不清楚，他干脆又闭上眼，随意鼓了掌，说：“嗯，对，欢迎新同学。”话落，他又重新倒进臂弯里睡觉。
　　林老师无奈的摇摇头，让许泠不用管他，像是对此已经司空见惯，一个班好像总要有一个这样的“问题学生”，令各科老师头大。
　　林老师转而给许泠安排座位，拍拍她肩膀示意：“许泠，你就先坐靠墙最后一排的空座位，前面正好是我们年级第一，叫宋继清，有什么不懂的尽管找他。”林老师抬眼看向宋继清，叮嘱的话还没出口，宋继清就已经站起身迈开腿，上台来接许泠，他拿过许泠的书包，传达给林老师一个值得信赖的眼神，说：“放心老师，我今天肯定照顾好她。”
　　随即，他三两步回到座位，将许泠的书包挂在椅背上，拉开座椅，示意身后的许泠坐下。
　　周围同学中传来细微的起哄声，许泠清晰地察觉到自己脸上源源不断的热意。
　　林老师嘱咐大家保持安静，就回办公室了，留同学们自己早读。
　　许泠同桌的女生叫高嘉嘉，学习不是很好，但人很好相处，许泠和她很聊得来。
　　高嘉嘉和宋继清同许泠与李迟邵一样，都是从高一就一直在一个班的同学，许泠和她聊天的时候便不自觉将话题引到宋继清身上，又生怕前面的人会听见。
　　宋继清在看语文书，书立起来，他趴桌上，说不好这书是不是真的有看进去。
　　许泠情不自禁盯着他，视线黏着，恍然发现，宋继清的手极具观赏性，骨节分明，白皙修长，握着语文书，手指弯曲成一个很好看的弧度，配着他手腕上黑色的电子手表，立刻有种理科生特有的气质涌现。
　　许泠正入迷，高嘉嘉胳膊肘碰了碰她的，凑到她耳边问：“你和宋继清谈恋爱了吗？”
　　许泠一噎，慌得摆手，连连否认。
　　前面那人猛地把书扣在桌上，他同桌抖了下，刚被惊醒的模样，不满地控诉他一惊一乍。
　　高嘉嘉露出一个狡黠的笑，肯定地对许泠说：“那就是他很喜欢你了。”
　　许泠愣住，顿了很久。
　　宋继清，喜欢自己，吗？
　　许泠还是下意识地给这个话题带上一个问号。
　　“为什么这么说？”许泠好奇道。
　　高嘉嘉挪挪凳子，发出刺啦一声响，和许泠膝盖贴着膝盖，耳语道：“我高一就和他同班了，当时和贺正两个人拽的二五八万的，对谁都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满脸写着生人勿近。”高嘉嘉音量又降低了几分，手掌覆上许泠耳廓，“尤其听说他家里情况也不好，有段时间请假很频繁，除了贺正他也不跟别人说话，当然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有人敢和他说话，”高嘉嘉咳了声，心虚的看了眼宋继清的背影，继续小声道：“结果到高二他整个人就像蜕了层皮重获新生了一样，原本高冷不可一世，与世无争模样的宋继清，居然报了以前打死不参与的元旦演出，而且他走到哪嘴里都含个糖，上课也发呆傻笑，明明之前就有暗恋他的女生给他送糖，他跟人家说，自己不爱吃甜的，就喜欢做数学题。”
　　高嘉嘉说到这，朝前面抛了个白眼，许泠也没憋住，捂着嘴笑，问高嘉嘉：“然后呢？”高嘉嘉收回一个天大的白眼，道：“然后我们就说，宋继清是高岭之花下神坛，遇到喜欢的人了，之前运动会就看他老去你们高一部，当时还不确定他是去找谁，今天见到你来我们班，我反正是肯定了，宋继清这大学神看来就是被你拉下神坛的，‘清泠’cp再现。”她眼睛转了转，想了想，“说起来，贺正也是，和宋继清一样，高冷人设碎一地——”
　　许泠正想回应高嘉嘉，就听她话语声戛然而止，搬着板凳挪回去，低着头看书。讲台上，数学老师的声音精准踩着点和铃声一同响起在大家耳畔：“数学练习本打开，这节课做练习，课代表来黑板上抄题，下面人自己安静做，做完统一讲。”
　　许泠内心很期待，做做高三的题提前体验下高考的模式感觉很好。
　　许泠低头在桌洞里找可以用的练习本，正愁找不到，桌面上就甩来一个数学本，本皮上只写了个名字，没有写在下方姓名一栏后的横线上，而是大气的写在正中间，字体有点像行书，总之潦草又显得整齐。
　　许泠抬头，和前面的宋继清对视上，他淡淡撂下句：“先用我的，随便写。”随即利落的转身走上讲台，随手拿了根粉笔就从老师手里接过一张纸，开始在黑板上写题。
　　他背影清瘦，轻薄的校服短袖衬着骨骼形状，肩宽又平，略带青筋的手指握着粉笔，仰着脑袋抄题。宋继清的粉笔字也很好看，好像在体现字如其人的可信度。
　　台下，许泠翻开本子，宋继清写的题很少，但解题步骤都很明确，看题目的难度，像是些会成为试卷最后一道的类型。
　　许泠正观摩，就感到身旁一道灼热的视线注视着她，一转头，高嘉嘉看看她，又看看她手里的本子，满脸写着；你看，我就说吧。
　　许泠垂头，拿着笔开始抄黑板上的题，轻碰了下高嘉嘉手肘，止住了她八卦的眼神。
　　许泠刻意把题目抄得工整好看了很多，意料之外的是，她也就只是把题目写得好看了点，一道都解不出来。
　　本来有道题还有点思路，结果写了一半又解不下去了，胡乱划掉之前的步骤，想重来，思绪却已断了。
　　旁边，高嘉嘉就显得很悠闲，许泠瞥见，高嘉嘉只写了五个题号就再没动过笔，百无聊赖地玩自己头发。无奈，许泠开始在草稿纸上画画，等老师讲。
　　数学老师是个年长些的老教师，上课的题目都是他自己给学生们出的，教学方法就是做题讲题。宋继清倒是很喜欢这种上课模式，每节课都有期待有挑战。
　　许泠刚放下笔，讲台上的宋继清也放下粉笔，走下讲台。他坐回座位转过身，伸手，低声对许泠说：“我看看你做的题。”
　　许泠小心翼翼把本子还给他，宋继清就这样侧着身拿起本子扫了一眼，笑了下，道：“在台上抄题的时候就感觉你的解题步骤会是这样。”
　　周遭都是大家动笔在纸张上写写划划的声音，老师在台上端着茶杯喝茶。
　　许泠懊恼的喃喃，略显委屈：“猜到我的解题步骤就是什么都解不出来是吗？”
　　宋继清又笑了笑，道：“我可没那么说啊，等我一下。”
　　宋继清问他同桌借了支笔，快速在纸上挥墨。
　　约莫也就两分钟，宋继清再次转过身，本子上写满了解题步骤，并给许泠讲：“虽然你没解出来题，但你在题目上标记出来的关键信息都很准确，画图的思路也对，你可以先看看我给你写的解题思路，等会儿听老师讲，这些题你肯定会觉得很简单。”
　　宋继清正欲转身，就看见高嘉嘉又凑在许泠耳边说了什么，他很好奇，但也还是背过身没再听。
　　高嘉嘉凑过来，满脸兴奋指着宋继清的本子道：“你看！这种程度的题他什么时候舍得动过笔，但是就给你写了。”
　　许泠扶着她的肩膀，将她的上半身推回练习本前，让她赶紧好好做题。
　　宋继清的本子前几页确实没有写得如此满溢，许泠认认真真看解题步骤，好像真的有了思路，嘴角不自觉扬起，抚过宋继清的笔迹，心里有阵莫大的暖意涌现。
　　接下来的英语课和语文课对许泠来说都很轻松，她的英语和语文本来就好，听高三的课也根本不会吃力，以至于英语老师问的语法题，许泠都能第一个答出来，颇受老师欣赏。
　　中午，一个半小时的午休时间，许泠伸伸懒腰，准备去食堂吃午饭。
　　高嘉嘉兴奋的挽着许泠胳膊要一起去吃午饭，她的笑容还未完全展开就被宋继清打断，他走到两人中间，很自然拉起许泠手腕，带她往食堂去。
　　不忘给高嘉嘉撇下一句：“人借你腻一早上了，还我一中午。”
　　许泠手腕温热的触感袭遍全身，走廊上人流攒动，喧嚣吵闹，许泠独听清鼓鼓的心跳，独看清眼前人的背影。
　　身后，许泠没有听见高嘉嘉的回话，她猜，高嘉嘉一定又对着宋继清翻了个天大的白眼。
　　许泠被拽着一步步往前走，她带着试探性的语气问：“为什么不让我和高嘉嘉吃饭？”
　　宋继清松开握着许泠的手，看着她，轻敲了下她额头，“笨，你也不想想，高嘉嘉没朋友吗？你和她们一群人吃饭多不自在。我带你去找贺正。”
　　许泠还有点不适应忽然被松开的手腕，握着被他抓过的地方，愤愤地自言自语：“我跟你和贺正一起吃饭就自在了？”
　　结果是，确实会自在好多，因为唐芸佳也没去海洋馆，宋继清和许泠到食堂的时候，唐芸佳正不明不白地被贺正安排拿了四副碗筷，抬眼，她和许泠来了一场世纪对视：“你也没去？！”许泠和唐芸佳异口同声问出。
　　贺正在旁边招呼他们赶紧吃饭，看着许泠露出一副他意料内的震惊，宋继清眼里流露出笑意，唇角微勾。
　　许泠和唐芸佳同时心虚，在这种事上，她们意外的还挺默契。
　　再次对视一眼，两人又格外默契的换了话题，聊了聊一上午的高三体验。
　　吃过饭，四个人两两分组回班。
　　午后，教室里安静，闷热，窗户大大敞着，吹进来的风都好像是火红色的，灼热，干燥。天却格外蓝，绸缎似的云悠悠飘，远处，墨点子般缀上去的，是几只翱翔的雀鸟。
　　班里人不多，许泠和宋继清坐在各自的座位上，许泠趴在课桌上闭着眼休息，脑海中复盘今天一上午和宋继清当前后桌的校园日常，他的背影，他的侧脸，他的声音，多的是许泠没见过的样子
　　许泠额上细细密密一层薄汗，附着在额间和手臂上。
　　宋继清往后靠，翘着二郎腿，一本英语书立在膝盖上看。
　　距离很近，许泠能闻到，宋继清身上好闻的味道闯入鼻腔，说不清是花香还是果香，总之，是他特有，在炎热的夏末，好像有给人降燥的效果。
　　许泠枕在自己臂弯中，沉浸在他身上好闻的香味里，眯了眯眼，露出一个微笑。
　　今天，我与你的人生短暂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