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画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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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真真是贴心，知晓公子忙时不爱用饭，日日做了送来。”
谢宝珠笑：“哥哥忙，我就先回去了，灶上还炖了郎中给开的安神方子，等着晚上哥哥睡前喝了好入眠。”
转身时，长出一口气，脸色也白了些，直道还好谢庭兰现下忙着呢，不然......
刚开始本以为左不过几日，只要装乖讨巧哄着他来，谢庭兰总会松了口让她出门，可没成想，这一装就是小半个月。
旁的她不敢，只能让厨娘做些吃食伪成自己做的，日日送来谢庭兰这儿。
若是他忙，把食盒交给门房的下人也就罢了，若是她来时恰逢谢庭兰得了空，那就是最糟糕的时候，谢庭兰总会提起换身份的话题，且不止如此。
——他举止过于亲密，总让人心惊肉跳。
谢宝珠回过味来，他其实并无半分情欲，触碰也只是触碰，可她总说不清他眼中到底是何样的情愫。
身份一事是万万不能换的，她如今有名有姓，只是不为谢家认可，可一旦换了身份，虽有了头脸，却也只能任人拿捏，从此捏着鼻子做小伏低，更糟糕的是，那人还是谢庭兰。
谢宝珠发愁，疑心谢庭兰是不是铁了心的要将她关在此处，这才一直不松口，可晚间，谢庭兰就派人来了话，说明日宫中有场赏花宴，问她想不想去。
“去！
她想都没想就应下了，这不仅是难得出门的机会，且......这是宫中宴会，有一个能帮到她的人也会去。
为了防止谢庭兰瞧出什么端倪，尽管她半分打扮的心思都没有，还是细细在镜前描摹了一番，这才起身。
马车摇摇晃晃，宫墙巍峨，只是谢宝珠没了欣赏的心情。
“怎么了，有心事？”谢庭兰从抽屉中拿出一方小木盒，拉开后，一枚镶着圆润饱满珠子的双针钗躺在里头，他在空中虚虚朝着谢宝珠头上比量着，像是觉不满意，又收了回去。
谢宝珠双腿并拢，笑了下，“这次我不用再充侍女了，有些紧张。”
也不知陆宥礼会不会来，若是来了，应当在殿里就能瞧见。
到了殿上，谢庭兰就坐在身侧，她不敢看的太过明显，只能趁着宫女上菜时道谢的功夫，往宫女身后扫一两眼。
“多谢——”
谢宝珠一顿，又连忙低下视线，连忙喝了口冷酒稳了稳心神。
方才那一眼，她与陆宥礼对视了。
她不敢再去瞧，好在已然确定，陆宥礼也瞧见自己了。
谢庭兰目光又落在了身侧少女身上，见她一杯接一杯地饮着冷酒，按了按她的手，轻摇了摇头：“这是在宫中，多饮易失言失行，若是想喝，回去让兆凝给你再拿些小鹿峰上的果酒。”
——“呕。”
谢庭兰破天荒地一愣，抚了抚她的背，“这是怎么了？”
谢宝珠隐带哭腔：“怎么办，这酒有些烈，我有些想，想......”
说到一半，谢庭兰就懂了她的意思，将手从她背上移开，凝视了她许久，脸色的确苍白了不少。
谢庭兰轻声问：“想吐？让宫人带你去还是哥哥陪你？”
谢宝珠一顿，眼尖地瞧见他身后正往这儿来的女郎，手立刻抓住了他的袖子，低声说：“哥哥陪我。”
心里头却在祈祷，这女郎面子大些最好，可别真陪她去了。
——“庭兰。”
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响起，谢宝珠视线堪堪略过他衣角的龙纹，这位是天家的人。
谢庭兰颔首：“太子殿下。”
谢宝珠吃惊，这人她见过的，没成想竟是太子殿下，连忙低下了头。
“这是怎么了？”
太子问话，谢宝珠却不敢应声了，她胆子向来小，只敢做些虚张声势的事，真见着天潢贵胄倒连声都不敢出了。
谢庭兰往她身前站了步，挡住了太子略带稀奇的探究目光，自然道：“冷酒吃多了，有些不适，吵着要我陪。”
这意思就是要陪她，在驱太子殿下呢。
谢宝珠心里直跳，在后头拽他的袖子。这可是太子殿下，他怎么敢......怎么敢这样对太子殿下讲话，不怕生出祸端累及家人仕途吗？
最重要的是，万一太子殿下听了反倒对她不喜，再连累了她自己怎么办？
思及此处，她脸白了又白，连忙扯着谢庭兰的袖子又晃了晃。
太子眉头皱的紧，本就狭长的眉眼更显阴鸷，瞧着吓人的很。
“噗嗤！”
谢宝珠瞧着捧腹大笑的太子，心中更慌了，不知他在笑些什么，是笑她吃多了冷酒，还是谢庭兰竟肯带自己来宫中赴宴，惹人耻笑？
“太子殿下，莫再取笑臣。”
“哈哈哈，你真是......啧啧啧，要孤说你什么好？”
二人说话像是打哑谜，可这头谢宝珠却等不及了，呕吐之声划过空气，太子殿下露出颇为嫌弃的眼神，随手招了个宫人来，指着谢宝珠说：“快带她去找个地方。”
谢庭兰皱眉：“太子殿下。”
“孤的人，你尽可放心。”
“多谢太子殿下。”谢宝珠行了礼，抢了话头，先行谢了，堵了谢庭兰的话。
刚走出几步，又折了回来，步伐不稳差点跌在谢庭兰怀中，红着脸凑到他耳畔，带着酒气和少女体香，耳语道：“我去去就回，哥哥莫要过于思我。”
话毕，嫣然一笑，背着手跟在宫人后头往外头走了。
这些时日她也摸出几分，谢庭兰是个软硬不吃的，但他吃甜头，只要扮的乖巧听话，再依赖他些，他面上虽不显，可她就是能看出，其实他喜在心中。
宫人将她领到了一处偏殿，像是专供人休息之处，就在殿外候着，贴心极了。
偏殿刚好有侧门，谢宝珠略微探索便找到所在，她身量小步伐又轻，直到都离开老远，宫人也没发现她不见了。
谢宝珠仔细辨别着路，好在这儿很眼熟，她一路向前走，眼睛蓦地一亮，却没有喊出声，只是快步向前方的人影走去。
她料到自己离席后陆宥礼也会跟出来，却有些担心撞不上，好在陆宥礼与她心有灵犀，几乎是一同到了上次两人在宫中相见的廊桥边。
一见面，陆宥礼就迎了上来。
谢宝珠思量着开口：“我......”
她像来是个要脸面的，这事缘由说来有些难以启齿，陆宥礼心悦她，她怎可大喇喇将话说出来？
“宝珠，我有一事想与你说。”陆宥礼竟也有些挣扎，眉间隐隐有些担忧。
“小鹿峰上，你走的匆忙，我本想第二日待你休息过就去找你，只是还未来得及同你讲，你就已离去。”
“那只蛇......恐不是意外，是人为。我怕那蛇有毒，想带回去检查一番，可你那侍女唯恐你见了害怕，说什么也要拿去烧了，我找到时只剩些骨头，可我还是不放心，也还好我存了心，那蛇——”
“——没有牙。”
陆宥礼不再继续说下去，只眸中担忧溢于言表，他语速极快，飞入谢宝珠耳中，重重砸在她心间。
谢宝珠笑着，声音却在颤抖：“那些都过去了，我来找你，是想求你帮我一件事。”
“你不必求我，只要能帮到你，我定会牟足了心思去做的。”陆宥礼道。
“我想离开京城。”
“离开京城？”陆宥礼皱眉，似有不解，而后像是想到了什么般，怒道：“是他不让你走？”
谢宝珠连忙摆手：“不是不是。”
“哥哥怎会拘着我不让我出门呢，只是我怕他担忧，想先过去了再给他书信。”
她话说着支支吾吾，笑也勉强，躲闪着陆宥礼的目光。
陆宥礼沉默一瞬，笑开来：“我就说，原来是这样，好办，你想什么时候走？”
......
“姑娘，您歇息好了吗，宴要散了？”
“......”
宫人不好擅自去开门，只好回了宴上，将此事禀给了太子。
谢庭兰就在边上听着，闻言垂下眸，刚一拱手，太子就了然地笑骂一句。
“去吧去吧。”
他随着宫人的指引，到了偏殿门口，连门都未曾敲，踮着脚一步步走到榻前，纱幔将榻上遮的严实，看不出里头有没有人。
“宝珠？”谢庭兰轻声唤道。
“......”
他慢慢掀开纱幔，少女浅浅的呼吸均匀而绵长，正砸吧着嘴，睡得香甜。
谢庭兰看了足足半刻钟，轻柔地打横将她抱起，踏出了门。
马车尽量驶的平稳，却还是颠醒了谢宝珠。
她靠在谢庭兰的肩上，嘟囔着：“怎么还没到家。”
谢庭兰轻声：“快了。”
谢宝珠哼唧两声，又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想继续睡下去。
“这几日在家闷坏了吧？”
“还成。”
“海先生念叨着你，说你想要的瓜果香粉做出来了，叫你明日去瞧瞧呢。”
谢宝珠眯着眼，尽量让声音维持在半梦半醒的黏腻，自然道：“嗯，可以。”
她是被谢庭兰一路抱回屋的。
席间吃酒不适下去休息，醉倒沉睡，谢庭兰显然信了，这才松了口，让她去铺子瞧一瞧。
门外的脚步声一消失，谢宝珠从榻上翻身而起，眸光一片清明，深吸了一口气，拉开衣柜。
兆凝正端了醒酒汤来，见她站着，连忙将碗放在桌上。
“姑娘，你怎么起来了？”
谢宝珠语气寻常，却含着隐隐的雀跃：“没事，我收拾下衣裙。”
“对了。”她回过头，神色郑重道：“千万替我瞒着哥哥些。”
兆凝愣了，好半天才憋出一个：“好。”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画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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