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怪陸離》千山配我

30、【陆离】

　　121
　　我静静看着镜中的妫夬。
　　他苍白的面容被早已干涸的血液浸透。一双狭长的眼眸平静如死水，正透过镜子来看我。

　　同他对视半晌，我忽地往前微微俯身，伸出手抚上了他的脸颊，指尖在他脆弱如纸的面容上游走。额头与下颌在我抚摸他时传来剧烈的疼痛，我却毫不在意，只是死死盯着他，用冰冷的指尖抚过他的眉、眼睛、鼻梁、嘴唇、下巴。

　　最后便是右脸。

　　鳞片翕动着，随着风声互相碰撞，发出刺耳的哀嚎声。我对此充耳不闻，只是目光灼灼看着镜子，片刻后，痴痴一笑，动动指尖，用指甲贯穿了妫夬的右脸。

　　“咯吱——”
　　我听到我的指骨发出破碎的声音，妫夬脸上的鳞片却毫发无损。但那又有什么呢？——那没有什么。

　　一股前所未有的兴奋席卷了我。我阴鸷着脸砸碎镜子，在碎片中看着鲜血自额头淌下，一路蔓延、蔓延到镜片上。滴在我的眼睛里，滴在我的唇上。红得刺眼，红得诱人。

　　我忽而跪坐在地，像条低贱的狗发现了什么新奇事物一般，用双手捧起破碎的镜片，哆哆嗦嗦靠到我唇边，随后便咧起嘴角毫不犹豫俯下身，开始亵渎着镜中的自己。原本苍白的唇色随着唇被镜片边缘割破渐渐染上艳红，下滑到我的脖颈。淌到胸膛、腰际，小腹。最后便是不可言说。

　　我觉得我自己涩情得可怕，我任由我自己沉沦。

　　122

　　洁白的胸膛染上艳色，我倒在殿中，毫无羞耻心地裸露着，胸口因为剧烈喘息而不断起伏。殿中烛光忽明忽暗，感受着小腿因被划破而传来的阵阵疼痛，我捂着眼睛闷笑着，笑出眼泪，笑走我本来就所剩无几的廉耻心。

　　我继续笑，笑我血肉都被人觊觎分食，只留下一副空架子，风一吹就散了。然后待到千百年后，我化作一捧灰、一滴水、一束花、一根草，一……或是其他的什么什么东西。

　　但终归不再会是人。

　　人知晓礼义廉耻，人通晓七情六欲。
　　学着做人……

　　太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