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友非自然死亡的时间回溯》三羊糕

89、p89

　　浓墨的黑夜，披散着星星点缀着静谧的天空，好像哪里都这么宁静，世界上再也发不出一点声响，路边的小店都已经歇息了，一位老板锁上自己店铺的大门，伸了个懒腰发出一声长长的，惬意的叹息，脚步一深一浅地离开了。
　　角落里那个昏黄的灯似乎有些电路老化，偶尔闪烁着，洒在有些斑驳的墙壁上看起来有些诡异，那位老板打了个哈欠，他的眼中闪烁着湿润，似乎看不见那闪烁着的灯光，他侧过身子与身旁的人擦肩而过，嘟嘟囔囔着今天的收益走远了。
　　姜岐微微侧头，他紧紧地裹着自己的羽绒服，眼前忽然飘起星星点点的雪花。
　　又下雪了。
　　垂下眼睛，姜岐推开那扇有些破旧的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房间内是一片古老的气息，灯光点缀着天花板，入眼的就是一张圆木桌，上面摆放着各个颜色不同的石头。
　　女人正站在不远处的鱼缸那边，似乎心情很不错地在哼着不成掉的歌，姜岐皱了皱眉，他实在是不喜欢这种诡异又神经的曲调。
　　戈斯部落的歌曲神戳戳的。
　　这是他不止一次发出了这样的感叹。
　　神色如常地坐在椅子上，姜岐的脸上依然淡漠的没有任何表情，其实无数人说过他的脸，像冰山一样，又像木偶一般，什么情绪都没有，或者说什么都无法引发波动。
　　“你回来啦？”
　　林缘生听见门响时铃铛的清脆声，她咯咯笑着转过头，那张脸上一如既往的可怕，乱糟糟的头发随意地垂在脸庞，一双大到突起的眼球直愣愣地看向姜岐，嘴角咧出大大的弧度。
　　看上去活像个僵尸。
　　姜岐并不做声，拿起一旁还冒着热气的红茶小口抿了几口，水蒸气氤氲了他的眼，视线一片模糊中他又无法抑制地回忆起曾经的自己。
　　睫毛微不可查地抖动了一下。
　　“走，去看看。”
　　林缘生整理了一下自己破旧的衣服，脚步虚浮地走到姜岐身边，她抬起自己瘦弱的犹如树枝的胳膊到姜岐眼前，那干干巴巴的脸上此时竟多出了几分期待。
　　姜岐的嘴角抽搐了下，二人坐在椅子上，忽略掉面前这个人的表情，他冷着脸将自己的手放在林缘生的手臂上。
　　他不太喜欢这种方式，看起来有些傻。
　　不知从哪里刮起一阵风，门口的铃铛摇晃了几下，二人的神经在此刻连接，只剩下一杯仍在冒热气的茶水。
　　姜岐站在一片热闹的街道上，身旁是各式各样小吃，以及来来往往的情侣或三五成群的朋友。
　　视线一一扫过那些洋溢着笑容的脸上，最终定格在不远处的一对情侣，男生刚买了一串山楂糖葫芦，就一脸温柔笑意地递给面前的女孩。
　　女生张嘴咬了一下，随即脸蛋皱了起来，她呸了呸自己的嘴似乎是被酸到了，有些没好气地瞪了男生一眼，男生倒也不生气，只是发出低沉的笑声，又买了一串葡萄的糖葫芦。
　　季周远和沈昭愿的身影被逐渐拉长，二人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似乎是怕被挤得分开，下意识地将手紧紧握在一起，季周远十指相扣着，把沈昭愿的手握紧又放在衣兜里，小心翼翼地一起穿越人群。
　　姜岐皱眉，他的目光终于落在了身旁的林缘生身上，女人此刻早已不是那苍老的面孔，如今那神采奕奕的脸上多出几分兴奋，漆黑的眼仁里闪烁着光芒，似乎对这件事很津津乐道。
　　“我不明白。”
　　姜岐清了清嗓子，他嗫嚅许久才说出这四个字。
　　林缘生扬起笑脸，瀑布般的黑发垂落在身侧，大波浪的弧度有些遮挡住了她的脸，看起来更加神秘妩媚。
　　“什么？不明白什么？”
　　“你叫我来这里，就是为了看沈昭愿和别人的甜蜜生活？”
　　“别人？他可不是别人，他是季周远，是我创造出来的人呢，你看他现在多幸福…”
　　林缘生的脸上有些得意，似乎是心有所感，在她说出季周远的名字时，正带着沈昭愿挤出人群的那个人忽然扭过头，视线飘忽着，眉头也拧在一起，似乎是在寻找些什么。
　　无果，他又重新搂紧怀里的人，低下头亲昵地在耳边厮磨，笑意盎然地融入在人群里不见了。
　　“我真不明白你，不是已经收到江颂的生命做代价了吗？为什么一定要让所有人都不记得他才行？”
　　姜岐顿了顿，似乎是有些于心不忍，他的下眼皮抽动了一会。
　　“你让他飞灰烟灭，没人记得他，可又偏偏让沈昭愿一人记得他，折磨了她这么久，你很开心？”
　　姜岐斜睨了她一眼，面容上重新恢复淡漠。
　　林缘生发出一连串的低笑，就好像姜岐刚刚夸奖她了一样，忽然面色红润，她扒拉了一下自己的发丝，肩膀颤抖着如果不是听见笑声还真会让别人以为她在哭呢。
　　“很有趣啊，不是吗？我还以为她会坚持，会挣扎很久呢…不过依然可以看出来，对吧？只要一个人在低迷的时候身边有人一直温柔的回应，片刻不离的陪伴，即使是沈昭愿对江颂有这样深刻的爱，也会在时间的消磨下慢慢殆尽了。”
　　林缘生的声音忽然小了下午，神色恍惚着，眼神闪烁着盯着地面，像是在喃喃自语，又像是在讲给身旁的姜岐听。
　　“都是这样的…我以为还会有什么不同呢…”
　　姜岐没有接话，他只是呆愣愣地看着面前的人群，二人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似乎一切都是场梦一般，只有角落的冰糖葫芦散发着耀眼的光线。
　　不禁抬起脚步，姜岐的心中莫名燃烧起些许波澜，在平静了那么久的水面上荡漾着波纹，似乎会找到答案，或者说他正在渴求着答案。
　　脚步迈动地越来越仓促，他刘海下的眼睛紧紧在人群中搜寻着，泪痣随着他身体的幅度在阳光下也变得更加耀眼。
　　“昭愿，来尝尝这个。”
　　耳边是季周远带着无尽温柔的低沉声线，姜岐顺着声音望去，沈昭愿和季周远此时正坐在一家餐厅里，二人依偎在一起。
　　季周远推了推自己面前热腾腾的面，眼中的爱意毫不掩饰地宣泄在沈昭愿的身上，沈昭愿低下头吃了一口，似是不太满意地咂吧了两下，又撅着嘴把勺子还了回去。
　　二人的亲密是那么显而易见的，彼此贴近的身体，带着爱意又自然的动作，甚至二人每一个接触的眼神，每一个下意识的抬眼，还有那有些羞恼的情绪…
　　画面落在姜岐眼中，竟让他刚刚浮躁的心得到了平静，或者说是哑口无言…
　　忍不住发出一声轻笑，他转过身去一步步走向笑盈盈的林缘生，身后二人的身影逐渐模糊，世界在此刻都变得安静了，只有雪花在簌簌落下，在他的发丝上，睫毛上，衣领上。
　　“三年了，她真的完全忘了江颂三年了。”
　　姜岐扯了扯嘴角，说出的话是那么用力，心中在努力呐喊着什么，在他的身体上震出回音。
　　林缘生不置可否地挑眉，她抓着姜岐的胳膊，脸上又是一阵大风吹来。
　　睁开眼，他们在店铺中的□□清醒了过来。
　　姜岐垂下头去揉了揉自己有些发涨的脑袋，微碎的刘海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几乎要遮盖住了他的泪痣。
　　心中有些空落落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此刻穿过他的心脏，只留下一个狰狞又血淋淋的洞，不断滴落的血液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
　　眼神颤了颤，他不自觉抚摸上自己狂跳的胸口，努力压抑着自己那许久不曾出现的情绪…
　　沈昭愿真的忘记了江颂。
　　在这世界的不断引导与否定下，就算是那深刻的爱又如何呢？
　　所有人都说她病了，她疯了，否定了江颂的存在，可这明明都没关系的…但如果沈昭愿都忘记了他，那么江颂…
　　你现在再也不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