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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人像是陷入了回忆当中,沈昭愿的心中不断呐喊着,可是手中那早已泛黄的日记本似乎也在印证着所有过往,她的过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在孤儿院时她没有追下一个小男孩的身后到处跑;在自己被母亲领养时也没有拉着谁去依依不舍地告别;在上学时也是孤身一人,没有人与她在路上说说笑笑;上大学时是自己与母亲分享了喜悦,母亲重病时是自己一边照顾一边请护工;母亲死后,也是她自己恍惚着办了葬礼;x计划开展之时也没有人为她在家里放好更暖和的衣物。
一切都没有。
一直都是她孤身一人。
整座房子里空荡荡的,她像个孤魂野鬼般坐在地上,似是不知疲倦,即使眼球酸涩也不肯停下,只是紧盯着日记本,仔细包裹住每一个字。
心脏里被掏出一个巨大的窟窿,此时正在不断吹着冷风,有什么在缓慢地消失,如同手中的流沙一般无济于事。
沈昭愿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她不知道自己把那些厚厚的日记本看了多少遍,她的手指已经有些干燥,头发也毛躁地被随意盘在头顶,一双眼睛里的光芒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然消失了,只剩下麻木的空洞。
或许是累了。
沈昭愿想着,眼珠僵硬地移了移。
这么多天来,没有人记得那个男人,没有人记得江颂,大家都在关心她,就连明棠都说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江颂,说那个男人只不过是她在受到了许志国杀掉韩斯典的刺激后幻想出来的一切。
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在扯着嗓子告诉她,她病了,她的大脑里因为空虚而幻化出一个爱她的人,除了她的母亲,再也没有人能够给她爱。
人们尖锐的声音刺穿了她的耳朵,让她的耳窝里流出黑色的血液,缓缓流淌出,直至蜿蜒在胸口。
只有季周远,只有他每日都会敲响那冰冷的房门,在暗无天日的房间里似乎只有他是唯一带给沈昭愿温暖的人,那笑意盈盈的脸和每天带来的一朵玫瑰在家里逐渐增多。
枯萎了一朵又很快增添了新的一朵,在这夏日炎炎中散发着熠熠生辉,红色的玫瑰花在昏暗的房间里什么都看不清,只是那花香味却无孔不入地钻进了沈昭愿的身体中。
“季周远,我找不到了…”
沈昭愿终于合上了日记本,她瘫坐在一片书本之中,眼神看起来是那么茫然,季周远的笑容凝了一下,随后把手中的玫瑰轻轻放在床头,带着露水的玫瑰花瓣晕染了床单,留下一滴无法忽视的痕迹。
季周远的笑容很大,他缓慢地蹲下与面前的沈昭愿对视,只是如今太黑了,遮光窗帘紧紧地拉着似乎在可以避免着什么。
“昭愿,没关系的,或许你可以再试试看,我相信…如果在你的记忆中有这个人,那就真的存在这个人。”
季周远的指尖轻轻划过沈昭愿的发丝,触碰在她的耳垂上,缱绻地摩擦了一下又很快拿来。
沈昭愿的眼睛紧紧锁在季周远那张毫无意外的脸上,她费力地扯出一个笑容,心中的苦涩在不断蔓延,她沉默着笑了笑,低下头开始整理着自己的日记本。
她知道,其实季周远根本就是在安慰她,那么自己说再多又有什么用呢?
时间的流逝是很快的,沈昭愿偶尔会无意识地抚摸着自己胳膊上的伤疤,恍惚的样子似乎是在回忆什么。
心中的潮水不断冲刷在那片沙滩上,被其他人的话语与关切不断上涌,沙滩上那个刻骨铭心的名字已经被潮水覆盖着,退潮之时也逐渐变淡,最后消失不见。
“江颂…是谁?”
沈昭愿有些疑惑地说出这句话,她的眼底深处依然有些无法散去的迷雾,眼神落在自己的手臂上,那里的伤疤依然盘踞着,像是一条丑陋的蜈蚣。
“怎么了?昭愿?”
一阵低沉的声音在耳后想起,沈昭愿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人圈在怀里,季周远此刻的发丝有些凌乱,他把头深深埋在沈昭愿的颈窝里蹭了蹭,俨然一副亲昵的姿态。
手臂环绕住沈昭愿的腰身,季周远有点没太睡醒,声音里还带着些许懵懂与嘶哑。
沈昭愿回过神,她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不自觉地握住自己身上的那个骨节分明的宽大手掌,感受着后背处在源源不断地传来属于季周远的温度,她略微摇了摇头。
“没什么,看到了这个,花瓣上好像雕刻了这个名字。”
沈昭愿把手里的一朵玫瑰花在面前晃了晃,不知为何她感觉到自己腰间的手忽然收紧了一下,像是要将她融入到血骨里,镶嵌在身体中。
“这不是我送你的玫瑰。”
季周远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委屈和吃味,他的唇轻轻扫过沈昭愿的颈窝,似乎是在撒娇。极好地隐藏住眼中的那抹情绪,像是耍赖一般地,他像一只大狗在沈昭愿的肩头蹭了蹭。
“我知道,你送我的不是这样的玫瑰,不过这个玫瑰花我还真没见过呢…就是有点可惜,都枯萎了。”
沈昭愿叹了口气,拿着玫瑰花的手轻微晃动了一下,还不等再说什么,手中的玫瑰花忽然被抽走,季周远像是终于摆脱掉了困意,他皱着好看的眉头把玫瑰花丢进了垃圾桶中。
“喂,这样不好吧…”
“这朵花都死了,留着也没用。”
沈昭愿有些迟疑的挽留被季周远打断,他握住沈昭愿的手贴在脸颊上蹭了蹭,笑眯眯地与之对视。
“好啦昭愿,我的好昭愿,你要是喜欢,我就给你买更多更多的玫瑰花,让你再也看不到枯萎的花了,好吗?”
“真是的…”
“好啦,我们今天不是说好了要出去和夏程一起去玩吗?你要赶快洗漱咯。”
季周远一边说着,一边握着沈昭愿的肩头走进卫生间,两个人哼哼唧唧地洗漱着,空白其中似乎都弥漫着很多甜蜜的味道。
“走了昭愿,和夏程约定好的时间要来不及了哦。”
季周远倚靠在门框上,一双眼睛里带着意味不明的情绪去看正在蹲下从垃圾桶里取出那只黑巴克玫瑰的沈昭愿。
沈昭愿看了看时间,终于有些着急,她一边跑到门口穿鞋一边有些娇嗔地对季周远说话:
“哎呀,应该早点提醒我的嘛…”
沈昭愿踩着鞋子,手中的钥匙哗啦啦作响,匆忙地跑到拐角处等待电梯,声音渐远,屋子里一下变得寂静。
季周远的笑意在沈昭愿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时淡了下来,他垂下眼睛去看重新被沈昭愿丢进垃圾桶里的那朵早已枯萎的黑巴克玫瑰,发出一声轻嗤。
呵,再也没有人记得你了,江颂。
昭愿,我终于不再成为江颂的替代品为你的死而暗自神伤了。
季周远慢悠悠地走到电梯口,他轻轻握住沈昭愿的手指放在唇边轻啄了一下,眼中的爱意毫不掩饰,就这样直直地倾泻在沈昭愿的身上。
柔软的嘴唇落在沈昭愿的手背上,像是在许下什么诺言。
二人的身影被电梯门所隔绝,空气里静悄悄的,只剩下那朵枯萎的黑巴克玫瑰…
时间的流逝从未停歇,沈昭愿与季周远十指相扣着走在路上,阳光明媚地倾洒在她的身上,为她镀上一层美好又灿烂的光芒。
房子内是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音的。
只有那只枯萎地不成样子的黑巴克玫瑰躺在垃圾桶里,被人丢弃,被人遗忘。
她还是忘记了她的哥哥。
她的江颂。
恍惚中,有什么东西在晃动,黑巴克玫瑰在随风而逝之前,一片枯萎的玫瑰花瓣上浮现出一行小字。
随着小字一起出现的,似乎还有一个女人若有若无的声音,像是贴在谁的耳边说话似的,声音是那么空灵。
那若隐若现的小字随着飘在空气中女人的声音一起浮现出来:
“黑巴克玫瑰的花语——
温柔真心,独一无二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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