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芒尽灭》照客眠

6、赋名

　　两人随着一声钟响被弹开，四周的铁链开始晃动，直到第三声钟响停止才恢复正常。
　　“快看上面！”
　　许常安感觉自己被一股力量拉扯到铁链范围内，她顺着声音向上看，发现那只眼睛流下的血泪发出一道耀眼红光直冲天际，形成一只巨眼光影。
　　她的面前出现两个字：
　　“指证”
　　“忏悔”
　　“孩子，告诉我你的选择，诉说冤屈，忏悔罪行，恶塔会为你清理干净一切。”
　　一道有些空灵的女声响起，温柔但蛊惑意味十足。
　　……
　　“你是谁？告诉我！0459！你要记住你是谁！0459！你是谁！”
　　无比杂乱尖锐的声音越来越近，仿佛有一群人靠近他，质问他。
　　他能听清他们说的每一个字，他想逃离，却感受不到四肢的存在。
　　他努力睁开眼，看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四周昏暗，寒气顺着皮肤钻入骨髓。
　　许多看不清脸的身影站在床边，趴在墙角，皮肉不断掉落，他们朝他伸出腐败的手。
　　“为什么你活着……为什么死的是我们……你也该和我们一样！”
　　呼吸越来越急促，他听到那无比熟悉的声音。
　　“冤屈…忏悔罪行……”
　　直到有人轻拍他的肩膀，他才逐渐感受到四肢的存在。
　　……
　　“醒醒，别怕，你在做梦，别怕，醒过来就好了。”
　　黎晓是被急促呼吸声吵醒的，一睁眼就看到那张苍白到毫无血色的脸。
　　他睁着眼，僵直的躺在床上，不断喘息，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随后就听到三声钟响，响声过后出现一个人说话的声音。
　　那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在人耳边低语，能听清每一个字，与此同时窗外的天空出现一只诡异红色眼睛。
　　黎晓不知道眼前人梦魇是不是和那东西有关，只能先将人唤醒。
　　他轻拍0459的肩膀，不断轻声安抚，直到看着那双眼睛慢慢回神，才停下手头的动作。
　　意识回笼，暖黄色的灯光照亮周围，心脏疯狂跳动，浑身冷汗。
　　他苏醒后听到了最后一句话，猛地翻身坐起，看向窗外。
　　将思想全部放在恶塔上的0459，完全没有注意到左手手心的图案开始发烫。
　　与此同时，站在恶塔范围内的许常安感觉到这东西没有下一步动作，十分警惕的向后退去。
　　直到走出铁链范围外，选项和光影消失，周围人才回过神，嘈杂声渐起。
　　“恶塔？听起来像飞鸟干的。”
　　“应该不是，飞鸟一向低调，别说内部了，外部成员都神出鬼没的，怎么可能搞出这么大的阵仗。”
　　“那还能是谁？”
　　“你们说的我好害怕，该不会是那个人吧。”
　　“他不是被逐出了吗？”
　　听着人群的讨论声，几位首领聚到许常安身旁。
　　“许总没事吧。”年轻首领扶着摔倒的首领走过来，另一只手抬起来晃了晃拿着的医药箱。
　　“我没事”
　　“苏白你这小子变脸挺快啊。”
　　另一位首领笑呵呵走过来，拍了拍苏白的肩。
　　“谁变脸了，这叫礼貌行不行。”苏白朝旁边躲了躲。
　　“许总你需不需要，不需要我就放下了，拎着怪沉的。”
　　许常安听后笑着摇了摇头：
　　“谢谢，我没什么事。”
　　“许总，这东西怎么处理？”
　　被苏白搀扶着的首领抬头看了眼恶塔，有些后怕。
　　“留着吧，这东西不是什么现代科学能解释清的。”
　　“况且它现在没有出现明显恶意，万一用我们现有的手段尝试摧毁它，很有可能适得其反。”
　　“行吧，也只能这样了，老何脚扭伤了，我们就先带他回去了，许总有什么需要随时联系。”
　　“好”
　　首领点了点头，带着苏白几人离开。
　　“许总，这边已经和周边群众沟通完毕，我们高价收购他们的住宅和商铺，并承诺会在他们彻底安顿好前负责一切事物。”
　　“可以，通知下去，负责参与此次项目的员工多领一月薪水。”
　　许常安刚转过身，像是想起什么，按住打算离开的秘书肩膀。
　　“算了，加两个月工资，这件事办好了带薪休假一星期吧。”
　　“好的许总”
　　秘书笑眯眯的答应。
　　“嗯，我先走了，你看好现场，有事庄园找我。”
　　“明白”
　　许常安回头看了一眼，坐车离开。
　　与此同时另一边，黎晓站在床边看着像是在发呆的程星，坐也不是走也不是，只能无奈挠头。
　　“谢谢”
　　程星看恶塔没有动静了，转头向黎晓说了第一句完整的话。
　　黎晓愣了愣，抬手把一旁的床上桌拿过来。
　　“不用谢我，你那种情况任谁都会帮的。”
　　“厨房热了粥，许姨说你现在适合吃点清淡的，你先垫一口。”
　　黎晓说罢，有些急切的离开房间，怎么看都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他走到厨房，撑着厨房岛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咳”
　　一声轻咳，吓得黎晓猛地转过身。
　　“许姨你怎么神出鬼没的，吓死我了。”
　　“我进来声音那么大你都听不见，想什么呢？”
　　“哈哈哈”
　　黎晓有些不好意思的尬笑两声，看着许常安询问的眼神踌躇着开了口。
　　“许姨我被人感谢了。”
　　“就因为这个？”
　　“对”
　　许常安叹了口气，拍了拍黎晓肩膀走出厨房。
　　刚一出去就看到站在客厅中央的0459。
　　“醒了？”
　　0459听到咨询，抬头看到站在面前的许常安，只一眼，他就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信任感。
　　不为别的，许常安给他的感觉和程教授一样，温和又带着无法忽视的安全感。
　　“先坐下吧。”
　　许常安看出0459的无措，温柔的笑笑。
　　看着0459乖乖坐下，许常安顺势坐到对面。
　　等着黎晓将热粥递到0459面前后坐在她旁边，她才继续开口。
　　“我叫许常安，看你和这小子差不多大，你和他一样叫我许姨吧，你是从哪来的，你叫什么？多大了？是哪族的？”
　　0459摇摇头：“姓名0459,19岁，其余的我不记得了。”
　　许常安挑挑眉，和黎晓对视一眼。
　　“那你拿出来的...那个蓝色火球，是哪来的？”
　　黎晓回想起初见时的那副场景，有些心虚的看了一眼许常安。
　　“我自己做的。”
　　许常安点点头，看了一眼黎晓，起身进了书房。
　　“粥要凉了，你快吃吧。”
　　黎晓翘着二郎腿，手肘支在翘起的膝盖上，托着脑袋看着端着碗无从下手的0459。
　　“你...不喜欢？”
　　“不是，我没见过这种叫粥的物质。”
　　“啊？那你平常吃什么？”
　　“营养液。”
　　“营养液是什么？”
　　“维持生命活动的液体。”
　　恰巧出来的许常安也听到了这句话，她站在门口，看着黎晓站起来，走到0459旁边蹲下。
　　“尝尝看吧，用旁边的勺子吃。”
　　碗中氤氲的雾气让0459有些看不清蹲在面前的人。
　　他点点头，舀起一勺粥放入口中。
　　一碗煮的黏糊的白粥，搭上一碟简单的咸菜。
　　黎晓从未想过，会有人从未见过这再普通不过的食物。
　　0459细细感受，入口有些烫，随后是丝丝缕缕的甜，旁边放着的白色长条状像是蔬菜，有些酸，还有些轻微的灼热感。
　　他从未有过这种感觉，整个人暖呼呼的，像是从内到外散发热气。
　　先前冰凉刺骨的手也被碗暖热，就这么安安静静的一口一口驱散了无助和恐惧。
　　等0459放下碗，许常安才走了过去，将手中的字典放到他面前。
　　“字典？”
　　许常安看出他认字，便没有后顾之忧的点点头：
　　“对，我想，你应该会想拥有一个属于你自己的名字。”
　　“0459不是名字吗？”
　　“是名字，但作为数字的它没有包含对你的祝福，就像我和黎晓的，平安，明朗。”
　　“我明白了。”
　　0459点点头，他翻开字典，却有些神游天外。
　　他想到偶然听到的那一声呼唤，想到他所经历的一切。
　　书页翻飞，停下的一瞬间，他似有所感。
　　将书合上，轻轻放到桌面。
　　“程星”
　　“我叫程星。”
　　在陌生的宇宙里，孤身一人，承载着特殊的思念和另一片星空的记忆。
　　“很高兴认识你，程星 。”
　　许常安微笑着摸摸他的头。
　　“你好，程星。”
　　黎晓也紧随其后，咧着一口大白牙傻乐。
　　“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下看会动画，或者找些你感兴趣的看好吗，我和黎晓有点事要处理，马上回来。”
　　程星点了点头，看着两人进书房。
　　面前是许常青放下的平板，他拿起来，只用一会就明白了该去哪里了解他所需要的东西。
　　他不断翻阅各大平台，几乎疯狂的汲取去了解这个世界的运行法则。
　　这个世界没有正常的秩序，最初，各族会为了族群，领地，资源互相争夺。
　　兽人也只遵循自己族群的规则，杀戮，欺凌，各种暴力事件如同家常便饭。
　　受害者求助无门，施暴者越发猖狂。
　　虽然各族崇尚自由共处，但始终存在一条深渊般的隔阂。
　　直到几十年前，出现叫做飞鸟的组织。
　　他们神出鬼没，替受害者报仇，堂而皇之的将各族那些虚假的自欺欺人的假面割开。
　　这无异议是对一些人宣战，他们开始反对，煽动情绪。
　　找出一切他们认为有可能的飞鸟成员，严刑拷打逼问。
　　直到越来越多人加入这场反抗，才变成如今这种双方相互制衡的场面。
　　那群彻头彻尾的恶人，在被驱逐出各自族群后，以其中一个人为首，成立了一个名为“荆棘”的组织。
　　发誓要将飞鸟拉下神坛。
　　.......
　　许常安走进书房，看着黎晓将门关上，直截了当的开口。
　　“我想让程星加入飞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