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驾！赛博世界之上》天勤

17、第 17 章

　　肆号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在托克毫无防备的后颈上，那里就像猫薄荷对猫一样有吸引力，引诱他伸出爪子去挠一挠。

　　卡伦恐吓他电子镣铐在他发动攻击的一瞬间就会启动将他彻底捆缚起来，但是刚才在家里没有反应，到底是不是骗他的呢？

　　他就……稍微试一试。

　　他闪电般地出手伸向托克的后颈的同时，从二楼掉下来一只塑料水桶直直把托克的脑袋套住，托克脑袋一痛眼前一黑，抬手抱住桶摸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他狼狈地取下塑料水桶，发现肆号笔直地往坡下滚去，具有延展性的隐形纳米材料一瞬间将他捆成蚕蛹，这里又是一个有倾斜度的坡道，他就这样加速度远去。

　　“……”

　　卡伦：[没事吧？]

　　林照：[死了吗？]

　　托克匆忙回了卡伦，抱着破桶千钧一发拦截下像一发炮弹撞向路边无辜车辆的肆号。

　　“又想杀我？”托克没好气问道，“我也没把你怎么样吧，好吃好喝供着你，你怎么不去杀林照呢？”

　　肆号垂着眼绷紧脸，有点心虚又有点不服的样子，让他想起曾经喂养过的野猫，托克刚有点心软，就听到对方老实说：“打不过他。”

　　托克码着脸：“这个状态要半个小时才会解除，你就这样蹦着走吧。”

　　然后看着手中这个破桶，找半天也不知道它怎么那么巧就罩自己脑袋上了，脑内突然闪过自己新得到的异能说明，有种特别不好的预感，有没有一种更加体面的幸运方式？

　　两人终于到商场，托克眼也不眨往购物车内扔各种食物，抚慰自己受伤的内心，他准备将账单发给林照，他来参加聚餐除了一个大麻烦居然好意思什么都不带。

　　他的目光突然一定，瞥见不远处熟悉的身影，像是从教堂穹顶倾泻而下那般朦胧圣洁的金色长发，被黑色的丝带拢起，从背影就忍不住想象正面的美丽，但转过头来那张面容更加动人心魄。

　　托克没从周围瞧见另一个人，于是鼓起勇气上前叫住他。

　　“义警先生。”

　　迷京漫不经心扫过他一眼，又把注意里放在货架的商品上：“是你啊，叫我迷京就好。”

　　平静得好像他不是一个被治安官叫住的通缉犯。

　　“你在这里干什么？”

　　他这句话刚好问进迷京的心坎上，他甜蜜地指了指自己的发带，像每一个陷入热恋的人那般自顾自喋喋不休：“看见了吗？这是微生送给我的，所以我在给微生挑选回礼，不知道微生会喜欢什么类型的礼物。”

　　托克看着义警这副模样还是觉得有点崩坏，嘴角抽搐：“这就是一个普通发带。”

　　旁边的路人不屑插话道：“这可不是一个普通发带，这是香路爱一百二十周年限量发售纪念款，不是你这种吃合成食品的人买得起的，我劝你就不要骚扰这位先生了，他的恋人比你有钱多了！”

　　“……闭嘴！跟你无关！”

　　路人碎碎念叨着走远：“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还破防了……”

　　托克很想为自己的名声正言，谁敢对迷京有非分之想？

　　他忍住，用更委婉的方式说道：“迷京先生，微生哀对你只是利用罢了，他在欺骗你，你的价值远不止一条发带，不要被他迷惑走上错误的道路。”

　　“你知道吗？有很多人都崇拜你、感激你，我这里收集了很多关于义警的感谢，你可以看看……”其实他也，在治安局当一个什么也做不到的治安官时，也悄悄地憧憬着惩恶扬善的义警……

　　“人类的英雄原来是为了得到民众的喜爱和感激而行动的么？”迷京冷不丁打断他。

　　“不、不是……”

　　“所以你为什么认为这些可以打动我？”虽然是反问，但托克没有从迷京那双眼瞳中看出冷嘲，只是如一汪平静的湖水反映着他。

　　托克哑口无言。

　　“其实都是杀人哦，之前和之后，为什么你会觉得不一样呢？”

　　看到托克说不出话的神情，迷京轻轻叹息：“果然，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微生会是我唯一的理解者。我可以坦言哦，现在的我，做出的所有事情都是出自于我的自由意志，是我——选择帮助微生。微生利用我也好欺骗我也罢，都并不重要。”

　　不知什么时候，商场里的人越来越少，像是接到什么紧急通知撤离了般。迷京拍了拍托克的肩：“再见，治安官先生，看来你的同伴们赶不上了。”

　　林照：[不要冲动，你打不过他。]

　　托克沉默半晌，目送迷京离去，就算他付出生命也不一定能拖慢迷京一秒，只是送菜罢了。

　　等等，那个人呢？

　　托克根据定位在货架底找到了肆号，他笔直地躺在货架最下面，用一盆假花挡着脸。

　　“你认识迷京吗？”

　　肆号：“这花真花啊。”

　　托克：“……你想要可以买一盆回去养。”

　　因为生态环境恶化真实的植株已经非常昂贵，他们这些穷人也只能养养这种假花，虽然是假的也可以浇水玩。

　　肆号看自己含混过去松口气，他没想到托克这么猛，见到迷京居然敢直接冲上去，心中默默提高了他的危险等级。

　　他惹不起迷京，所以敢惹迷京的人>他，他做好不等式。

　　“还是晚了一步。”商场虽已完全清场但也没用了，卡伦坐在空中悬浮车上叹息，迷京对摄像头的躲避简直出神入化，怪不得他当义警时没有人知道他长什么样。

　　“总会有正面交战的时候。”林照道。

　　托克抱着一盆花，肆号嘴里咬着塑料袋提手一蹦一蹦跟在他旁边。

　　“上车。”

　　“去组里吗？”托克上来后左右瞧瞧，他还没坐过这种高级交通工具。

　　“回去继续聚餐。”卡伦耸耸肩，“白跑一趟。”

　　肆号面带异色，他们真的想和迷京打？他觉得杀死迷京最可靠的方式是远程朝他所在区域投一颗核弹。

　　“还有你，”卡伦转过头来，“吃到苦头了吧？你是否有攻击意图是由Rodya计算判断的，不要想比人工智能计算速度更快。”

　　“已经一次了。”林照补充，“三次之后你将彻底失去自由，我们会把你永远关在狭小的牢房中。”

　　听到这句话，肆号脑内闪过永远紧闭着的胶囊舱，充满杀意的眼神一闪而过。

　　“来，都饿了吧，吃点东西。”托克在塑料袋中哗啦哗啦翻找，给卡伦一包苹果味薯片，林照一盒香草冰淇淋，然后倒了把跳跳糖在肆号嘴里，手动给他合上嘴。

　　“苹果味薯片是什么异端？”卡伦睁大眼睛。

　　“啊，第一次见，你抢病人果篮苹果吃，我以为你很喜欢苹果呢。”

　　“林，托克是不是在阴阳我？”卡伦不可置信问。

　　*

　　演奏大厅中悠扬的琴音环绕，所有人都沉浸于古典乐中，微生哀坐在上层包厢中却有点走神，迷京对这些东西并不感冒，但对打扰他尤为热衷。两人拉扯了几天，今日终于沉不下性子用为他挑选礼物的理由溜出去玩了。没有迷京的打扰，他终于可以享受私人空间。

　　迷京会选什么礼物呢？估计也是刷他的卡买的，他一点也不期待。

　　他突然蹙起眉，径直离去。在中途起身离场是非常没有礼貌的行为，他平常并不会如此行事。

　　“先生，您对今天的演出有什么不满吗？”出了演奏大厅，经理小心翼翼询问他。

　　“抱歉，家中出了点急事。”微生哀淡淡回答，留下可观的小费。

　　他瞥见了站在门廊处仰望天空的迷京，他的容貌还是太过引人注意了，在这儿一会，已经有几位经纪人想要给他发名片。

　　“您不是去为我挑选回礼了吗？我的礼物呢？”赶走那群苍蝇后，两人一前一后走在街道上，微生哀轻声询问，“和别人玩得太开心忘记了我也不会生气的。”

　　迷京轻戳他的肩膀，微生哀本不想理他，耐不住迷京一直戳，略微低头看见迷京摊在他眼皮下空无一物的双手。

　　“什么也没买也无所……”

　　一朵洁白的纸玫瑰骤然从指间翻转出现，无聊的魔术把戏，一眼就可以看穿。

　　他沉默看着迷京灵巧地将这朵用餐巾纸折出的玫瑰插入他西服左领的扣眼中，然后自然地抱住他的手臂撒娇道：“好讨厌，刚才有个人居然质疑我对微生的爱。”

　　“是吗？我还以为您遇见新的有趣的对象，忘记了我呢。”

　　“怎么会呢？就算是微生本人质疑我对微生的爱，我也会生气的。”

　　“那真是抱歉。”

　　*

　　“根据数据显示，最近一周港口吞吐量有轻微提升，海关查获的走私物品中，枪支、弹药等武器数量占比有所提升……西区□□摩擦更加频繁……市民出门以及购物的意愿更加旺盛……”Rodya的声音井然有序地报告着。

　　“虽然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我好焦虑啊，有种死到零头还不知道为什么而死的感觉。”卡伦瘫在办公室的躺椅上哀嚎。

　　“你这种情况就是闲的。”林照毫不留情道。

　　“你你你……”

　　“要打一架吗？”

　　“文斗还是武斗？”

　　“没事儿的话，也帮我想想怎么能够策反迷京吧。”托克打断他们。

　　“你还没有放弃啊。”卡伦转动滑轮椅，来到托克身边，“我觉得凭脸你是比不上微生哀的。”

　　“不是。”托克满头黑线，“我只是觉得既然微生哀可以看穿他的需求从而打动他，那么我们也应该可以通过理解来策反他。”

　　“问题是他想要的理解是什么……Rodya来分析分析。”卡伦遇事不决问AI。

　　“目前来看，迷京先生并不是拥有普世价值观的人，他非常自我，同时自我在他心中也有格外重要的地位，并且他经常将自我与人类区分开，又表现出想要探索人类想法的态度，我认为他还处于一个矛盾的阶段，如果能够看穿他的自我，那么应该就理解了他吧。”

　　“退下，你在这搁这搁这呢！”卡伦没好气道。

　　“你怎么看呢？”托克将问题抛向另一个应该和迷京有所接触的人。

　　“我觉得、我觉得迷京就是一个疯子。”肆号小声道，他在实验室时周围基本都是疯子，但迷京还是疯得独树一帜，“你们为什么要试图理解一个疯子呢？”

　　无用的一天又这么结束，肆号有时感觉这样的日子也不错，有点像他曾经幻想过的普通生活，每天不用杀人，就吃吃喝喝平淡地过去。

　　肆号站在货架前纠结，到底是买没吃过的芝士味薯片，还是很喜欢的番茄味薯片呢？自从被发现只吃不涨后他的零食份额就被限制了，每天只有一份。

　　“看来你逃出来后过得还不错。”一只手从后面死死扼住他的脖子掰过来，银发紫眸的男人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壹号。”肆号脸色灰败，壹号是所有仿生人中最强的，他的异能无效化可以消除一切异能的作用，他忍不住回想起在实验室与壹号的对战训练，手脚被折断也没有办法治疗自己的痛苦。

　　“别这么害怕，我不是来抓你回去的。虽然你没什么用，但我还是想要问问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

　　“什么？”

　　“你知道灵魂转写吗？”

　　肆号没想到壹号问的是这个，刚好是之前他和微生哀、迷京经历的事件。

　　“很好，看来不用我来解释了。“壹号了然道。

　　“你有没有想过通过灵魂转写提取出来的那些人类灵魂被用来做什么？”狂热的憧憬逐渐撕破了壹号从来毫无表情的面皮，“我在实验室的垃圾车里发现了使用过的储存装置。”

　　壹号颤抖又兴奋的声音如落雷降入耳膜：“我们原来是人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