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白禁地[刑侦]》一月尾

15、狼与羊

　　说实话，事务局里任何一个人跟宋离知接触都不多。

　　但因为仅有的几次见面都让人印象深刻，言朗自然而然就把他划分进了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小可怜”那一类。

　　虽然之前状况不明的情况下打过一架，但不是有句话不打不相识吗。

　　宋离知人其实还挺好的，都给自己剥虾壳了呢！

　　况且现在事务局里就属自己跟他的“接触”最多，也理应多照顾照顾“新人”。

　　心思活络的小狼崽子飞快眨了眨眼睛，联想到之前跟知越离发生的不愉快，深觉这是个自己“送温暖”、跟新同事讨乖的机会。

　　于是拨了拨被言索揉乱的头发，捏了一小块儿身边那人的袖子悄咪咪安慰。

　　“余觅姐她不是讨厌你，没有恶意，你不用太在意。”

　　“在意？”

　　不管是余觅，还是专案组剩下的人，充其量都只能算是个未来要共事不短时间的同事，对宋离知来说，他们的喜欢与否说难听点根本一点都不重要。

　　能相安无事那再好不过，就算相处不愉快也没多大影响。

　　毕竟，自己也不是冲着他们来的。

　　他垂头看捏住自己袖子的言朗，对上这小蠢狼眼睛里呼之欲出的“快来求我安慰你”，似笑非笑：“看来她挺讨厌你的。”

　　很好，每个字都精准踩在了青春期小朋友敏感的心灵上。

　　言朗瞬间炸毛。

　　“可恶！我再理你我就是傻子！”

　　好心当成驴肝肺，你个人生地不熟的最好别有事求我！

　　看炸了毛的弟弟跺着脚也恼羞成怒进了会议室，言索无奈摇头，自觉宽慰起新同事：“余觅性格就是这样风风火火的，她确实没有恶意，至于小狼，他倒是爱使些小性子，你初来乍到，别介意。”

　　“不会，我倒是觉得他挺好玩儿的。”

　　自家小崽子什么性子自己还是比较了解的，平时乖得很，但闹起来绝对让人头疼。

　　宋离知刚跟他认识几天就能相处这么“融洽”，言索倒是有些惊讶。

　　他笑了笑:“既然现在证件齐全了，明天查案你不如就跟小狼一组吧，我父亲说你可是他废了老大功夫才挖回来的天才，现在事务局有了你，案件估计会比预想中的还要早破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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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进会议室的薛雪已经把这几天走访所得资料整理了出来。

　　听见自己身边椅子被拉开的声音，言朗别过脸，故意不正眼往那边瞧，嘴巴翘得能挂酱油瓶。

　　言索坐下后轻拍了下他的后脑勺，安抚他别闹脾气，之后开始复盘起他们目前手里掌握的线索。

　　“吸·毒案距今已经过去六天，警方虽查获了之前在学校的毒·品，但从后续的审问过程中得知，这次案件背后其实藏着更大的窝点。华州市总公安局两天前已经发布了封锁全市的封锁令，因为对市民生活有诸多影响，我们必须尽快破案。”

　　他抬手指了指记案板上陈雅欣的照片。

　　“目前，我们大部分已知线索都来源于这个叫陈雅欣的豺狼Omega，虽然那些失踪年轻人口指认她是卖·淫跟吸·毒案的牵引人，但却没有确凿的证据定罪。而且她的身份过往太干净了，从七年前来华州市，到现在所有的经历、身边的人，完全没有可疑之处，幕后明显有人为其掩盖。”

　　“警方能查到的也就只有她唯一的姐姐至今下落不明，经过着几天的排查，初步判断，她姐姐的失踪跟七年前混阳市一起妇女拐卖案有关。小远……”

　　“是，队长！”

　　路远起身，把一张泛黄的旧照片贴到了记案板上陈雅欣照片的旁边。

　　旧照片上是一个半大的女孩，长发乖乖顺顺的梳成了一条长长的麻花辫，穿着破旧，但是收拾的很整齐。

　　她怀里还抱着一个比她小上一些的女孩儿，消瘦的鹅蛋脸，漂亮的杏眼，怯怯的注视着镜头。

　　两个女孩儿身后是几间泥土房，目测占地面积不算大，跟这两个女孩儿身上穿着一样破旧，外周的泥胚摇摇欲坠，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在一场暴雨里幸存。

　　路远拿笔点了下照片中那名较小的女孩儿。

　　“这张旧照片还是我跟小念和余觅一起去陈雅欣老家密访的时候，从村庄里的村民那里得来的。”

　　“里面较小的这个女孩儿是五岁时候的陈雅欣，而这名较大的女孩儿，就是比她大了五岁的姐姐，陈景凤。据几个上年纪的村民回忆，陈雅欣出生那年村子里发过一场洪水，陈家两姐妹父母都在这场天灾里去世了，剩下的两个孩子相依为命，靠着好心村民的接济才活到了成年。”

　　“陈景凤跟陈雅欣一样都是豺狼进化人种，但她是个bete，因为父母早逝，年长的她既要干农活又要照顾幼妹，所以没有上过学，多年来都以家里的农作物为生。但陈雅欣在来华州市前却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知识分子，甚至在十八岁那年考上了一所非常不错的大学，可最后，她只读了半年的书就主动退了学。”

　　看着老照片中两个面容稚嫩的女孩儿，言朗想起了今天在监狱里，陈雅欣给自己讲过的那个故事。

　　“为了救同伴而鼓足勇气潜进狼群的羊，最后被同化成一只喝血的披着狼皮的羊。”

　　“割舍不下的东西”是什么？是那只仍未被找到的被狼叼走的“同伴”？

　　他轻声自言自语：“难道陈雅欣退学是为了她姐姐陈景凤？”

　　言索敏锐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抬手揉了揉他柔软的发丝。

　　“这些都还只是我们的猜测，其实案件目前的形式对我们很不利。陈雅欣当年究竟是为什么退学，又是怎么来的华州市，跟吸·毒案和妇女拐卖案扯上关系这些都不得而知。但多年后原本有着大好前途的陈雅欣成为了贩·毒团伙中的一员，这点绝对跟陈景凤的失踪有关。”

　　余觅认同着起身，把从混阳市拷贝出的当年陈景凤失踪案相关内容在投影仪里播放了出来。

　　“其实队长这一点猜的没错，陈雅欣贩·毒也许真的跟陈景凤的失踪案有关。这是我跟路远和成念在混阳市警局查到另一条的线索，当年拐走陈景凤的人贩没多久就落了网，只是警方赶到的时候他已经把拐到的妇女高价卖了出去，具体卖去了哪里方向不明。”

　　薛雪听后没忍住狠狠锤了下桌子。

　　“这些该死的人贩子，死一万次都不足惜！”

　　其他人均是咬牙切齿点头。

　　这些人贩子行踪不定，就算华国发展至如今的地步，但他们依旧流窜于各市。

　　只要一找到机会，妇女、儿童皆是他们易于下手的目标，让人防不胜防却又没办法彻底清除。

　　多少个家庭因为人贩子支离破碎，这些人就算被执行即刻木仓决也死不足惜。

　　余觅稳了稳心神，紧接着道：“而且非常凑巧的是，当地警局称那群人贩子落网后进行体检过程中被发现有过吸毒史的事实，不过毒·品注射量都不大，还没发展到瘾君子的地步。”

　　言索闻言皱眉：“又是毒·品？当年拐走陈景凤的人贩子有吸·毒史，多年后前程大好的陈雅欣加入贩·毒组织，怎么会这么巧？”

　　说完，他看向从会议开始就安安静静的宋离知。

　　“宋教授，你对这起案子怎么看？”

　　宋离知虽然是事务所里的新人，但因为言朗之前突然昏迷的事，也算跟专案组的人都打了个照面。

　　毕竟是言学安耗了不少功夫请来的人，又在国外那么有名，在案件上会有独特的见解也说不定。

　　他这话一落，其他对这位新顾问好奇的组员终于有个明目张胆的机会打量起人来。

　　对上这样一张漂亮的脸，薛雪十分没原则的又发放纵自己花痴了三秒。

　　冷不丁对上言朗幽怨的小眼神儿，眼珠子心虚的飘呀飘，最后落在了摆在的面前的案件记录本上，表情坚定又认真。

　　之前怎么就没发现我们事务局里的案件记录本这么好看呢！

　　高端大气上档次，低调实用有内涵！实乃仙品也！

　　被一帮子人明里暗里打量的宋离知本人很淡定。

　　虽然在一直好笑旁边那只嘴巴依旧撅得高高的小狼崽子脾气还挺大，但脑子里对整个案件的思路依旧清晰。

　　他垂眼思索了片刻，看着案板墙上的那张老照片道：“我觉得案件有两个疑点。第一，既然有人想要掩去陈雅欣的过往阻止我们进一步调查吸·毒案跟拐卖案，为什么不直接帮她换个名字，或者换张样貌，这样警方就很难再找到她相关信息。”

　　路远闻言敲着下巴赞同。

　　“确实有道理，我跟小念和余觅还是从和大初中里找到陈雅欣老家信息的，而且也没想到这么顺利就带回了她和陈景凤的相关资料。”

　　薛雪疑惑：“有些说不通了，既然想抹掉陈雅欣之前的过往经历，让她好为吸·毒案幕后主使差遣，为什么在她离开村子之前的那些经历却好像被‘遗忘’了？”

　　“……不，不是被‘遗忘’，是我们陷入了一个盲区。”应索皱眉摇头。

　　“也许陈雅欣在吸·毒案里扮演的角色并没有那么重要，所以那些过往的经历才能被我们轻易查到。而且如果她加入贩·毒团伙真的是想找她姐姐，保留原本的样貌和名字就合情合理了起来。”

　　看这些人反应过来，宋离知勾着唇十指交叠：“这是其中一个疑点，而另一个疑点是七年前混阳市发生的那起妇女拐卖案和现如今毒·品案的联系。”

　　“假设一个大胆的猜测，一个从乡下考上知名学府的女孩儿，明明前程光明一片，但却突遭自己唯一的亲人失踪。”

　　“我曾在吸·毒案收上来的证物里见过陈雅欣的手机，她的手机屏保是一副陈景凤的素描画像。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放弃找陈景凤的下落，可见她应该是个非常重感情的人。”

　　“试想，一个重感情的人失去了自己唯一的亲人，而仅有的线索便是那个有吸毒史的人贩子，你会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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