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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狼与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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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说的都说了,那看来还有很多不该说的话没有说。
言朗没有直言挑破陈雅欣的揣着明白装糊涂,而是转了话题又问起了她另外一件事。
“之前在学校的时候,你说自己跟许佳琪不熟,是真的不熟,还是当时在应付警方?”
“……”
“不想回答?那换个问题,究竟是谁要杀许佳琪,或者我应该问,许佳琪是因为什么而死……”
“……”
“我已经说过了,人是我杀的。”
女人嘴角的弧度终于在听到他这句话后淡了下来。
“那个乡巴佬之前死活不肯注射毒·品,惹得我们的‘客人’不高兴。而且,她居然敢偷偷私藏我们的货,还想报警,我身为‘负责人’当然不可能再让她活着。”
言朗喝了一口警局小姐姐递来的水,淡声道:“既然这么讨厌她,为什么杀她的时候你心软了?”
陈雅欣被抓捕后,他连夜看过许佳琪的尸检报告。
许佳琪的致命伤其实是在脑部,颅骨严重破裂,脑浆都被人打出来了。
腹部的伤口边缘虽说跟陈雅欣进化人种族属的爪印符合没有错,但整个伤口是一击而就,痕迹很深。
对死者这样的人进化人种,与其说是心狠手辣的报复,倒不如说是让她死得痛快些。
并且案发现场的出血量虽然特别多,但一部分经化验可以确定不是许佳琪的血,是被用来滥竽充数的动物鸡血。
这种情况,幕后真凶除了是在给警方增添破案难度,从另一方面来看,似乎是有意让死者尸体看起来更恐怖些。
这其中包含很明显报复成分。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
许佳琪死时真凶跟陈雅欣都在现场,凶手负责折磨,陈雅欣负责善后。
但许佳琪是个身体机能强悍的进化人种,或许在被殴打致死前的某一刻醒了过来,甚至苦苦哀求过眼前这个关系不错的女孩儿放过自己,但最后还是死于非命。
两种犯罪类型,法律规定上的刑罚可是相差甚大。
至于言朗从哪里看出来的陈雅欣杀死许佳琪时心软,其实从主动跟自己合作这点就可以看出来,她其实并不害怕所谓的牢狱之灾。
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因为怕许佳琪把贩·毒的事捅出去而杀人。
面对言朗平静的询问,陈雅欣仿佛听到什么有趣的事,捂着嘴娇笑起来。
“小弟弟,你要知道,我是一个女人。即使我贩·毒、卖·淫做过很多坏事,但依旧有比你们男人更柔软的心。是,我杀许佳琪的时候是心软了,可那又怎么样,我不可能因为可怜她就断了自己的财路。”
“小言警官,我听别的警官叫过你的全名,言朗,可真是个干净好听的名字,你的家人一定很爱你……可是小朗,你还小,你还不够了解女人。”
她突然抬起头,望向了审讯室内墙角安装的监控摄像头。
漆黑的镜头无言的记录着一个女性的言不由衷,就如那些年无孔不入的监视让她心里所埋藏的全部秘密、罪恶无从遁形。
“我给你讲个羊和狼的故事。”
“从前,有一只吃草的羊曾亲眼看着同伴被狼叼走,她很惶恐,她怕下一个落入狼口的羊会是自己,但却自不量力为了能有一线生机救得自己的羊同伴,干脆伪装成了狼,与狼群为伍……”
“在狼群居身的地方,每天都上演着血腥的厮杀,装成狼的羊刚开始还会因为心软,会把同伴被狼群吃剩下的羊皮藏起来,但渐渐的,羊却被一双监窥的逼得发了疯。”
“因为狼群已经开始怀疑伪装成狼的那只羊了。为了验证羊的忠心,狼群逼着她吃自己同类的肉,喝同类的血,直至最后,伪装成狼的羊成为了一只真正的狼,连自己都彻底分不清自己伪装成狼的初衷了……”
陈雅欣渐渐坐直了身子,彻底垂下的嘴角驱散了先前所有刻意表现出来的轻佻。
“小弟弟,女人天生就是一种感性的动物,我们在现实里的存在就像伪装成狼的羊,没有像男人那样强壮的体魄,而且有太多割舍不下的东西,面对很多事情都是无能为力……”
…
最后,言朗虽然还是没能从陈雅欣嘴里问出有关贩·毒案的任何线索,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
尤其是离开审讯室前,陈雅欣用嘴型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言朗,希望你可以救救那些无辜的人,也救救我”,这足以证实破案迅速的吸·毒案和年轻人口失踪案并没有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这个女人之前死活都不肯配合警方审讯的时候言朗就猜测过,她或许是有什么把柄被幕后之人的抓在手里,就算锒铛入狱都不肯透漏半分。
直到今天两人对话,她借由那个似是而非的故事道出自己有“很多割舍不下的”东西,才彻底肯定了他之前的猜测。
如果陈雅欣口中的“羊”是指她自己,那毒·品案跟年轻人口失踪案真正的幕后主使才是真正的“狼”。
现在,只要需要再证实最后一件事,陈雅欣不肯配合警方取证的原因就会水落石出。
出了审讯室,言朗立即给留守在事务局的吕成念打去了一通电话。
“小念哥,你现在有时间吗?”
“是小朗啊。”
吕成念所属的进化人种海豚族系在动物界是一种智商很高的生物,他几乎完美继承了该族系记忆力的优势,尤其擅长计算机一类的脑力工作。
把手机夹在耳朵和肩膀处,他一边整理言索刚刚传回事务局的年轻人口失踪案审讯结果,一边回言朗的话。
“我现在有时间的,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吗?”
“你现在可以帮我找一下陈雅欣的档案吗?越详细越好,特别是她的家庭成员情况。”
“好,我马上就给你找一下。”
听人的声音似是很着急,吕成念放下了手中的事,转身进了档案室。
偌大的档案室储物柜层层叠叠,放眼望去,清一水儿的灰棕色档案袋全长一个样,他却能记得每一起案子档案的位置。
“我记得是放在特案档案第三排的第一列了……啊!找到了!”
“小朗,陈雅欣的档案里说她是出生时就父母双亡,有一个比她大五岁的姐姐一直照顾她,直到七年前她姐姐突然失踪,她才到那所初中当老师的……”
……
夜深。
言索带着忙了一天的言朗跟宋离知终于回了事务局。
正巧薛雪他们也出外勤回来,看到活蹦乱跳跟着回来的言朗还小小惊讶了一番。
“小朗?怎么这么快就出院了?身体没事了吧?!”
他那天突然昏倒的状况太吓人,连续无知觉的昏迷就连院里那位有几十年行医经验的老医生都找不出具体原因,最后差点没顶着一大帮子人的期盼愧疚到去吊销行医执照。
薛雪为此还大哭了一顿,最后被路远和吕成念合力拉住了。
那什么,人还有气儿的时候就哭成那样还挺不吉利的。
这事儿言朗是毫不知情的,终于又看见局里的这帮哥哥姐姐们,尖尖的两颗小虎牙都开心的露出来了。
“我在医院可无聊了!还是跟你们一起查案好。”
吕成念对他有十八米厚乖乖仔滤镜,闻言笑眯眯点了点他的额头:“好好好,查案就查案呗,怎么还撒娇啊。”
“我才没……”摸了摸额头被碰过的地方,言朗撇着嘴还没来得及反驳那句“撒娇”就被打断。
“小朗,要是身体不舒服可别逞强啊。”
路远哥俩好揽上他的肩,看他脸色确实正常,却也不放心又叮嘱了两句。
“身体不舒服了就去我家医院好好看,路哥给你报销检查费。”
“谢谢路远哥,放心!我现在身体好着呐!”
“对了宋教授,你的相关证件已经批下来了,我们回来的时候顺手带了回来,您看看还有什么缺的。”
几句寒暄过后,薛雪把手里拿着的档案袋递给宋离知,顺便悄摸摸往人家脸上看。
上次迎接事务局新成员一事“中道崩殂”,这几天又忙着案子机会没跟这位新成员打过照面,但宋离知这张脸过于具有攻击性,以至于让她到现在都不敢凑太近。
比言朗之前说的要夸张无数倍。
按最客观的评价来说,宋离知这种长相不管按照东方还是西方审美,确实都是可遇不可求的。
眉眼浓艳精致,身形挺拔颀长,性格的冷淡虽然稍稍冲去了一些五官上的惊艳,却也更引得人想看他撕下清冷面具下模样。
怪不得宋离知在国外期间一直没公开过照片,敢情是怕太高调?
学业和案子已经剥削了自己太多的激情,但日子得过下去。
招个宋离知这样的人进事务局,就算跟个冰雕似的站那不说话,眼睛也能得到最大程度净化不是!
薛雪爽了,顺便悄悄离人远了些,免得他把自己一个好好大美女衬得灰头土脸。
宋离知打开档案袋翻看了几下证件,确认没有遗漏,淡声朝薛雪礼貌道:“谢谢。”
薛雪受宠若惊:“不谢不谢!应该的应该的。”
余觅明显看不惯她对新人那副垂涎嘴脸,冷哼一声,也不管其他人什么反应转身进了会议室。
哦,这就有点差别攻击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在看不惯新来的法学顾问。
薛雪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摆摆手表示并不想搭理她。
言朗却伸着脑袋看看进门的余觅,又看看点头沉默不语的宋离知,脑子里的小警铃“嘀嘀”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