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白禁地[刑侦]》一月尾

13、狼与羊

　　宋离知对言索所谓的歉意没什么特别反应。

　　他刚回国，本就对国内查案流程不熟悉。

　　况且在没有正规证件的情况下，言索还能随时告诉自己案件的进度，已经算是优待了。

　　把瓷盘里剥好的虾肉递给毛还没顺下去的狼崽子。

　　“既然他醒了，下午的审讯我和你们一起去。”

　　言索自然点头应好：“求之不得，正好你的相关证件也办下来了，下午我带你去警署局里取。”

　　“哥哥！下午查案我也要去！”

　　言朗原本还正兴致缺缺吃病号餐，一听宋离知下午可以跟着事务局的人去查案，当即表示自己也要出院。

　　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实在太难闻了，他不愿意多待。

　　而且那个豺狼Omega交代自己的事还没办成呢，昏迷的这段时间已经很耽误进度了。

　　“小狼，你的身体还没好……”

　　“哥哥我好了！医生都说一点事都没有，我现在精神的能去越野三千米！”

　　这话说完，他还下意识心虚的朝身边的位置瞄了眼。

　　毕竟他这一上午可是凭着自己身体“虚弱”，跟宋离知提了不少无理要求的，现在闹着要出院打脸未免来得也太快了些。

　　宋离知对上他的视线倒是没说什么，只是用似笑非笑的眼神把后者打量到如坐针毡。

　　既然弟弟心意已决，言索下午只得带他又全面检查了次身体，确认确实一丁点儿事儿都没有，才带人出了院。

　　言朗几乎可以说是言索一手带大的，对于他的身体情况可以说再了解不过。

　　虽然每年都会有那么几天的“特殊时期”难捱，但其他时间身体情况还是比较稳定的。

　　这次昏倒发生的太突然，医院还怎么都查不出病因，这点着实奇怪。

　　再加上他那层万万不能暴露的特殊身份，这让言索更为担心他成年以后，该如何应对先天不足而带来的身体机能的缺陷。

　　言朗本人倒是没心没肺。

　　对着宋离知作天作地闹了一上午，之前头晕的状况都奇迹般的好了不少，跟言索他们回事务局的一路上都格外关注局里居然又重新接手了吸·毒案到底是什么情况。

　　“之前那些失踪的年轻人不肯透露吸毒案的内幕，陈队长没办法就又去提审了一次和大初中的校长，手段虽然……‘特殊’了些，但还真又挤出来不少东西，并且从学校的校长办公室的地板里搜出来了一份名单。”

　　“名单？”言朗诧异，随即想到什么脸色迅速沉了下来。

　　“不会是……”

　　“是。”

　　言索紧抿的薄唇足以证实他的猜测:“名单上的人就是那些失踪年轻人的卖·淫对象，全部是华州市以及周边城市里可以叫得上名字的富人，而且将近百分之五十是进化人种。”

　　……

　　宋离知的办事效率很快。

　　得益于进化人种在普通人面前有天然的优势，仅仅只是最基本的心理暗示，他就在那三十多名失踪年轻人的其中一个人嘴里套出了卖·淫的全部内幕。

　　如果吸·毒案的重现是在预示国内海外流通渠道的安危，那么人类思想在陷入欲望的牢笼时，所作所为带来的后果要比这些毒·品可怕的多。

　　三十多名二十到二十五岁不等的年轻人，第二性征有bete有Omega，甚至部分是Alpha。

　　他们大多数来自外地，初来华州市时无一例外怀揣着梦想。

　　有的向往大城市的繁华，有些是跟死去的许佳琪一样想要在这里挣到足够的钱，还有的仅仅是想在这里找到一个可以安居立足之所。

　　最开始的时候，他们艰难却兢兢业业的在城市里的每一个角落打拼。

　　有向往的东西是好事，可现实往往是残酷的。

　　每日风吹日晒、兼职几份的工作早已把他们折磨的疲惫不堪，可生活依旧拮据，每一顿饭的量都要精打细算，甚至连地摊边一件十几块的衣服都要讨价还价。

　　这种情况下，哪怕是一个堂而皇之的恶人朝他们伸手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抓住。

　　突然某天，一个漂亮的女孩儿告诉他们，自己其实可以不用这么要命的努力就可以得到所向往的一切。

　　只需要付出一丝丝的美貌和羞耻心，钱、房子、名利这些东西都会有。

　　于是，他们可耻的心动了，却自此走上了不归路……

　　坚不可摧的堡垒一旦有了破口，那么后续的溃破只稍稍施加一些外力。

　　虽然事实有些难以让人接受，但这些失踪年轻人最终还是抗不过警方的压力，承认了所谓的失踪案其实是自愿参与卖·淫时不得已的脱身之法。

　　刚开始的时候，那个总是笑眯眯的学校校长只会安排他们“接待”一些有权有势的普通人，美曰其名是他们认识大人物的好机会。

　　后来时间长了，也会偶尔安排他们“服侍”一些位高权重的进化人种。

　　他们白天可以过着自己正常的生活，有薪水微薄但体面的教师工作，也有正常的社交和人际关系。到了晚上，只需要跟着那些“客人”夜夜笙歌，他们就可以得到梦寐以求的东西。

　　即使因为开始的不堪有过放弃的念头，但他们最终还是慢慢的沉沦了下去……

　　言朗皱眉头出了审讯室。

　　那里的气氛太过压抑，他有些喘不过气。

　　用身体和羞耻心交换想要的一切只是那些人迫于无奈的的选择，每个人生活的环境不同，他并不会高高在上指责他们的所作所为。

　　可他们却千不该万不该因为那些“客人”的特殊癖好就自愿陪他们注射毒品，尤其是性别方面处于劣势的Omega。

　　后颈的永久标记可以清洗掉，但染了毒，他们的后半生就彻底毁了。

　　所以说，名、利、金钱真的是令人向往又可怕的东西。

　　它既能使拥有它的人享受无尽的优待，也能使向往它的人从怀揣着梦想的单纯少男少女变为毫无羞耻之心、自甘堕落的娼·妓……

　　不知道该不该庆幸，陈友军失踪的女儿并不在寻回的那些年轻人之中。

　　可那个女孩现在究竟在什么地方，只能依靠警方漫长而又艰辛的搜索……

　　最后，言朗还是去审讯室单独见了那个给自己递纸条的豺狼Omega。

　　她的真实姓名叫陈雅欣，是个很温柔的女性名字。

　　但任谁都想不到，这个美丽的女孩曾经利用自己的温柔、漂亮，哄骗过将近百名年轻人卖·淫、吸·毒。

　　送走一批又一批因毒品丧命的年轻尸体的她，最终也选择亲手把自己送进牢狱中来。

　　陈雅欣带着手铐被监狱的警察带到了审讯室。

　　室内昏暗的灯光光线下，她隔着审讯桌无言望向微皱着眉头的言朗。

　　两人沉默无言，安静对视了很长时间，谁都没有开口说第一句话。

　　但从女孩相对松弛的坐姿就很容易看出来，她对于自己的到来似乎并不惊讶，甚至有隐隐的狂热和期待。

　　无声对峙下，终究是陈雅欣扛不过稀有进化人种无形的施压，率先开了口。

　　“小弟弟，有段时间没见面了吧？怎么，你不会因为之前在学校见过我所以看上我了吧，怎么都到监狱里了还追着不放~”

　　她风情万种的抚了一下自己保养得当的长发，对着对面的少年笑得妩媚，言语之间是熟练对男性露骨的挑逗与诱惑。

　　对比起先前在学校那一面的局促谨慎，她现在的言行举止跟以往可以说是大相径庭。

　　但无奈言朗虽智商在进化人种中都超群，情商却堪忧。

　　陈雅欣算是眉眼抛给了瞎子，只得到他一句皱着眉头的认真反驳。

　　“姐姐，我今年十七岁，按照进化人种计算年龄的标准我还算未成年，再者我连分化都还没分化，对比我大了将近八岁的女性根本不会产生兴趣，而且，我喜欢男的。”

　　“……”

　　陈雅欣被狠狠噎了下，差没接住来自十七岁小朋友的直白暴击。

　　毕竟没有任何女性喜欢自己年龄被质疑。

　　之后又猛地听到言朗说自己喜欢男的，嘴角连连抽搐，最后终于恢复了两人初见那时稍显正常的温柔小意做派。

　　她身体微微靠后，懒散的倚在审讯椅的靠背上，微眯着眼睛将面容尚且稚嫩的少年仔细打量了一番，终于扣着指甲无所谓的开了口。

　　“说说吧小朋友，这次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我能问一下，你为什么拒绝警方的审讯工作吗？”

　　这件事言朗是从言索嘴里得知的。

　　陈雅欣在贩毒案和□□案中扮演的角色相当于“销售经理”，既了解毒品进货源头，又联系毒·品流通方向，通过那些年轻人又把毒品小范围的在华州市扩散开。

　　所以，她的证词在本案中至关重要。

　　不过据他了解到的情况，陈雅欣自被抓捕后就一直拒绝配合警方工作，除了承认杀死许佳琪一事，其他什么都问不出来。

　　本来这个进化人种的审讯工作应该由宋离知来做的，但他太忙了，除了那些失踪年轻人，人鬼不分的学校校长也需要他去再挖些东西。

　　不过既然并不愿意配合警方，陈雅欣又为什么帮自己把失踪案和吸·毒案都捅了出来？

　　“当然是我该说的都说了呀~”

　　女孩儿用手指卷着头发朝言朗俏皮一笑，好似不理解他话里的意思。

　　简陋冰冷的审讯室并非是对她触犯法律的惩罚，反倒成了安全舒适的“安乐窝”。

　　“你们警察找不到证据只能说你们无能，这跟我又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