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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宴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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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府的宴会不仅正式宣告姜沉夏即将进入政治舞台,也方便她在众人中择出合适的人选为自己效命。前期的名单拟定,制作请帖,场地安排,足以让姜沉夏忙的焦头烂额。
宴会当天,公主府外巷口拥堵,各个府内的世家公子,夫人小姐携着香车宝马,纷至沓来。
皇子派的多来参赏,毕竟公主和皇子一母同胞,感情甚好。陛下允准公主开府,这一信号让人猜测纷纭,说不定过不了多久,这储位便能够定下来了;齐王派来的也不少,政治上最忌讳的就是头铁地表明政治倾向,毕竟花无百日红,但得罪了人这仇可是永远的。
“陛下赏,金丝累珠凤钗一对,澄泥虎符砚一方,鎏金舞马银壶一个......”
“皇子府献,犀角雕蓬莱仙山杯一对......”
长长的礼单念完,公主升堂后开席。
姜沉夏素来妆容清丽,如雪般淡漠疏离。如今钗环满鬓,鹄峙鸾停,一颦一笑皆是风情,将宴席上好些人看傻了眼。
酒过三巡,便有闲言碎语传来:“驸马无官无职,还被陛下厌弃,哪里配得上公主殿下的垂青?”
另一个小官刚续了两杯,面上已是泛出红色,跟着惋惜道:“殿下必然是只看中了金玉皮囊。可惜,卿本佳人,奈何......”
忽听一人问道:“奈何什么?”这声音清澈悦耳,让人听着便心生好感,倾吐心中所想。
小官道:“奈何嫁了个废人,此生无望了。”
“殿下博采众长,才华横溢,怎么嫁了人就此生无望了?”
那小官闷了一口酒,摇头晃脑道:“这你就不懂了?女子成婚就是二次投胎,丈夫的荣耀就是她的荣耀。殿下摊上这样一个草包,可不就是此生无望了吗?”
“这可是公主殿下。”
“公主又如何,不也是女子吗?”
忽闻一声轻笑。这笑声中的嘲讽意味极浓,那小官听着颇为不爽,正要好好跟对方辩上几句便觉不对。
周围实在是太静了。喧嚣都是自极远处传来,四周却滴水可闻。
他手一抖,抬起头。只见男子玉冠华服,修长的身形懒懒倚在旁边的座位上,正笑吟吟地看向自己。他眉眼秾艳,再一笑起,本该令人觉得过,可因眼中半分笑意也无,倒平添了一些冷淡,糅合成驰魂夺魄的丽色。
他举着酒壶,手一歪,酒水直直往小官头上淋:“您醉了,我为您醒酒。”
那小官呆了几秒,酒液从下巴滴落这才惊醒,恐惧、尴尬、不屑在脸上交织,最终硬着头皮问:“我说的哪里不对吗?”
持壶的手在空中一顿,似是在讶异。而后朝下狠狠一掼——
“砰”得一声,酒壶碎在小官头上,鲜血直流。
“知道这叫什么吗?”
宣叙懒洋洋地拍了拍小官的脸:“我借公主的势打你,你不敢还手。”
“这叫妻子的能力,丈夫的荣耀。”
四周鸦雀无声,远处的目光也纷纷投来。
小官本就醉酒体力不支,如今还头破血流,便要朝地上滑倒。
宣叙眼疾手快一接,而后嘻嘻一笑,朝着场上众人道:“这位大人醉了,我送他去更衣。”
说罢未等众人反应便要抽身而去。
“慢着。”
宣叙脚步一僵,假装没听见,加快步伐。一只手顷刻间横来便要拉住他,宣叙假装拐弯一躲,却又被人扯住袖子,手里拎着的小官扑通倒地,发出一声惨叫。
这下没法装作没看见了。
宣叙只得回头,只见盛装的姜沉夏唇角一勾,一把挽住他,轻柔又不容置疑道:“这点小事不必你亲自做。”
宣叙:“......人是我打的,我得负责。”
“没必要。”姜沉夏扬起下巴,吩咐道,“画桃,将他扔出门去。”
“他衣服是湿的,这样睡不舒服,不如我带他换一下?”
“还是驸马想得周到。”姜沉夏笑着赞道,“那便扒了衣服,再扔出门外罢。”
画桃道了句“是”便将人带走。
姜沉夏挽住宣叙,温和地问道大家吃得如何,玩的如何。
众人哪有说个不好的道理,纷纷夸赞起当日的菜色,一时之间宾主尽欢,只有宣叙闷闷不乐。
离开这桌宾客,宣叙扭头便问:“我来招待就好,殿下何必过来?”
姜沉夏微微一笑道:“你之前落水,身体还没好全,这些小事就不必做了吧,不如早点回去休息。”
宣叙说:“我好了。”
姜沉夏不可置否:“太医说你还得修养。”
宣叙气道:“太医怎么说不都是你一句话吗?”
姜沉夏顿住脚步,幽幽叹气:“本宫是在关心你的身体,夫君此言真令人伤心。”
这一番交谈被旁边的人听了个七七八八,一时之间众人侧目,纷纷道:“驸马你就听公主的吧。宴会虽忙,身体事大。”
宣叙:......
在旁人看来,公主温柔体贴,二人甜蜜恩爱。只有宣叙知道,姜沉夏就是在跟自己对着干!
此次宴会有众多皇家宾客,堪称一个大型副本。只要宣叙把控好回档的时机,就有机会让场上所有皇族将自己杀个遍。
瞧瞧,多好的机会!可从今早起,姜沉夏就寸步不离地跟着他。
她早上要化妆,便在二人之间加了个帘子,着人看守他,隔几分钟就要唤他一声,生怕他跑了。化妆途中他假装要如厕逃跑,姜沉夏便妆都不画了,亲自陪他去茅房。
等到衣装收拾好了,就将手绑在一起,直到宴会登场才放开。至今,宣叙的手腕还隐隐作痛。
就在刚刚!好不容易碰见一个没眼色的想着自己有机会能出去了吧?还被姜沉夏挡了回来。
这个女人!必须得想个办法拦住她!
瞧着正同人交谈的姜沉夏,宣叙灵机一动叫了个侍女,低声说了些什么。
想要让姜沉夏无暇顾及自己。最方便的当然是找一个地位特别的人,让她不得不前往接待。
徐家母女正在此列。
姜沉夏刚刚开府,手中的政治资源薄弱,而徐宰相德高望重,门生遍地。若是能与徐家加深联系,对姜沉夏的起步将有极大的好处。
这样的人,姜沉夏不会也不能搁置,必须亲自接待予以尊重。
不过片刻,徐家母女相携而来,笑道:“殿下,听说您这边新到了一份好茶,叫我们过来品品?”
姜沉夏满头雾水,自己何时说过这样的话?
只见宣叙拽了拽她的袖子,含笑道:“既然你和人有约,我不便在场,先走了。”
她当即哭笑不得地反应过来,这必是宣叙搞的鬼。本挽着胳膊的手向下一滑,紧紧地同宣叙十指相扣,道:“有何不便?”
站在身旁的人浑身一僵,道:“......你干什么,还有人呢。”
在外人面前刻意拉手,对于向来礼节完美的姜沉夏来说也是一种挑战。索性她调整得很快,不过片刻,那点不明显的羞涩褪去,又戴上完美无缺的社交面具:
“驸马近日落水,离不了人,还不愿意给人添麻烦。沉夏只能出此下策,让你们见笑了。”
徐夫人眼底露出笑意。徐月倒是简单明了许多,她眼睛亮亮地看着二人,愣愣鼓掌道:“好般配......”
宣叙计划泡汤,闷闷道:“不般配。”
姜沉夏没有理会,说:“茶已经让后厨备上了,等会离席时会送过去。是浙江那边进献的顾渚紫笋,听闻徐小姐喜欢这个味,特意备了些,还请不要推辞。”
二人不禁一笑,徐月这个年纪是喝不惯这个茶的,更爱那些甜水。反倒是徐德,是品茶的好手,这茶是送给谁的一清二楚。
徐德是中立派,不适合参与党派之争。可一则公主府或多或少沾了恩情在,二则这说法是送给徐月的,性质就变成了闺阁女子的私交。不过是一个茶叶,也没什么,徐夫人便应下了。
徐月似是有些不好意思,小声道:“殿下开府这样的大事,父亲本来是要亲自来向您道谢的。可是最近手中的人口拐卖案子又有了新线索,只能我和母亲来了。”
姜沉夏安抚道:“不必担心,我喜爱的是你,旁的人在不在有什么所谓?”
徐月的脸笑成了花,她看了看二人牵着的手,忽然又牛马不相及地来了句:“你们感情真好啊!”
这下连姜沉夏都不知说什么是好,还是徐夫人解围道:“殿下,宴席多有忙碌,那我们先退下了。”
姜沉夏点点头,四人就此别过。
二人找了个无人的椅子坐下偷闲。
画心给二人上了一壶茶,姜沉夏皱着眉尝了好些口,道:“这壶不行,味道淡了些。”
画心应了声便下去重上。
宣叙道:“矫情。”
“人对生活品质有所要求,是理所应当的。”
话音才落,新的一壶便已经上了。这一壶色泽浓绿,阵阵飘香,宣叙的鼻翼不禁动了动。
姜沉夏率先倒了一杯,递给宣叙道:“累了吧,先喝口水。”
这一个上午,忙的团团转的是姜沉夏。要说宣叙做什么了,那就是忙着跑,忙着作死,忙着给姜沉夏找事情。
这么说起来倒确实是累了。
他不知客气为何物,接过便一口闷了下去。只觉得这茶只是闻着香,喝起来倒是一般,反倒是没有上一壶味道香醇,不禁暗自嘲笑起姜沉夏的品味。
喝着喝着视线便飘远了,不禁叹了口气。如二皇子这般身份尊贵的都是在里厅另设宴席的。若席面散了,酒劲未过,都安置在府内特备的客房内。
不管人在哪,反正宣叙要是再和姜沉夏耗下去,他的计划还没开始就得泡汤了。
必须得想个办法了!
他一边喝茶,一边若有所思。
反正,只要场面够乱,就行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