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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亲疏有别 ...

  •   江墅听说了江夫人的安排,面上分辨不出喜怒,可成了心里过不去的隔阂。

      他娘是不想麻烦他,还是不把他当自家人。血浓于水,可他娘不止一次拿他当外人。

      不肯住在舒王府,也不收他的钱,明知这种节日他会回来,还是撇下他连个口信都不留就进宫陪她的外甥。

      江墅不由觉得好笑,他这个养了十八年的亲儿子竟比不上相认不久的外甥。亲疏有别,于江夫人而言,恰恰相反。

      “你娘她心疼皇上,你也知道,皇上从小就没有爹娘,她做人家姨母的难免可怜外甥。等下次,下次说不定你们就能坐一块儿吃饭聊天,毕竟才相认没多久,皇上一时不太亲近你也情有可原。”

      江寄舟怕江墅多想,费劲解释了半天。但像他们这样的皇室身份,叔侄不亲近还能是什么原因。

      游霁晓担心将来舒王会和皇上反目,这点江寄舟同样害怕。

      万一真有那么一天,江家大概会和皇上站在一条战线,尤其是江斓筠又要嫁给富豫。其实他对游霁晓的态度颇感惊讶,明明江墅是她的亲儿子,却表现得要和他分清楚河汉界。

      江寄舟平日里隐约察觉到朝廷之中风云诡谲,站队舒王的大臣也有不少,但大家彼此不挑明这层关系。明白人做糊涂账,像是随时都会倒戈一般给自己留了后路。

      江家也差不多,并不比他们高尚。

      他虽然保持中立的时候很多,但他也不傻,知道游霁晓有怎样的打算。

      如果皇上胜出,那他们现在对舒王的态度就是投名状,不至于被拖累。若是舒王赢,那么作为儿子,必不可能背负不孝的名声上位,也就不会弃他们于不顾。

      不管谁输谁赢,他们都不想当棋子。

      但再怎么样也算是父子一场,江寄舟更希望他们是杞人忧天,天下大局已定,千万别再起纷争。

      颠沛流离之苦他们这辈人早已尝尽,抵御外侮牺牲了多少将士,他的大哥江乘舟就死在梨国人手里。要是本国出现内讧,还不知道又会发生怎样惊天动地的大事。

      不论哪一方获胜,清算的时候另一党绝对不会好过。别想着侥幸逃脱,心不狠就坐不稳最高的位子。

      其实他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他很了解,江墅未尝不会是一个好皇帝,只是生不逢时罢了。当今圣上并没有太多指摘的错处,更何况他实在是年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在江家吃了顿不咸不淡的午饭,还没走出江家的大门就被候着的闻府小厮请去府上吃晚饭。

      “老爷交待了,今晚就是几个亲戚要来,这不过节么,热闹一点,请王爷过府吃个便饭。”

      怕他以为又是应酬不答应去,闻著还特意吩咐了下人别说太多。于是江墅回舒王府换了身衣服去到闻府后,才发现闻首辅又给他安排了事情做。

      这哪是重阳宴,分明是相亲宴。

      钱尚书一家比他来得早,正拉着闻纵棹扯东扯西。

      “你个小兔崽子,听说你又惹你祖父生气了?你亲爹不在这没人揍你是吧,说说看,又干什么坏事了?”

      “我哪敢啊,啊呀,舅舅,吃饭就吃饭,不说那些没意思的话。”

      “人都没到齐,你着什么急。”

      说话的是钱采的女儿钱璃,年方十八。她爹大腹便便,一看就是出门必坐轿子不爱走路的身材,钱璃随了她爹,丰腴娇贵。

      她爹是户部尚书,这可是个肥差,巴结她家的人数不胜数。上面还有一个大哥叫钱琉,今年二十二,和闻纵棹他们是同榜进士,不过倒不在曲京任职,而是外派至蒙州做事。因着是重阳,便回来和亲人团聚几日。

      “是你等的人没来吧!” 钱琉打趣他小妹。

      在座的都心知肚明,这顿饭就是为了给舒王和钱璃牵线准备的。果然钱璃一听,顿时羞红了脸,作势要离席。

      钱采赶紧叫住自己女儿坐下,帮她骂了两句钱琉,又告诉她等会儿舒王来了,可不能使小性子不高兴。

      原本钱采想将小女儿嫁进皇宫,可皇上似乎在一步步清理朝中的重臣,一时动不了的也一点一点想要分散他们的权势。如今舒王回归,钱府和闻府又有姻亲,再想得到皇上重用更加不可能。

      而且最近听闻莫皇后在后宫的日子并不好过,试想皇上连从前最重视的人都说舍就舍,若是自己女儿给他当妃子,岂不是对家族无益。

      与其等着被皇上抛弃,不如换根高枝攀。舒王羽翼未满,自己若能够抓住机会助他一臂之力,还怕以后不能分一杯羹么。钱璃现在嫁进去就是舒王妃,等他们成事之后说不定就是皇后,这可比当一个小小的嫔妃来得好。

      钱璃本身就中意江墅,只不过之前江家门第不高,她是尚书之女,多少觉得他有些配不上自己。现在就不用比较了,舒王妃的头衔自然尊贵无比,曲京那些千金小姐肯定眼红得不行,尤其是游兰露,就让她后悔一辈子算了。

      “舒王怎么还不来,再派个人去请。” 闻著不想钱采以为舒王存心怠慢他们,又叫人去催。

      “哎,不忙,原是我们来早了。舒王肯定是有要紧事处理,等一等也无妨。”

      “不用等了,这不就来了!” 闻纵棹见着江墅似乎比他舅舅一家更高兴。

      今日他祖父是为了给舒王做媒,没空管他,心里正盘算着溜出去找傅聿知。反正舒王一时半会儿脱不开身,阻拦不了他去见人。

      江墅脚步顿住,对闻纵棹怪异的热情问候心生疑虑。

      不用说他一定会不老实,趁自己不在舒王府跑去找傅聿知。不过刚才回府没见着人,说是与放鹤两人去祭拜浪叶了。就算闻纵棹去他府上找人也问不出个名堂,他早就下令不许告诉外人傅聿知的下落。

      “快坐,就等你来了!”

      闻纵棹殷勤地引他去入座。

      江墅没跟他客气,坐下后才问:“哦,是有什么好事么,我可先说好,这回你千万别再劝人喝酒了,上次在落红阁给我喝得够呛。”

      闻纵棹笑脸一僵,没想到他会在此时提起落红阁。

      他结交的公子哥里不乏落红阁的常客,为了拉拢人当官的亲戚,三五应酬少不了。而且落红阁是曲京最大的销金窟,地方又大又漂亮,其实不像没去过的人口中所说的那般下流不堪。

      再者也是为了给舒王铺路,所以上次就邀请他一块儿去了那里喝酒聊天。被他这么一说,好像自己多么爱逛秦楼楚馆,净干些荒唐事一样。

      闻纵棹赶紧给他祖父解释:“我去那里没干别的,更没有乱来!”

      闻著这回倒没责备他,这些事他早就知道。酒桌上的交情不用太牢固,能派上用场就行。

      男人么,风流本是天性。钱琉调侃说:“想不到舒王也爱去烟花之地,改天我做东,舒王肯不肯赏脸?”

      “哪里的话,钱公子相邀,本王岂有不去的道理。你这段日子不在曲京,大抵不清楚那里的花魁换人了,不过不用担心,多花点银子就能请她相陪。”

      钱琉原是想试探舒王一番,闻言不禁微微皱眉。人人都赞舒王端庄正气,看来也不过就是一个凡夫俗子,看中他们钱府的财富罢了。

      钱璃心中对舒王也有些鄙夷,果然在美色面前是个男的就会动摇。这还没嫁给他,就当着她的面谈论别的女子,日后要真嫁过去还不知要对付多少莺莺燕燕。

      相比较他们两个脸上明晃晃亮出对舒王的不满,钱尚书心中虽有计较却没表现出来。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再怎么样都是逢场作戏而已,舒王又不可能像他那昏了头的大舅一样真娶个青楼女子回去。

      要是舒王还像从前那般清高,那他们这些人还真就讨不到好处。既然舒王肯放下身段和他们一桌吃饭,不就表示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有福自然能够同享。

      闻纵棹听着有些奇怪,舒王对落红阁根本不熟悉,居然还会知道换花魁了,那他上次叫了几个女子陪他喝酒怎么给拒绝了?假正经一个,难怪哄得傅聿知不肯离开舒王府。

      也不对,不该叫女的,应该找小倌。傅聿知不吃女人的醋,说不定男人才奏效。下回再去闻纵棹打算给舒王下一剂猛药,他要揭露舒王的真面目,看他还怎么狡辩。

      没等他逮着机会开溜,舒王又说起蒙州的事。

      “听说蒙州的牡丹花乃荷国之最,上回纵棹说他想看牡丹花,不如钱公子回程带上他,正好可以回去看望一下伯父伯母。”

      他盯着闻纵棹的一举一动,不疾不徐地说,“纵棹,曲京的花入不了你的眼,是不是?”

      别人听不懂舒王在打什么哑谜,闻纵棹可是清楚得很。

      就不离开曲京,不就是想支走他怕他说动傅聿知跟他走,哪能这么容易如你舒王的意。曲京的花他是看不上,他只为了追逐那一只飞鸟。你舒王府再气派又如何,飞鸟不适合养在家里,踏浪穿云才最惬意。

      “大丈夫哪有工夫管什么花花草草,大不了移植些牡丹花过来种,曲京这风水宝地,种什么都能活。”

      “是么,我养的花木长势喜人,诀窍就是不能被外人打扰。”

      “那你可错了,花草之坚韧非比寻常,不要小看了他。既然长得好,何必怕人看见。”

      钱琉也说:“没错,舒王这么一说,我倒真想开开眼界,究竟是什么稀罕品种的花?”

      闻著听着他们你来我回绵里藏针的对话,心里愈发肯定只要有傅聿知在,绝对会坏了他们的千秋大业。

      他们两兄弟若是因为一个外人产生嫌隙,就会被有心之人加以利用。再者,成大事者不能有软肋,否则就是给敌人增加一个要挟自己的把柄。

      这个傅聿知不能再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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