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五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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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觉睡醒的第一感觉就是头疼，疼得像是被人打了一样，接着就是嗓子干涩地发不出一点声音来，他本能地翻身去看周围，还真有杯水放在床头，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拿过来喝了个干净。
喝完水后他又倒了下来，昨晚好像做了个梦，但他一点也不记得梦里是什么了，就好像有人哭了，眼泪淌了他一手都是。他下意识地抬起了手，目光还没聚焦到手上的时候先看到了这片陌生的天花板。
这是哪？
他立刻翻身坐了起来，却用力过猛导致一整个头晕眼花，头又开始疼了起来，忍不住扶着脑袋“哎呦”了一声。
“睡醒了？”一阵熟悉的声音从房间门口传来，沈觉一抬头，陆时穿着一身家居服，拿着一个水杯站在门口。
还没等沈觉再开口，陆时先走了进来，把空杯子和手中的水杯换了一下，又将一个锡纸包裹着的药片放在了床头柜上，“喝点热水，这个是解酒的，吃完之后再喝点粥吧。“
“这哪儿啊？”沈觉还没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下意识地先开口问道。
“我在东京住的地方。”陆时绕到床的另一边，拉开了一节窗帘，“你家太远了，就带你回这儿了。”
“你睡客厅的？”沈觉揉了揉打结的头发，有些龃龉地问道，陆时能干出这种事完全是他的意料之内，但总又觉的自己这样好像有些不太好。
“这是客卧，我睡的主卧。”陆时笑了笑，“我哥的房子。”
“奢侈啊…”沈觉打了个哈切，正想揉一揉自己脖子时，手先碰到了一处柔软的面料，低头一看，全身都换了套睡衣，本来穿的卫衣和牛仔裤全部不知所踪，身体顿时一僵，有些不知所措地抬起了头，对上陆时平静的目光，反而更觉得有些莫名的尴尬，“衣服…？”
“穿原来那套能睡觉吗？”陆时淡淡开口道，“又不是没看过。”在掐着沈觉就要发毛的前一秒，他又继续补充了一句，“你自己同意的。”
“我？什么？”
“起来洗个脸吃饭吧，粥要凉了。”
沈觉坐在餐桌前时似乎还有点魂不守舍的，桌上放着一碗他以前最喜欢的红豆粥，其实后来吃过很多家餐厅的红豆粥，但就是没有陆时做的好吃。
“吃啊，太烫了吗？晾了好一会了，还是你没胃口？”陆时坐在他的对面，面前只放了一杯冰美式。
“哦，没事，你不吃？”沈觉有些动作僵硬地拿起了勺子，在粥里胡乱搅合了两下。
“我又没喝酒，昨天睡的太晚，喝点咖啡提神。”陆时说道，他微微顿了顿后，冷不丁地又开口，“那个人叫宋宴晟？”
沈觉差点被自己呛到，又回头寻思了一下也没干什么亏心事，于是故作镇定地回道，“哦，你昨晚见到他了对吧？”
“你不记得了？”陆时挑眉问道。
“记不太清了，那个时候估计就有点上头了。”沈觉低头扒拉着碗里的粥，含糊地说道。
“你们…只是同事？”陆时本想压一压自己的醋意，可思来想去还是想问个明白，要不然他这几天别想睡好觉了。
“算朋友吧，他做音乐宣发的，之前也帮了我很多忙，California Dream的初期宣发就是他负责的。”
早知道自我介绍的时候详细点提一提加州了，陆时腹诽道，让那人知道谁才是这首歌的真缪斯。想到这里他不禁有点小得意，又同时为自己这样的幼稚心态觉得有些好笑。
“我看不止吧，对你勾肩搭背的，和我讲话时候也夹枪带棒的。”陆时又接着说道。
“哈，”沈觉似乎是有些尴尬，又低头吃了两口粥，“他就是个花花公子，平时没事干动动嘴皮子功夫而已，你别管他。”
“真的吗？”陆时手指在桌上有意无意地敲着，漫不经心地说道，“他真不是喜欢你？”
“咳咳咳…”沈觉属实没想到陆时一大早就跟吃错药了一样，这粥闻起来似乎都有股醋味了，只能咳了两声稳了稳气儿，才开口说道，“他闹着玩的，他喜欢的人多了去了，今天这个小a明天那个小b的，我们真就只是朋友。”
“哦…”陆时心想，那宋宴晟的心思都要写脸上了，虽然八成就是得不到的新鲜感，他也觉得不爽利。但又想到昨晚接人走，现在又面对面坐着吃饭的是自己，便也不想再多嘴。
就这时陆时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眼屏幕上面显示着“陈朝昭”这三个字，有些疑惑地滑开顺手摁了个免提。
“陆哥，你怎么还不回来，我想死你了……”
陈朝昭的声儿乍地就从手机里传了出来，属实给陆时吓了一跳，沈觉的眼睛也是猛地一抬，盯着手机屏幕崩紧了嘴角。
现在再切回听筒已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陆时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搞什么东西你那大晚上的鬼哭狼嚎什么？”
“我作业写不明白…靠，你得教教我啊，你跟何也撺掇我读这个engineering finance，到头来他又不会，你还跑去日本了，我都要挂科了，你要对我负责啊！你还是不是我的好哥哥了！”陈朝昭语速极快，左一句“负责”右一句“好哥哥”的，陆时听了脸红一阵白一阵的，他压根不用抬头就知道沈觉现在是什么表情，况且他也不敢抬头。
“你好好说话，我这儿有人。”陆时正色道，“不会你不去找教授找TA，你找我干什么，我忙着呢。”
“找他们…你那有人？John哥吗？他不是认识我吗？还有谁啊…”要不是说是藤校高材生，陈朝昭脑子动的确实快，也确实敢想，还真让他蒙对了，“操？不会是你屏保里那位吧？你怎么见到他的？”
“是，所以我这儿大清早，不要再鬼叫了好吗？我手机开着免提在。”陆时这句话本来是想提醒陈朝昭注意点，最好赶快撤了，上一句已经卖了他之前的手机屏保一直是沈觉这事儿，可他没想到这人还有更惊天地泣鬼神的下一句等着他。
说时迟那时快，陈朝昭用相当洪亮清晰的声音叫了一句，“嫂子好！”
陆时吓得猛地抬头，看到沈觉双手抱胸，背绷得笔直，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红了起来。
那陈朝昭的嘴还不消停，必须抢着说道，“嫂子，不儿，您别误会，我是有夫之妇，不对，有妇之夫，哎呀别管了，我是陆时学弟，我俩就绝对纯洁革命友谊，我男朋友不会写我这学校的题我才想请教陆哥的，嫂子什么时候来纽约？我和我对象得请你吃饭…”
“闭嘴！”陆时终于忍不住了，陈朝昭那“嫂子”叫的可太顺口了，给沈觉弄得不知所措就算了，把自己弄得也下不来台，赶忙厉声呵道，“不会写的去找你TA，上网查，问AI，别骚扰我了行吗？”
“我错了陆哥，你别动气啊，哎呦不问你就是了，你好好在日本待着吧，不和好你别回纽约了。”陈朝昭非得挂电话前又来一句，接着不等陆时再整他两句就迅速挂了电话。
陆时深吸了一口气才忍住打电话回去给陈朝昭臭骂一顿的冲动，顺便还喝了两口冰美式压了压脑子里差点要炸开的思绪，最后才艰难地开口道，“他就是小孩子样，说话不经过大脑…你别在意他说了什么。”
陆时又突然转念一想，陈朝昭是小孩子样，那和他一样年纪的沈觉呢？一瞬间又不知该从哪里开始解释，只能不自然地揉了揉手心。
“什么壁纸？”沈觉喝了一口水，却咽了半天，才像是避重就轻般地开口打破这份尴尬。
“之前的那个嘛…一直没有换过。”陆时打开了手机，向左一滑就是沈觉的照片，其实这张照片他已经有一年多没用过了，只是看到的时候似乎又恍然了一下，“除了朝昭和我关系好点，每次有其他人问我我都说是明星来着，现在好了你真成大明星了。”
“什么明星啊，等下，什么朝昭？”
“刚刚打电话的那个，我高中的学弟，在纽约念书，前两年有次骑车摔断了腿，她姐是我同学，让我去看望他一下然后才联系上。”陆时一五一十地说道，“叫陈朝昭。”
“哦，陈朝昭啊。”沈觉重复了一遍，却不自觉地咬重了“陈”这个字。
陆时听出来了这个细微的声音变化，嘴角勾了起来，“这小子撞废了我一台车才把他那男朋友骗到手，现在在一起都快两年多了。”
“哦，这样。”沈觉应了声，低头快速把碗里剩下的粥喝完，又抽了一张纸擦了擦嘴，站起身来说道，“我要回去了，一晚上不回去lulu要发脾气了。”
“你怎么知道它要发脾气？你之前也经常晚上不回去吗？”陆时突然问道。
那句“关你什么事”差点就要脱口而出的瞬间沈觉的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乍现了一下，他顿了顿，垂下眼说道，“它就是比较粘人而已，我走时间长了就会又生气又难过的。”
那你呢？
陆时很想问这个问题，那你在我走后的难过，为什么只能借着酒精才能说出口？他们可以交流中填补这四年的空白，可是仅从最近向前慢慢推回，最终可能还是会卡在两个人都不愿意提起的部分，像是隔开了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
“我送你吧。”陆师沉默了会才慢慢起身。
“不用了，我自己坐地铁回去就行。”沈觉下意识地拒绝道，却在转头看向陆时的时候又有些犹豫，最终叹了口气后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烟盒，“那下楼一起抽根烟好了。”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五十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