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德录》东方麒

22、第二十一章

　　　　 常陶看着坐在对面的孙绍，沉默了一个早上的话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来：“你打算怎么办？”
　　他本来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对方于琦的问题，后者公司闹出的事倒是让他省心了。
　　孙绍点了一根烟，厌烦地瞪过来：“还能怎么想，不就几只猫……屁大的事……”
　　常陶沉默，确实，只是几只野猫而已，但是看过那夜里窜梭的猫怪，他不敢这么轻易地下定论，线人那边已经联系过来退了钱，常陶能找得到姬州生，但是他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去，还有，拿什么态度去。
　　孙绍很烦躁，常陶更纠结。
　　“我想过了，这事肯定是有人在暗中做鬼。”孙绍用指头戳着香烟顶端，面色阴沉道，“老常，你能不能帮我查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没问题。”常陶点头，心里却有自己的计较，他觉得也许是猫怪在作祟，但是一群猫……不会打印东西吧，不会弄什么电脑病毒吧，这件事若是查到人的身上，估计也能弄出些新的东西。
　　——指不定那天晚上看到的是幻觉……
　　想到这里，常陶不由自主地开始怀疑姬州生这个人，他认为有必要查一下这个人的底细，同时——那天晚上来的那个阴沉胆怯的人也应该查一番。

　　姬州生没有急着离开，因为他不知道怎么离开。
　　去车站第三次被告知没有自己需要的车票的时候，他沉默着回到旅馆交了三天的费用，然后回到房间叫来了鬼商。
　　“这件事没完……按照命理来说，我似乎还不能回去。”
　　“嗯……”鬼商点点头，坐在距离姬州生偏远的地方喏喏地说道，“命不可违。”
　　“这件事……算了，我说过不插手就不插手，我们还是先研究下另一件事……我和那个带走小鬼王的人有接触了。”
　　鬼商点头。
　　“你似乎并不意外。”
　　“恩……你身上，有小鬼王的味道。”
　　姬州生差点跳起来：“那个东西没跟着我吧！”
　　“没有没有……”鬼商急忙摆手表示安全，心里却想着就算小鬼王有跟来，若是不想让他看到，他是不可能看到的——这件事就没有必要告诉姬州生了，盘算了片刻，鬼商小心地问，“那么接下来，你打算做什么？”
　　“……不知道，先……看看发展吧。”
　　这一看，又是三天。
　　三天里姬州生倒是真的没做什么事，顶多楼下一溜小吃街逛逛，也基本不怎么买东西，每日一餐，等常陶找来的时候，他精神很好。
　　“姬先生。”常陶的态度说不上的谨慎，犹豫了好一阵子，说道，“于琦失踪了。”
　　“咦？！失踪？”姬州生意外，他琢磨过乌秦会如何行动，但是失踪这种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下场还是出乎意料，“你们……确定？”
　　常陶一屁股坐到床边，力道大的整个弹簧床都跳了几跳：“前天失踪的，本来人在卧室里，都没见出门，孙绍去叫门的时候发现不见的，我们找到昨天晚上，没有丝毫线索。出动了大批警力在旅馆酒店，车站这些地方调用监控……这个人就像是凭空蒸发了似的。”
　　“……那你来我这里做什么。”
　　“——你能不能帮我们找一下……我不知道这个是不是你的能力范围，不过，目前来说能用的正常手段我们都用了……”
　　姬州生犹豫了片刻，摇头说道：“找人我不在行，而且，这件事我确实不能插手。”
　　常陶沉默。
　　也许是对方的脸色实在太差，也或者是对方苦恼的样子让姬州生不忍，思忖良久他幽幽地劝道：“这件事，你最好也不要管，更多的细节我不能给你说，但是有一点你要明白……这件事，我们惹不起。”
　　“为什么惹不起，是不是背后有什么人？”常陶下意识问。
　　姬州生没说话，他觉得自己已经说得够多了。
　　常陶离开的时候，站在门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了一句：“对了，之前和你一起招鬼的那个人，叫什么来的？”
　　姬州生瞥了对方一眼，笑得有几分狡猾：“鬼商，他是鬼商。”
　　“鬼商？”常陶没有询问具体是那两个字，只觉得这个名字让自己有些不舒服，甩甩头匆忙离开，有名字总归是个突破——虽然不知道这个是不是代号之类。
　　姬州生回到屋子，就看到端坐在床边上的乌秦。
　　“……你怎么在这里……” “——你有点多话。”乌秦显然是不满的，但是阴沉的脸被坐在旁边的小鬼王拍了两下，忽然又温和起来，“本来短期内我没打算来见你，不过这件事了了，我准备离开一段时间，过来主要是把我儿子托付给你。”
　　卧槽——姬州生忍不住在心里骂脏话：“你儿子——”他看了一眼安稳乖巧的小鬼王，“管我什么事！我只是个普通人！”
　　“你不是。”乌秦口气温和，但是态度很是霸道，“托付给你是因为你是合适的人，何况他也喜欢你，其中当然还有别的原因不过现在不是点明的时候，你只要记得帮我照顾好他，回头会有好处就是了。”
　　……我不需要——这四个字没法说出口，姬州生发现不是因为胆怯，而是——他被“噤声”了，张了张嘴只发出嚯嚯的声音，在他的声带恢复前，他发现沙发上只剩下小鬼王一个。
　　乌秦就这么消失了。
　　“……操。”姬州生头疼地看着乖巧可人状的小鬼王，瞬间有一种崩溃的感觉。

　　人生还是要继续的，姬州生不自在地绕过床，在有限的空间里踱步几圈，小鬼王看着他，眼睛一眨不眨。
　　“……你，需不需要吃东西？”觉得有必要沟通一下，姬州生小心地问，小鬼王摇摇头，他不需要吃人类的食物补充能量，歪头四处看了一下，他突然跳下床来，噌噌跑到姬州生身旁，用手拉住对方的手。
　　——果然是凉凉的，但是并不寒冷。姬州生下意识甩了一下没甩开，片刻后，又默默捏了捏那只小手，莫名的有了一种这是自己儿子的错觉。
　　有小孩真好啊……
　　不过这个小孩……如果不是随便折腾下就能把自己弄死的鬼王就好了……
　　小鬼王握着手又停顿一会儿，忽然大力一扯，姬州生疑惑地顿住，感觉眼前一花，意外发现自己好像有什么不对，他定眼打量四周，发现是没见过的地方。
　　【这里这里】
　　一个稚嫩的声音在脑海中出现，姬州生转头看着牵着手的小鬼王，恍然了解是对方在和自己沟通，两个人走过一阵白雾样子的走廊，面前是一个房间，等看到屋子里的人，姬州生才突然意识到，自己被迫离魂了。
　　是小鬼王做的。
　　对于一个和阴司类似职业的人来说，离魂并不是太危险的事情，姬州生只是奇怪，小鬼王带自己来这个屋子，要做什么。
　　很快他明白了——因为他看到了一个女人，陌生的没有见过的女人推开房门走了进来，而女人手里的宠物箱里，却有让他头发差点竖起来的人。
　　是于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