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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蟹酿橙 ...

  •   考完的第二天要回学校领毕业证和毕业照,即便昨天已经在聚会上难过了一次,再次回到学校见到班里的同学,心里还是会忍不住泛起酸涩。

      云浔和云雯要在云天齐和季元罗的陪同下回学校,云浔就顺便在微信上和越沛然约好在学校见面。

      毕业证和毕业照很快就领到了,云浔在班里和林慧他们聊了很久的天,久到林慧他们跟着父母回家,久到云雯那边结束,他们要一起回家了越沛然都还没有来。

      一种强烈的不祥的预感在心中升腾起来,云浔忽然归心似箭,希望车能开得快一点再快一点。

      云天齐和季元罗把两个女儿送到了小区门口就要驱车回公司处理工作。

      云雯拉住了急躁的妹妹,奇怪地问:“你怎么回事儿?”

      云浔按了按烦闷的心口,皱着眉头又觉得莫名其妙:“我也不知道,总之我们快点回去吧。”

      越家没有人在,云浔按了门铃,连阿姨也没有在。

      怎么会这样呢……

      云浔打开微信给越沛然打电话没有人接,又发了很多消息,但心里的急躁一点也没有消失。

      [上善若水:你在哪里?]
      [上善若水:不是说在学校见面吗?]
      [上善若水:我在你家门口,你快点回来。]
      ……

      最后是云雯把她拖回家,强压着她待在家里不许乱跑,并且持有杀手锏。

      “你这么漫无目的,能做成什么事?”
      “你在家里好好待着,我打电话问问循然。”

      云雯在云浔热切的目光注视下拨通了越循然的电话,只可惜一直没人接。

      “行了你别乱想,可能就是没时间看手机,一会儿循然回电话了我告诉你。”

      云雯安慰着明显状态不对劲儿的妹妹,心里面其实也有点没底,越循然从来不会不接她的电话,今天打了这么多个都没接,绝对有问题。

      一直枯等到下午,云浔才收到了一条微信消息,她迫不及待地点开,看见的却是一条算不上告别的告别。

      [沛:云浔,我走了。]

      走了,走去哪里?

      云浔茫然地抬头,竟然觉得不知所措。

      与此同时,云雯也接到了越循然的回电,她开了免提。

      越循然的声音似乎很疲惫,隔着手机都能听见他嗓音里的沙哑。

      “雯雯,怎么了?”

      云雯:“你们今天怎么都没在家?”

      “出了点事儿,不过现在已经解决了。”

      云浔的眼睛还是很漠然,甚至称得上是空洞,解决了……解决了什么?

      云雯抿了抿唇,说了真实意图:“云浔有事情要问你。”

      然后电话那头和这头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云浔是说不出话来,越循然是陷入了纠结。

      最后,还是越循然打破了沉默:“让云浔过来一趟吧,我已经回来了。”

      最后是云浔一个人过去的,越循然来给她开的门。

      “你要问越沛然吧。”

      越循然开门见山,云浔沉默地点了点头,好不容易才开口,声音苦涩难言。

      “走了,是什么意思?”

      越循然苦笑道:“走了就是走了。”

      “我想要一个解释。”

      “云浔,别问了。不会有解释的,越沛然可能不会回来了。”

      云浔觉得自己的心被无数根锋利的钢针贯穿又拔出,细细密密的痛,永无止境地流血。

      她固执地问:“他去哪里了?”

      越循然很难得地对云浔露出了一点怜悯,像是在可怜她,又好像很不忍。

      他长叹一声:“我也不清楚。”

      话问到这里就没什么好问的了,既问不出来也问不下去。

      云浔扶着楼梯扶手上楼,她要亲眼看看越沛然是真得不在了吗?

      那是她第一次涉及越沛然的区域,房间门一打开,熟悉的曾经在他身上闻到过的那种清冷的木质香气扑面而来,这对她来说是如此的熟悉。

      房间里整洁到一尘不染,看不出来人气,只有书桌上微微有点凌乱的摆放,才让云浔生出一点这里住过人的想法。

      云浔拿起最上面的笔记本,一翻开就是婺城游乐场的游玩攻略,接着往下翻又是那些有名的景点的攻略。

      他写了好多字,好漂亮的字。

      他们说好了的,这个假期要好好玩,游乐场、动物园、洛原古镇,去过的没去过的都要去一次。

      笔记本下面压着的是越沛然平时用来练字的练字本,云浔在翻开的一瞬间就顿在了原地,良久不能回神。

      那曾经被所有老师夸过的,风骨铮铮,字形如松柏,笔锋如竹兰的字,在第一页只写满了两个字——云、浔。

      原来云浔这两个字可以如此好看。

      可他写了整整一本,写不烦吗?

      云浔漠然地笑了一声,忽然没有在这里待下去的勇气了,她不知道自己怎么离开的越家,又是怎么回到的自己房间。

      她把房间门锁上,把玻璃门关上,窗帘拉紧,为自己切割出一片安全区域,在这里面她可以好好地安静地待着,只有她自己。

      她一个人在里面待了两天,这两天没有任何人来打扰她,也是多亏了云天齐和季元罗忙于工作,最近都不着家。

      等到她出来的时候,云雯给她熬了一碗红豆粥,这两天的状态不对,云雯给阿姨放了几天假,不太想让别人知道云浔的不对劲儿。

      后来云浔就和没事人一样,正常地告知林慧他们越沛然搬家了,然后像每一个中考生一样享受假期、学习才艺。

      云浔笑起来还是很开朗恣意,眼睛明亮清透,看起来就像一枝娇憨可爱的芙蓉花,随着年龄的增长,她的相貌如同季青沅曾经预测过的那样,和季元罗越来越像。

      而眉眼间与生俱来的淡然,则与云天齐如出一辙。

      后来查成绩、填志愿,云浔和朋友们都如愿直升二中高中部,之前学校的好朋友陈瑜也考入了二中高中部。

      高一的时候,云浔没和林慧他们分在一个班,但和陈瑜分在了一个班,两个人又当回了同桌。

      只是有的时候,她会在陈瑜去倒水的时候很自然很理所应当地把水杯往旁边一递,可不等陈瑜反应她自己又收了回去,然后总会苦涩一笑,自己去倒水。

      陈瑜觉得她奇怪:“我顺路给你倒就好了。”

      云浔只是摇了摇头,没解释。

      后来她总会在大课间去小卖部买老酸奶,走到林慧他们班分给他们,就像那个人还在的时候一样,只不过那个时候常常是云浔支使他去买,他总是说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可是总有下次。

      每每想起这些,云浔就觉得心口细细密密地痛,连呼吸都困难。

      偶然间,她在班主任的电脑上看见了她哪一届初三生的中考成绩,她还是忍不住滑动鼠标去看自己想看的。

      越沛然,年级第一,同样也是全市第一。
      原来他说的尽全力,是真得不遗余力。

      云浔顿在了原地,眼神空茫,心中怅然若失。

      高一下学期的时候分文理科,云浔选择了自己擅长的文科,从此高居榜首不下。

      林慧、司琛和陈瑜都选择了理科,倒是张舒媛选择了文科,重新分班时云浔成功和张舒媛分在了文尖班,并且成为了同桌。

      云浔在这短短一年换了好多同桌,而从前三年都只有那么一个。

      云雯选择了理科,优异的成绩使她分在了理尖班,只是她却有点时运不济,年级排名总是第二,听说第一是以前一中的一个学霸。

      哦,就是司琛以前蛐蛐过的一中。

      听说一中的学习氛围非常内卷,期末考试完都要把卷子讲完才放假,主打一个有始有终。

      不过还是打不过二中就是啦。

      云浔正翻着历史书划重点,等会儿历史老师要抽背,偏偏有人要这个时候来打扰她。

      碍于情面和教养,云浔做不出来甩脸色的事情,于是好脾气地询问她有什么事情。

      盛夏当初分班的时候也选择了文科,现在和云浔一个班,女孩子平时温柔恬静,眉眼间总是很平静。

      “云浔,我想问问你这个题可以吗?”

      云浔扫了一眼,是之前老师讲过的原题,心中有点疑惑,但还是快速地帮她过了一遍。

      “你还有什么事吗?”
      “哦,没事。”

      盛夏的目光躲闪,明显言不由衷,但云浔没有深究的想法。

      “云浔,你喜欢弹钢琴吗?”

      云浔拿着红笔划重点的手顿了一下,她想起来一些回忆,深深呼吸之后浅笑道:“还好。”

      盛夏深吸一口气,然后期期艾艾地抱怨:“我觉得弹钢琴好累啊,我的手老是痛。云浔,你不弹钢琴了好吗?”

      云浔这时候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没计较她的最后一句话,只是淡淡地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手指痛可能是姿势没对,要是不喜欢就别勉强。”

      盛夏抿了抿唇,终于说出了来意:“我,我刚才失言了。”

      云浔连眉梢都没动一下,只是随口道:“没事。”

      这件事情就像繁忙生活中的一支小插曲,云浔没放在心上,对于盛夏来说,她可能再也鼓不起勇气再来重提一些事情了。

      云浔的眉眼间还是一如既往地淡漠疏离,她不说话时总是这样,和不熟的人说话时也这样。

      盛夏观察了她很久,从初二那场运动会开始。

      她在初中的时候是和云雯一个班,云雯身边的朋友知道云浔的大概就是李听雨了。

      在运动会开幕式的合唱比赛之后,云雯和李听雨聊天的时候,盛夏曾经无意间听到了一些话。

      “云浔的钢琴学得这么快啊?”

      李听雨看见云浔短短一年的成绩可以如此突飞猛进,感到十分惊讶。

      云雯笑了笑,为自己妹妹谦虚:“她呀,倒不是学得多么好,只是练了这首《稻香》很多天了,所以今天表现得好。你不知道,云浔之前只学了指法的时候,就敢自己乱来练曲子了。”

      “不过她还有点自知之明,选了最简单的《小星星》。”

      盛夏听得眼神一凝——《小星星》,多么耳熟的曲子。

      她也在学钢琴,而她的哥哥——宋竺和,只听她弹这首曲子。

      他总是笑得热烈而诚恳地和自己说话:“妹妹,弹《小星星》可以吗?”

      她无有不应,因为哥哥对她很好,好到她可以遗忘在福利院那些孤独的、害怕的曾经。

      一个可怕的猜测从心底出现,盛夏在那天第一次去四楼的教室,她刚从楼梯下来,就看见了云浔的好朋友,那个叫越沛然的男生把一封令她眼熟到深刻心底的信封毫不犹豫地扔进了垃圾桶。

      盛夏后来把那封信捡了回来,她小心翼翼地打开,看见了里面的字字恋慕、句句真心。

      原来哥哥喜欢云浔啊,怪不得呢。

      怪不得总是问她一些在福利院的事情,老是旁敲侧击云浔,怪不得之前会去找云浔的麻烦,怪不得这封信会出现在这里。

      她在哥哥的书桌上看见过这个信封,此刻竟然会觉得有点难受。

      盛夏不是没有过猜测,宋竺和有喜欢的女孩子了,但她怎么也没想到会是云浔,为什么呢?

      她在中考完的那一天终于问出了口,只是哥哥没有再回答她。

      而自己也早在很久之前就意识到了一些不同寻常,哥哥总是送她淡绿色的连衣裙,以前她不明白,直到后来在其他宴会上看见了云浔,她曾穿过淡绿色复古长裙。

      还有那份生日礼物,她见证着那份礼物的诞生,而哥哥只能托别人送给云浔,不能亲手送她。

      那时候盛夏还不知道,直到初二的运动会她才有一种痛快的感觉。

      宋竺和苦恋云浔已久,而他甚至不敢表现在云浔面前,那封情书被盛夏拿走,后来不忍心他继续沉溺,于是告知了真相。

      你的信她一眼没看,甚至都没有打开就让越沛然扔掉了。

      宋竺和出乎意料地没有生气,只是对盛夏笑了笑,那笑有点平淡的疯感,嗓音沉静无比,但眼里的波涛汹涌盛夏看得清清楚楚。

      盛夏在那一刻有点怵宋竺和,但是她名义上的这位哥哥仍然对她很好,甚至说得上是宠溺。

      他看她的眼神悠远寂寞,总是不像在看她。

      而这样的事情总是发生在琴房,他坐在她的旁边看她弹《小星星》的时候。

      为什么非要是《小星星》?这首曲子有什么特别?

      盛夏直到现在也不明白,但她失去了去问云浔的勇气。

      这个女孩子永远坦荡,当初在福利院的时候她的坦荡和淡漠就令人难以接近,现在依旧如此。

      因为云浔什么也不知道,所以她在看盛夏和宋竺和的时候就和在看陌生人差不多——盛夏是这样认为的。

      其实她认为错了,就算云浔知道了,看他们兄妹两个也和看陌生人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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