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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茶饺 ...

  •   下午他们也不想出门,就留在家里看电视剧打发时间。

      原本越沛然在看云浔拿给她的书,后面云浔又说要他陪着一起看剧,顺便发表一下高见。

      于是越沛然顺从地把书放在茶几上,和云浔一起窝在沙发里抱着零食看肥皂剧。

      “啊?这个剧情这么尴尬吗?”

      云浔看不了两分钟就开始吐槽,越沛然看着她神采飞扬的样子忍不住想笑。

      “你看你看,我就说女主肯定不会走。”

      “这种剧情见多了,后面男主就会追妻火葬场了。”

      云浔把薯片嚼得咯吱咯吱响,两个人后面都受不了狗血脑残剧情,换了一部评分较高的综艺,好歹还能笑笑。

      云浔被里面的桥段逗得发出鹅叫,笑得东倒西歪,越沛然有时候也会忍不住闷笑。

      外间的雪下得纷纷扬扬,灌木丛和树叶被白雪覆盖,很像云浔刚来云家的时候,只不过时过境迁,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

      在寒冬腊月中,两个人在温暖的沙发上肩抵着肩,分享着喜欢的零食,共享快乐。

      越沛然心底忽然攀升起一个疯狂的、不可能的妄念——如果以后每一天都像今天一样就好了。

      温暖、快乐、像家人一样相伴,这是他在过往岁月中从来不曾接触过的。

      他喜欢云浔安排他去做各种琐事,喜欢看云浔把不喜欢做的家务事推给他,也喜欢忙完之后在饭桌上其乐融融地吃饭聊天,那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像极了一家人。

      他也喜欢安闲恬淡地和云浔窝在房子里看书或者是槽点满满的肥皂剧,两个人亲近地挨在一起,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云浔披散在肩头的长发扫过他手背时那种轻轻麻麻的触觉。

      这样的一切都令他沉醉,好像……真正活过一次。

      云浔干净清脆的笑声响在耳边,越沛然专注地看她明媚的笑颜,却在她转头时迅速收回视线。

      越沛然总是如此,既贪恋这样吸引他的温暖与快乐,又怕云浔察觉到他的想法。

      晚饭他们没像中午一样折腾,煮了一袋汤圆,很应景。

      热腾腾的汤圆外白里黑,云浔咬了一口,甜甜的芝麻馅从汤圆小口里流到勺子里面,云浔“欸”了一声,举起来挑了挑眉:“像你啊。”

      越沛然不置可否地“呵”了一声,看向云浔的眼神还和之前一样温柔,只是笑着轻轻摇了摇头。

      晚饭后他们站在院子里面看完了外面放的烟花,云浔可惜地提了一句:“我今年还没放烟花呢。”

      越沛然迟疑地提出了建议:“要不我们去小区门口买一把仙女棒?”

      云浔眼睛亮亮地看向他,喜悦肉眼可见:“好啊。”

      越沛然露出微笑,陪着云浔去小区门口买了一把仙女棒,他们没等到回来,直接就在外面点了,两个人追逐打闹在路灯下,笑声传了很远。

      圆月高悬于天,云浔今天一天都是好心情,她觉得越沛然也是,他今天笑容很多,想到这个,云浔会更高兴。

      [上善若水:晚安啦!]
      [沛:晚安。]

      这条消息作为今天的结束语,云浔恬适地遵循自己的作息时间早早休息,而越沛然却并没有。

      今天太开心,他很舍不得。
      晚一点睡,他可以把快乐留得更久。

      学生的每个年级都很重要,上初一时,老师说正是打基础的重要时候,上初二时,老师说这是整个初中三年最关键的时候,到最后,面临着升学的压力时,老师说初三最重要。

      春去秋来、四季轮转,最重要的初三悄然而至,面临着即将中考的压力和父母的期许,初三生也陷入了忙碌和恐慌中。

      云浔的成绩已经稳定在了年级前十,她的历史政治异常优异,物理化学也还不错,最令人担心的还是数学,但好在她自己肯下功夫,同桌在押题和圈重点上又天赋异禀,因此她的数学也还看得过去。

      直升二中高中部只要正常发挥就没有问题,不仅仅是云浔,对于越沛然、林慧、司琛和张舒媛来说也是一样的。

      他们约好了,要一起读二中高中部,以后还是一起吃饭,做永远的朋友。

      在美好纯粹的少年时代里,他们什么都是永远,觉得没有什么不能实现,觉得他们的友谊可以长存,一切都不会变。

      这样的想法很天真,但也是人这一生回首时最怀念的一段时光。

      初三后期的学习步伐极其忙碌,云浔总觉得永远也睡不够,每天精神头都不好,有时候觉得把头埋在课桌里面就能睡一觉。

      她嗜睡的样子看得张舒媛感慨:“云浔高三的时候得睡到昏天黑地。”

      每当这个时候,云浔就会很得意地表示:“那有什么?反正越沛然会提醒我。”

      这话说得很符合当下的情况,越沛然的确在云浔每节课打瞌睡的时候提醒她,除了数学课,反正她醒着也听不懂数学老师讲课,这后面没有新课了,每天都是做题讲题,她错过的题越沛然会给她补上。

      学校把周末的时间也拿来周考,晚上的时间也要上自习,最后三个月冲刺的时候整个初三都处在一个极度紧绷的状态。

      有时候云浔午休时候中途爬起来,都能看见整个教室里的人没几个趴着的,于是她自己也不敢睡了。

      也只有中午吃饭的时候能够放松一下,聊几句闲话,司琛和林慧总有乐子能逗笑整个饭桌上的人。

      周考的卷子一般周一的晚自习就会发下来,年级组的每一套题都很有水平,每一场考试的规格都是严格按照中考的要求来的。

      云浔翻着自己和越沛然的数学试卷对比,看着越沛然的“失误错题”皱了皱眉。

      “有哪道题不会吗?”

      越沛然微微偏头,注意到云浔翻着试卷越来越凝重的神色,猜测她是不是碰到了难题。

      云浔的语文和英语的卷子被林慧他们拿去借鉴,三个人就阅读理解题讨论得如火如荼,教室里面其他人也在各自讨论自己的,没人会注意到后排的云浔和越沛然。

      云浔抬了抬眼,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你的分数控制得很好。”

      越沛然一顿,轻笑一声:“你不是早就知道了?”

      云浔眉间一拧,却在下一秒想起什么,原本聚起来的气一下子泄了,就像一只被扎破的皮球,迅速干瘪了下去。

      “我害怕你会在阴沟里翻船。”

      云浔闷闷地说了这样一句话,越沛然险些忍不住笑,于是郑重地许诺。

      “不会的,我保证。而且我们五个人不是说好了要一起读二中高中部吗?”

      越沛然放轻了声音,带着些安慰的意思:“云浔,别害怕了。”

      他的话并没有真正安慰到云浔,越沛然把手伸在她面前,红线缠绕着黄白色的平安扣,静静地环在少年苍白的手腕上,腕骨漂亮突出,云浔看着它眨了眨眼。

      “干什么?”
      云浔这话问得无辜又疑惑,越沛然看着她一本正经的脸颊,抿唇一笑:“平安扣啊,你不是向它许过愿吗?”

      云浔轻声“啊”了一下,然后把自己手腕上的平安扣手绳露出来,戳着越沛然的手臂,鼓了鼓腮帮子:“你以前还说我封建迷信。”

      越沛然冷不丁被她翻旧账,心思急转直下:“宇宙尽头是玄学,我们一起封建迷信也挺不错。”

      云浔扬了扬眉梢,对他倒戈的行为感到“识时务者为俊杰”。

      后面为了贯彻这种所谓的封建迷信,或者是为了求个心安,他们五个人在中考前特意去了一趟云台寺拜佛,回来才知道有更灵的文殊院没去。

      然而等到真的到了中考的那一天,其实并没有那么多的恐慌和压力了,反而更多的是一直尘埃落定的落地感。

      五个人站在教学楼旁边那面高大宽阔的仪容仪表镜前整理着装。

      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和朋友,好像连紧张感都消散了不少,林慧不断深呼吸,然后对着镜子理了理刘海。

      司琛的笑容还和以前一样开朗恣意,说出的话却异常温柔:“很漂亮,别紧张了。”

      林慧也难得没有和他呛声,只是赞同地“嗯”了一声。

      五个曾经一起吃过很多顿饭,分享过最纯粹的快乐的少年人,在这一刻赠予彼此最诚挚的祝愿和加油,希望彼此都能够发挥超常。

      他们不在一个考场,在分开去考试教室的路上,越沛然忽然叫住了云浔。

      他的目光深切而绵长,像是藏着一片江河,甚至是暗潮涌动的汪洋。

      “怎么了?”云浔抬头和他相视,像从前很多次一样,坦诚而直率。

      越沛然像是下定了决心,目光渐渐坚定,眼神热切得像燃起了烈火。
      “我会全力以赴。”

      他最终只有这句话,云浔听懂了,于是更加放心地去考试。

      中考只是漫长人生中的一个小小的考验,但在考完试的那天却意味着这三年的终结。

      熟悉的同学会散落在这座城市的各处,有的东西只能留在回忆里,莫名的惆怅掺杂在解脱的喜悦中,复杂而深沉。

      云浔他们很痛快地把放在学校的课本和辅导书都卖给了校门口收废品的老奶奶,然后准备迎接属于他们的长假。

      考完试的那天晚上班里组织了聚餐,几乎全班都到了,无论平时关系好不好,在这场聚餐上大家都是一样的感情,以前打过架的男生碰了一下杯,然后一杯果汁泯恩仇。

      大家笑着、闹着,最后还是忍不住哭泣,有的男孩子喝了一点啤酒,脸颊发红着说舍不得,惹得在场的大多数人都红了眼眶。

      云浔也落了几滴眼泪,在这种时候,心情总是会不自觉低落。

      越沛然侧目看她,他的目光总是注视着云浔,哪怕实在班级毕业照里,他的目光都是追随着站在他前面的云浔身上。

      云浔接过越沛然递给她的纸巾,低声问了一句:“你说,有一天我们会分开吗?”

      越沛然笑了笑:“人生这么长,很多事情都有可能。”

      吃饭的时间再长,也有散席的那一刻,大家互相挥手告别,奔赴自己的未来。

      云浔和越沛然的运气不错,不用挥手告别,他们需要结伴一起回家。

      夏夜的天黑得晚,现在虽然已经晚上七点,但是天边还留着一抹光彩没陨落。

      他们没有搭公交车,反正吃饭的地方离家不远,干脆就走路回家,还可以多说一点话。

      云浔右手抓着越沛然的衣角,脑子里暖融融一片,眼眶中的眼泪要落不落。

      她刚才在饭桌上也没忍住喝了一点点啤酒,就只有一点点,这还是第一次尝试。

      不过第一次就已经感受到什么叫头重脚轻了,云浔走着走着就走了一条歪路,差点一头栽下去。

      越沛然被她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最后无奈地拉住了云浔,低声问了问:“我背你吧,云浔。”

      云浔很爽快地答应了,她也清楚自己现在不适合走路。

      十六岁的少年身量已经抽得很高了,脊背宽阔而有安全感,云浔趴在上面,上手搂着越沛然的脖子,白皙冰凉的手臂贴在他的颈侧,不一会儿就温热。

      越沛然背着她,步履稳健地走在路上,夏夜的凉风吹过,带走阵阵燥意。

      云浔睁着一双清透的眼睛,犹豫了好半晌,才下定决心地贴在越沛然耳边,女孩子清脆的声音穿透了鼓噪的耳膜,直抵心间。

      “我们可不可以不分开啊?”

      越沛然脚下的步子一顿,然后又接着往前走,眉眼微不可查地舒展开一点弧度,那双黑如点墨的瞳孔轻轻震动,就连他的嗓音都在不由自主地轻颤。

      “为什么?”

      云浔听着他的声音,很奇怪地皱了皱眉,问了一句不相干的话。

      “你冷吗?”

      越沛然的语气急了一点:“我不冷,你刚才说的话是为什么?”

      云浔这次沉默的时间有点长,但越沛然还是等到了她开口。

      “就是不想啊。”

      这话说得很理所当然,甚至谈得上是霸道,云浔把头埋在他背上,越沛然也没有在追根究底了,只是回答了这个问题。

      “或许吧,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

      云浔听了这话有点着急,喝了酒之后的她胆子和意识都比平时要大一些。

      “可是我觉得是可以不分开的。”

      越沛然轻笑一声,嗓音带着点笑意和空灵:“洗耳恭听。”

      云浔清了清嗓子,开始了她的长篇大论。

      “你看,我们可以一起念二中的高中部,如果分到了一个班那就是皆大欢喜,如果没在,我们也可以每天中午像现在一样一起吃饭,周末可以一起复习,假期可以一起玩。就算以后考大学,我们也可以考一个地方的啊。”

      她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声:“这样,是不是就可以一直不分开,我不喜欢离别。”

      越沛然这次没有像之前一样说一些模棱两可的话,而是顺着云浔的话回答。

      “你说得很对。”

      因为他也忍不住顺着云浔的话去描绘未来,相伴的高中三年,考一样的大学,逃离这个地方,面向新的未来。

      他可以去选择自己喜欢的专业,可以去兼职去创业,去追寻更好的生活。

      最重要的,是和云浔一起。

      这是一幅美丽而梦幻的蓝图,越沛然心中期盼它可以在未来的某一天实现,而这并非不可能。

      云浔听见了他的回答,高兴地哼哼了两声,然后把头从他的背上抬起来,昂头看向天空。

      “好多星星啊!”

      越沛然也随着她的话抬头,夜幕降临,星河流动,天空一片璀璨。

      在中考完的那一个夏夜,在群星见证下,他们那些带着青涩、冲动、热血和美好的少年时代就此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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