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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楚夷花糕 ...

  •   一千五的长跑,足够毁灭一条小生命。
      然而总是有勇士敢于面对体力与耐力的双重考验,司琛如临大敌地给越沛然按摩,嘴里不停叭叭。

      “兄弟,你可千万别紧张,咱们就是去试试。”
      “咱们以前体育课跑过的。”
      “这个也没啥好怕的,哈。”

      云浔给越沛然递了一瓶水过去,司琛急得话都说不清楚了,抢先一步把水接了。

      “等等等等,跑一千五之前别喝水了,等会儿该跑不动了。”

      这下不止是云浔诡异地看着他,连越沛然都侧目凝视着他,满眼奇怪。

      “司琛,你好像更害怕啊?”
      云浔双手抱在胸前,直截了当地问。

      林慧跑过来搭在云浔肩上,解释道:“别管他,他就是爱瞎操心。”

      张舒媛进一步解释:“去年我们班一千五是倒数,司琛这是怕的。”

      云浔了然地“哦”了一声,心里想的却是,越沛然这厮天天中午冲食堂那么快,跑一千五也肯定不在话下啦。

      “检录了。”
      越沛然看了看那边的人群,淡淡说了这句话就过去了。

      司琛立刻跟过去:“我陪你。”

      云浔朝林慧和张舒媛眨了眨眼,提议道:“咱们去终点等?”
      提议全票通过。

      越沛然穿着带号码的马甲,站在人群中鹤立鸡群,无论是身高还是长相气质,都属于是独一份的存在。

      云浔一眼就看见他了:“是七号欸。”

      林慧和张舒媛马上应声看过去,林慧咂摸道:“我第一次觉得越沛然这么好看。”

      张舒媛在旁边乐开了花:“可能是因为旁边有了更惨烈的对比吧。”

      “什么对比?”

      司琛抱着水从检录处跑过来,就听见了张舒媛末尾那句话。

      林慧这次好心好脾气地给他解释:“我们说越沛然好看。”

      司琛撇了撇嘴,径直往前一走挡住了林慧的视线,站得笔挺。

      林慧觉得这货莫名其妙,大力拍了他一下:“你干什么?挡我视线了!”

      司琛幽幽地转头看了林慧一眼,林慧被他看得一激灵:“你眼神怎么那么奇怪?”

      司琛“哼”了一声,然后不情不愿地往旁边挪了一步,又把视线还给了林慧。

      “他和我谁更好看?”司琛在林慧耳朵边上不厌其烦地问。

      林慧像看傻子一样看了看了他一眼,诚心发问:“你有病?”

      然后又不耐烦地应付了两声:“你好看你好看。”

      司琛轻轻“呵”了一声,把目光放在前面的越沛然身上,嗓音里含着一点笑意。

      越沛然在身高和腿的长度上具有天然的优势,枪声一响就如同一支离弦的箭射了出去。

      云浔第一次真切地觉得越沛然是有一点疯狂在身上的,所有人跑长跑都是前面匀速,最后冲刺。

      越沛然不一样,他从头到尾都在冲刺,燃烧生命一样的疯狂,像暗夜里悄然苏醒的狼,为了求生不顾后果。

      司琛担忧地拧起了眉:“他在玩命吗?”

      林慧拍了他一下:“少乌鸦嘴了。”

      但越沛然的确跑得很让人惊心动魄,张舒媛也忍不住焦急地握紧了手。

      与他不要命的跑法相匹配的是,遥遥领先的成绩,足足甩了后面一个选手一圈。

      云浔心里的焦虑悄然浮现,那些曾经敏锐感知过的情绪翻涌而出。

      越沛然选择了在这场比赛中释放自我,在阳光包围的跑道上,在人声鼎沸的校园里,在万众瞩目中,尽情地发挥自己所有的实力,那些曾经深植于心底的隐忧、权衡与各种各样的压力在这场比赛中被抛之脑后。

      他要绝对压倒的嬴,要拼尽全力、要王者之风。

      要曾经不敢触碰的一切,在这场比赛中不屑一顾。

      所有关注这场比赛的观众无一例外都被这样的拼搏震撼,内心中最纯粹的体育精神觉醒,看台上因为越沛然一次又一次的奔跑而爆发出无与伦比的掌声。

      场外的云浔四个人心都揪成了一团,在越沛然冲过终点线的那一刻,四个人化身百米冲刺健将,径直朝他冲过去。

      首当其冲的是司琛,十三四岁的男孩子直接扑过去抱住了越沛然,甚至不要命地去揉他的脸。

      “第一!你是第一!越沛然!你牛逼!”

      司琛激动地舌头都捋不直,抱着自己兄弟亢奋得觉得在做梦,脚步都是飘忽的。

      越沛然好不容易把这货从自己身上撕下来,就看见了笑靥如花的云浔。

      少女逆着光朝他跑来,眼里的兴奋与激动根本藏不住,雀跃地叫他的名字,嗓音清脆:“越沛然!你是第一!”

      即便知道在这种嘈杂的环境里云浔听不见,越沛然还是轻轻“嗯”了一声。

      “沛然,你好厉害。”

      越沛然看着云浔笑弯了眼,朝他举着手掌,他清楚地感知到了如同擂鼓一般的心跳,有点慌乱而生疏地举起了自己微湿的双手,和她的手掌轻轻一击。

      看着少女明媚干净的笑脸和那双他曾无数次捕捉的眼,越沛然心中涌起澎湃的快意,忍不住笑得更高兴。

      越沛然的人生,在云浔闯入的一瞬间有了色彩。

      他们在人群簇拥中靠近,至交好友在身旁笑得热烈,少年时代从此书写下永不褪色的一幕。

      后来无论是云浔还是司琛,对于越沛然这种不要命的跑法都提出了严厉批评。

      越沛然这次好说话得让人怀疑:“下次不会了。”

      他们一致觉得这是缓兵之计,或者是敷衍了事。

      但是苦于拿不出证据只有作罢,值得高兴的是这次的运动会无论是开场的合唱表演还是项目的名次都很不错,陈晓泉高兴地买了很多零食分给全班。

      越沛然面无表情地嚼着芒果干,作为洗刷了一千五倒数的雪耻的英雄,芒果干管够,于是他整个桌子上全是芒果干。
      越沛然:大可不必。

      运动会在学生生涯中就像是一块掉落湖面的石子,只能激起短暂的波澜,到了最后还是要回归平静。

      云浔他们又过回了以前的日子,学习、抢饭、聊天。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这届初一比他们生猛得多,抢饭难度系数增大。

      值得庆贺的是云浔在这次期中考试杀入了年级前二十,云天齐和季元罗激动地夸了她很久。

      云雯竭力争取的金融课云天齐终于松口了,在云雯即将过上苦日子的同时,云浔也逃不掉,因为云天齐也给她安排了课程。

      鉴于她曾经明确表示过对金融的不喜,云天齐很善解人意地给她安排了比较低级的简单易懂的金融课,苦哈哈熬了一个学期才把课程捱过去。

      但一切并没有结束,随着她年级排名的不断攀升,历史成绩单科永居第一的耀眼果实,她曾经随口搪塞的“喜欢历史”也迎来了苦果。

      在初二上学期的寒假给她塞进了一个为期大半个月的历史研学活动里跟着去学习,因为这个活动正好是云天齐资助举办的,所以异常放心。

      云浔的初二过得尤其累,好不容易到除夕夜前夕,那个活动终于结束了,云浔也得以解脱。

      季青沅一看见小侄女那瘦得没几两肉的小脸就忍不住吐槽姐姐太狠心。
      季元罗:?

      上次过年是各找各家,这次可不一样,云家和季家的亲戚朋友挨个拜访过去就足足花了大半个月,云浔的假期就此告罄。

      对此,云浔在群里长篇大论地论证了亲戚过多对青少年造成的不良影响。

      对于美少女的惨痛经历,林慧和张舒媛表示同情,司琛表示嘲笑。
      越沛然:“……”

      [上善若水:这几天太忙了,越循然老是往我家跑,他是来找云雯玩的。]
      [上善若水:你也过来玩吧,我好久没见你了。]

      过了好一会儿,越沛然才回复。
      [沛:昨天才见过。]

      昨天哪里……好像见过,就那么一眼也算?
      云浔和父母姐姐去伯父家做客回来,正好看见越沛然从越家大门出去,也不知道他要去干什么。

      自从越沛然救过云浔之后,父母对他的态度好了很多,越沛然给他们打招呼也会回应,季元罗女士是一直有回应,改变较大的应该是云天齐先生。

      云浔和他匆匆对视一眼,大半个寒假没见了,他又长高了很多,眉眼更加冷淡疏离,也更加深邃了。

      而被研学活动折腾了大半个月的云浔落在越沛然眼里则是瘦削了很多,双眼还是如同以前一样明亮,笑起来时的笑容还和以前一样明媚。

      他们深深相视、擦肩而过,明明作为邻居可以天天见面,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难以像云雯和越循然那样亲近。

      [沛:我不来了,我们开学可以见面的。]
      [上善若水:好吧。]

      每当越沛然在这种时候拒绝,云浔总是鼓不起勇气强硬地让他来,他们心中都明白这一点,也知道过年这样特殊的日子,人来人往联络感情,对于越沛然这样一个存在来说,他只会更尴尬、在越家的处境更痛苦。

      云浔想帮他,却发现无从下手,顿时生出极度的无力感。

      虽然无力,但力气和手段总有一天会恢复。

      越沛然因为处境和存在尴尬,在这种阖家团圆、热热闹闹的日子里总是显得孤寂也不爱出门,但是云天齐和季元罗在年过完之后还是忙于工作,隔壁越松和刘婉也是这种状态。

      早就套到他们几个长辈这几天要参加一个慈善晚宴不会回来,越循然又早早约着云雯去洛原古镇玩了,本来云雯是想把云浔也带上的,免得她一个人在家里面出事,但是云雯不是一个人和越循然去的,他们结伴的还有好几个同学朋友,其中就有宋竺和,云浔不想去,连之前宋叔叔邀请云家去参加晚宴云浔也找了借口没去,现在就更不会去了。

      看她态度坚决,云雯也没有再劝,只是让她注意安全。

      云浔在家里空下来的一瞬间恢复了所有力气和手段。

      [上善若水:家里只有我一个人了,好害怕。]
      [沛:?]
      [沛:你没和他们一起去玩吗?]
      [上善若水:和我姐姐吗?他们是和好朋友一起去的,我都不熟,不想去。]
      [上善若水:你说会不会有小偷或者是坏人?]
      [沛:……小区治安很好。]
      [上善若水:可是我害怕。]

      越沛然站在窗前,只看得见云浔那扇模糊的玻璃门,他快速打字。
      [沛:说吧,你想怎么样啊?]

      云浔被拆穿了也坦然。
      [上善若水:你来我家,我们过一个属于你的新年。]

      属于你的新年……

      越沛然看着这几个字顿了顿,心中泛起阵阵麻痒,四肢百骸都暖和起来。

      过了一个年后越发清俊的少年笑起来更加俊美,棱角分明的脸庞也因为这样的喜悦而柔和。
      越沛然很久之后才打下了字。
      [沛:好。]

      由于过年的原因,两家的阿姨也不在,于是吃饭问题自行解决,云浔和越沛然都不是真正被锦衣玉食养大的孩子,点外卖还是自己做都可以。

      于是两个人一上午都待在云家的厨房里面捣鼓,云浔看起来很有经验地指挥越沛然剥蒜、切葱、洗菜。

      云浔看着面前的土豆和莲藕抿了抿唇,最后选择了求援:“越沛然,你来削皮吧,我来剥蒜。”

      云浔没听见他回答,先传来的是他清浅的笑声,然后才是他淡漠却有了温度的嗓音。

      “你放着吧,我一会儿来。”

      云浔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凑过去帮他剥蒜,两个人还幼稚地比赛谁一分钟剥的蒜更多。

      不过最后赛果没人关心,云浔更关心她的骨头汤,越沛然更专注于备菜。

      不过云浔爱对越沛然的刀工吹毛求疵:“你看你切的厚度不均匀。”

      越沛然随口就会反驳:“废话,切得均匀的是机器人。”

      越沛然也会因为云浔骨头汤的咸度而挑剔:“我觉得淡了。”

      云浔狐疑地尝了一口:“没有啊。”

      然后在看见越沛然闷声憋笑的时候捶他一拳。

      最后两个人折腾了大半天,终于在饭厅里煮上了火锅,麻辣鲜香的味道冲击着味蕾,冬日里吃火锅才是最温暖的。

      旁边的玻璃窗可以清晰地看见外面纷纷扬扬的落雪,云浔和越沛然隔着火锅升腾的雾气笑意盈盈地闲聊,莫名的温馨感充斥在两个人之间。
      越沛然在这一刻有一种荒谬的错觉——他们是家人。

      热气腾腾的食物温暖了人的脾胃,为了解辣,云浔泡了一壶桂花茶。

      淡淡的桂花香浮动在空气中,平白让人想起秋高气爽的时候来。

      云浔的眼眸在水汽氤氲中柔化,越沛然温和到甚至陌生的眼眸令她怔愣,舒适的室内让她的思绪飞远。

      这样的眼神少见,但不是第一次出现。

      在这个学期初冬刚至的时候,云浔和越沛然依旧每个周三去上书法课。

      有一次老师留他说话,云浔就在教学楼下面等他,寒风呼呼地吹,梧桐落叶飘飘扬扬,在空中打起一个又一个的旋儿。

      云浔弯腰去捡地上的落叶,想做成手账本中的标本。

      泛黄的梧桐叶落在了那只素白的手中,宽大的树叶被云浔捏起,挡住了小半张脸。

      而她再次放在教学楼入口的视线中闯入了一抹校园里随处可见的蓝白色。

      越沛然在看见她的那一刻时亮起了眼睛,脸庞轮廓分明的棱角在冷风中柔化,神情温和到不可思议,眼中含着一点春和景明的意味。

      好像有一个人等他,是一件很了不得、天大的事情。

      “冷风吹得痛快吗?”

      越沛然抬手拂去了云浔肩上的落叶,动作堪称温柔,只不过他说话还是这么得高岭之花,云浔嗔怪地看了他一眼,两个人走在回教室的路上。

      “我忘记可以就在教室里等了,但是走出来了又不想再走进去,干脆就在原地等了。”

      “下次别在外面等了。”
      “知道啦。”

      “这人烟稀少的,来个人拐了我都不知道。”云浔看着校园小道上荒无人烟的样子随口吐槽。

      越沛然听着女孩子清脆的声音弯了弯唇,说话的嗓音很温柔,像是冰山雪化时蜿蜒而下的溪流。
      “我还是看得住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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