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南舍北皆春水》江湖倦客

32、炙子烤肉

　　周一云浔一到学校就收到了林慧他们三个人送的礼物，都是一些很合她心意的东西，比如下周六将要在婺城大剧院开演的《德龄与慈禧》的票，她之前说过一两次，可惜当时忘了抢票，还以为要错过这场了。

　　“谢谢林慧。”云浔惊喜地捏着票。
　　林慧神气活现地扬了扬眉：“还能让你过生日都看不到？”

　　司琛送了一支钢笔，说祝云浔以后练字成效高高，云浔笑纳了，倒是林慧扬言司琛是找打，哪壶不开提哪壶。

　　云浔：……其实你也没好到哪里去。

　　张舒媛抿了抿唇，送上了自己的礼物，一个包装得很梦幻的盒子躺在她的手掌上，云浔笑着接过，然后小心地拆开了外面装饰用的缎带，掀开了盖子。

　　很漂亮的一只水晶蝴蝶发夹，在教室上方灯光的照耀下闪着耀眼刺目的光，云浔惊叹它的夺目。

　　“好漂亮啊，谢谢舒媛。”
　　张舒媛这才送了口气：“喜欢就好。”

　　一直等到中午午休的时候云浔才有机会送出她准备给同桌的礼物。

　　蓝色丝绒盒子被云浔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塞进了越沛然的桌肚里，越沛然原本趴着在睡午觉，但他向来睡眠质量不好，几乎是在云浔把东西送进去的那一刻就醒了。

　　云浔一抬眼就和越沛然那双淡漠的眼睛对视上，于是她莞尔一笑，悄声说：“我知道你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我悄悄送给你。”

　　话音刚落，云浔就趴下去闭眼午休，根本不给越沛然说话的机会。

　　越沛然于是顺势把桌肚里的那只盒子拿出来看看，云浔送他的是一只烟蓝色的手表，款式简约大方，他认识这个牌子，叫欧米伽，是瑞士的一个品牌。

　　小时候越松去瑞士出差，回来时给越循然带过这个牌子的手表，那时候他虽然羡慕却也清楚的知道现实，只能尽力做到平常心，不妒不怒，因为他深知自己的身世，他从来不说但心里却是厌弃自己的。

　　此刻这只手表出现在他的眼前，明明和记忆中那只手表一点也不一样，但他偏偏就是有一种久违又满足的心理，好像多年前的那处鲜血淋漓的空缺，被人用温暖和笑声填满了，越沛然看着这只几乎是长在他所有审美点上的手表，长久地恍惚。

　　这是一份很贵重的礼物，越沛然在午休后就把云浔拉到了一个人比较少的地方，想把这只表还给她，云浔死活都不肯。

　　“送你了就是送你了，别还给我。”云浔眉间隐隐藏着一丝怒气。

　　越沛然抿了抿唇，正要和面前气鼓鼓的小姑娘好好讲讲道理。

　　“云浔，这份礼物太贵重了，你……”

　　他的话被另一道戏谑的男声打断，带着锐利与不屑一顾掠过了他。

　　“云浔，我托循然给你的礼物喜欢吗？”

　　宋竺和倚在墙边，看着云浔的眼睛充满了奇异的色彩，甚至谈得上存在那么一闪而过的喜悦。

　　是期待。越沛然拥有和云浔同样敏锐的感知力，在这一刻显露无疑，他微微向前，正好挡在了云浔前面，隔断了宋竺和投向云浔的目光。

　　纵然他挡住了，但是云浔探头探脑地从他的肩膀一侧偏出头来回了宋竺和一句话。

　　“谢谢你的礼物，但是我不是很喜欢。以后不用给我送生日礼物了，我什么也不缺。”

　　说完，她还附赠一个很官方的笑容，如果是司琛和林慧在这里，一定会“咦”一声，然后大声吐槽“好人机”。

　　可惜他们不在，而越沛然不会这样吐槽。相反，越沛然听见云浔的话心里面一阵舒坦，一时间连手表的事情都抛之脑后了。

　　他低头看云浔，温声问：“快上课了，我们回教室吧。”

　　云浔赞同地点了点头，然后和越沛然结伴从另一侧的楼梯回教室，反正不从宋竺和面前经过。

　　最后那只手表还是没能顺利还给云浔，反而是云浔一通歪理说服了越沛然。

　　没有别的人找麻烦，朋友结伴学习，这个学期过得很快，期末周匆匆而来，云浔他们五个人成绩都还算不错，这足以令他们过一个舒适的暑假了。

　　云浔在期末考试里的表现让她稳定在了前三十名，云天齐和季元罗对此很满意，当然更满意云雯永远巩固的第一。

　　假期的前半个月，云浔和云雯被父母带去了莞城旅游，并且在旅游途中好好感受了一下莞城那几所顶尖学府的校园环境，被好好激励了一番。

　　回来之后又被盛情难却的季青沅把两姐妹一起接过去了，说是要带她们骑马什么的。

　　云浔很感兴趣，和云雯一起在小姑姑家里玩了半个月，但是隔壁的林慧和父母出国旅游去了，可惜见不到。

　　暑假剩下的一个月云浔总算是在自己家里度过的，婺城繁华，无论是演出还是比赛都很多，司琛和张舒媛有自己的假期安排，只有越沛然和云浔是空闲的，于是两个人商量着抢票去看乐队演出和球赛。

　　比赛场馆门口有球迷免费送球员的应援物，云浔道谢之后拿了两个小旗子，分了一个给越沛然，两个人很快检票进场。

　　“你喜欢看乒乓球比赛啊？”
　　场馆里面太吵了，越沛然不得不贴着云浔的耳朵说话，靠近时身体不自在地动了动。

　　云浔朝他靠得近了点，被人声鼎沸所感染的笑容明媚如朝阳：“还好，但是出来玩就会很高兴。”

　　越沛然侧头看着云浔的眼眸低垂，抿了抿唇，第一次说了一些平时不该说的话，或许是因为场馆中的喧嚣令他生出来凭空的勇气，又或许是明亮的灯光下让他有些眩目的恍惚。

　　“云浔，你的眼睛很漂亮。”
　　“笑起来也好看。”

　　云浔听到这些话时怔愣了一瞬，随后笑容更深：“我应该没和你说过，我喜欢看你笑的样子。”
　　“就像……月光一样隽永。”

　　清冷又不失温柔，那是越沛然常有的笑容，他也有过那种在篮球场上时张扬恣意的笑容，只是太少、太少了。

　　球场上你来我往、疯狂厮杀，好一场酣畅淋漓的比赛，独属于竞技体育的魅力席卷了整个场馆，每一个观众都发自内心地呐喊欢呼。

　　云浔和越沛然也不例外，他们呐喊得格外卖力，仿佛连同着深心处那不为人知的痛与伤都一并发泄在了这一刻，痛快而恣意。

　　到最后两个人的嗓子都有点哑，一出场馆就去买了冰水来润嗓子。

　　“我想吃冰淇淋。”云浔看着街对面的小店流口水。
　　越沛然失笑：“那你在这里等我。”
　　“别和我说你要去买橘子。”

　　他们几乎是同时开口，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两个人错愕地看着对方同样惊愕的眼睛，笑得直不起腰。

　　“不等了，我和你一起去。”
　　云浔习惯性地用手肘碰了碰越沛然的手臂，浅笑着说话。

　　青涩的男孩子和女孩子相伴着走过一条条街道和小巷，静静地品尝随处可见的廉价的冰淇淋，然后搭乘公交车回家，而这一路上的欢声笑语会永远留在他们的心底，就像去年除夕夜在别墅外的路灯下，云浔明亮清透的眼眸令越沛然心颤不已，至今乃至于是未来都将不断回忆那样的眼神。

　　那时候他选择了热忱，而他在此刻觉得自己已然将一颗热忱的心捧给了云浔。

　　假期永远是短暂的，而学习已经强制爱了十几年了。

　　新学期的开始意味着他们升上了初二，不再是二中里最年幼的存在。

　　至于云雯的竹马越循然，已经成功地升上了二中的高中部，并且以极度优异的成绩稳稳分到了一班，据观察，他在高中部依然会如同在初中时一样成为风云人物，特指成绩。

　　和断情绝爱的开学考一起到来的是秋季运动会，不过运动会要等到初一军训完了之后才能举办，云浔他们没事也会带着冰水去操场看看初一的小可怜，顺便拉一波仇恨值。

　　运动会虽然还有一段时间才能开，但是很明显班里已经在为这件事情热血沸腾了，司琛作为体育委员，已经在号召大家报名了。

　　首当其冲的就是他们五个人，司琛自己报了一个跳高和一个跳远，云浔、林慧、张舒媛干脆一起报了4×100的女子接力，越沛然救司琛于水火，报了很少人会愿意的1500米长跑，把司琛感动得一塌糊涂，抱着越沛然的衣袖就开始感动。

　　可能是大家假期玩得太好，考出来的成绩集体下降，因此有了另一种意义上的平衡，云浔因此保住了前三十的名次，越沛然的名次从云浔认识他的第一天开始就维持在二十几名，从来没下降过，当然也没有上升过。

　　下节课是数学课，老师肯定要讲卷子，云浔趁着课间赶紧翻了翻越沛然的卷子看看解题思路，免得一会儿又跟不上。

　　“欸，你这个题假期才和我讲过，怎么自己还错了？这次我都对了。”云浔指着一道大题，脸上神色惊疑不定。

　　越沛然轻飘飘地瞥了一眼，随口道：“失误吧。”

　　云浔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没接话，只是继续咬着酸奶吸管，轻轻皱了下眉。

　　于是在云浔的有意寻找和关注下，她看见了越沛然越来越多所谓的“失误”，心里面渐渐有一个猜测成型，但她从来没有问过。

　　她清楚地明白，就算问了，越沛然这个锯嘴葫芦估计也不会说不会承认。只要一涉及到和他的身世、和越家有关的事情他都是沉默寡言、什么也不肯多说。

　　作为运动会的开场表演，每个班要进行合唱比赛，文艺委员天天在骂年级组有病。

　　因此云浔的半吊子钢琴被委以重任，作为班里的钢琴手，而张舒媛被光荣地选为了指挥。

　　经全班投票，选择的合唱曲目是《稻香》，云浔这半个月弹这首曲子都快弹烦了。

　　林慧好心地安慰她：“没事啦，咱们班都半吊子，司琛还领唱呢，说白了也没冲着拿奖去。”

　　云浔生无可恋地趴在桌子上，并没有说话的欲望。

　　直到越沛然抱着一板老酸奶如同天神降世一样踏进了教室。

　　云浔双眼顿时一亮，声音也好听，人也有活力了：“你回来啦。”

　　越沛然了然地扯了一下嘴角，熟练地把酸奶递给她。

　　云浔拆开了外面的包装，五个人把这板酸奶瓜分了，然后又开始“生无可恋——一时亢奋”的恶性循环。

　　无论在准备过程中有多么痛苦，但在表演过程中还是很热情洋溢的，那种独属于十三四岁的少年人的活力与朝气在合唱时一览无余。

　　钢琴手娴熟的指法、动情的演奏当然会为这场合唱加分，云浔觉得这是自己最认真的一次，琴键在她的指尖开出了耀眼的花。

　　而全班的合唱也进行得很成功，那些曾在练习时暴露过的问题在得到纠正后，在正式表演时堪称完美。

　　初二四班配合默契，最后名次也还不错——第六名，能拿个二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