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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龙井米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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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周一,今天的升旗仪式结束后宋竺和要做一个检讨,知道的人都等着看。
林慧笑意盈盈:“这下看他还敢不敢来我们面前嚣张。”
司琛嚼着糖,含混不清:“来一次打一次。”
张舒媛听着他们不着调的话不由叹气:“你们是真想背处分啊。”
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少,听见那些流言的人更多,此刻议论声不绝于耳。
“你知道四班的云浔和咱们班的云雯是亲姐妹吗?”
“不是说是孤儿院的吗?”
“不能吧,云雯不是自己说她们是亲姐妹吗?”
“哎呀这件事说起来好复杂的,不过那个四班的越沛然是私生子这个应该是真的,都被找两次麻烦了,上学期一次这学期一次。”
“啧啧,我都替他伤心。”
云浔并没有从那个人的语气里听见伤心,反而听出了满满当当的幸灾乐祸,不免担忧地看向了越沛然。
后者朝她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亲爱的老师同学们,我是初三一班的宋竺和。”
宋竺和开始检讨了,云浔立刻打起精神认真听。
“我深刻地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不应该胡说八道乱传高一云浔同学的谣言。”
云浔眉心一跳,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后面宋竺和也印证了这个猜想,从头到尾没提越沛然一句,只说不应该胡说八道云浔的身世,而对于他最应该道歉的人却没有一句话说。
云浔怒从心起,一双眼睛盛着火气瞪着台上的宋竺和,宋竺和显然看见了,于是轻佻又挑衅地朝云浔笑了笑,眼眸深处渐渐漫上阴翳。
云浔的校服衣袖被人碰了碰,越沛然稍微近了一点点:“我没事,你别生气。”
“云浔,我早就不会因为这些事情受伤了。”
越沛然一脸云淡风轻,语气和表情都好像无所谓。
云浔却定在了原地,想说点什么却怎么也开不了口,最后无力地磨了磨手腕上微凉的平安扣,轻声道:“你别理他们,你真得很好。”
云浔眨着那双清凌凌的杏眼,脸上的表情诚恳万分,看起来很可爱,就像熊猫一样。
越沛然忍不住笑,努力将扬起的唇角往下压,但还是逃不过云浔的眼睛。
“你笑什么?”云浔不解地问。
还没等到越沛然回答,她先等到了陈晓泉回答。
“我还想问你们两个聊什么?好好听,等会儿扣纪律分。”
陈晓泉打断了他们的聊天,云浔这下也不敢继续追问,好在台上那厮也差不多念完了。
这次月考云浔发挥得很好,数学整整好考了九十分,总分直接冲进了前五十,排四十七名,惹得数学老师那么摆烂的人在发试卷的时候都看了她好几次。
云浔拍着她的中国好同桌,笑道:“谢谢你的笔记了,同桌。”
同样考得不错的司琛也来谢笔记之恩:“越沛然,谢了。”
越沛然做题的笔没停,闻言轻笑摇头,想起什么又看向云浔,嘴角微扬:“恭喜你啊,第四十七名。”
云浔故作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同喜同喜,第二十一名,我觉得我迟早有一天会比你高。”
“拭目以待啰。”
云天齐和季元罗也对云浔这次的成绩很满意,总算每一科单拎出来都看得过去了,云雯还是雷打不动的第一名,这显然在云天齐和季元罗的预料之中。
宋竺和的事情解决得蹊跷,云浔没问细节,云天齐也没有多说的想法,这件事情就这么翻篇了。
倒是云雯破天荒地恭喜了云浔一句:“恭喜你啊,数学总算是有了进步。”
“我还考进了前五十。”
“我知道。”
“我好歹也算是你教出来的学生,你就没有一点点表示吗?”
云雯气笑了,最后问了一句不相干的:“听说你生日快到了?”
云浔莫名道:“是啊。”
“没什么。”
云雯的表情有一丝的不自然,云浔敏锐地捕捉到了,于是笑意盈盈:“不对,你听谁说的?”
这个话题最后也没有一个结果,云雯怎么也说不出来自己翻看了户口本,于是搪塞了过去,好在云浔也没有追问的打算。
而在云浔生日之前的是越循然的生日,十五岁生日也算是一个比较重要的日子了,那天越家请了很多朋友。
云浔跟在父母身边,送上了一份中规中矩的礼物,其实这份礼物是云雯帮着挑的,云浔根本不知道要送什么。
生日宴上请了很多人,其中不乏越循然的同学,因此宋竺和也在。
云浔应付过长辈的关心就离开了拥挤的人群,在一楼转悠了一下,刚才没看见越沛然,云浔想着他可能在花园里面,正要出去面前却挡了一个人。
宋竺和那双薄情的眼低垂着,云浔匆匆一瞥便要绕开,却不防她往哪边走宋竺和就往那边挡。
来来回回好几次,云浔不耐烦了:“让开。”
宋竺和低低笑了一声:“云浔,我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
然后瘦高的少年抱臂让开,脸颊上带着初见时那样明朗的笑意,云浔没看一眼,径直走了出去。
花园里也被布置得温馨漂亮,但是人有点少,大部分人因为某些原因都留在了室内。
云浔是在葡萄架下面找到越沛然的,他的眉眼还是像以前一样冷淡疏离,却在看见朋友的一瞬间冰雪消融,浅浅地笑了笑。
“云浔?”越沛然轻声说。
“你在这里啊,真是让我好找。”
云浔灿然一笑,明明乌黑秀丽的头发却泛着金黄色,圆啾啾的双丸子看起来很像小熊,别在头发上的樱桃蝴蝶结也很可爱很元气。
尽管没有这些,只要她笑一笑太阳就会更耀眼,至少在越沛然心里是这样的。
“怎么不在里面玩?”
“你真是明知故问,里面有什么好玩的?”云浔坐在越沛然旁边,轻轻抱怨。
越沛然闻言一哂,主动给她倒了杯茶,水汽氤氲下云浔本就温和的眼看起来更加温柔可亲。
“可是外面,也没有好玩的啊。”越沛然有一搭没一搭地讲话。
“外面好歹还有你在,里面可就真没什么了。”
云浔双手捧着茶杯,慢慢吹着里面有些烫的茶水,忍不住问:“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啊?”
越沛然微愣,随即淡淡一笑:“不知道,我不过生日。”
“你呢?”
“我?我的生日快到了,五月七号,你等着祝我生日快乐吧。”
越沛然笑了笑:“好啊。”
云浔看着他笑,心里却很不是滋味,于是说话不过脑子:“要不然,你和我一起过生日吧,我们两个人一起过,更热闹。”
早春的太阳光穿过繁茂的葡萄藤,最后落在云浔眼前的仅有那么一点点细碎的光,其中就有那么一抹偏爱越沛然的眉眼,十四岁的少年眼中闪着灿烂的光。
“不了。”越沛然淡淡笑,拒绝得很直接。
云浔没觉得生气,只是有一点点失落,她垂下了眼睫,语气里也不掩藏自己的失落:“啊,好吧。”
两个人最后闲着没事在微信小程序上面玩五子棋,最后都快杀红眼了。
“你怎么又赢了?”云浔鼓着双颊,很不服气。
越沛然也欠揍:“下一局让你?”
这个年纪的少年少女正是好面子的时候,云浔一听就炸了:“谁要你让,继续!我就不信赢不了你!”
最后云浔还是赢了,只不过她的快乐并没有维持很久,云雯很快找过来了,要她回去宴会厅。
“走吧,一起回去了。”越沛然笑了笑。
于是三个人伴随着诡异的沉默一起回到了人群中。
越沛然很有经验地往角落里的沙发一坐,几乎没人会来找他说话,也没人会来理他。
云浔觉得那是一个好地方,于是亦步亦趋得地想跟着过去,却被人阻碍了。
盛夏端着一块小蛋糕走过来招呼云浔:“云浔,好久不见了。”
云浔只好和她东拉西扯两句,企图早点脱身:“好久不见了,盛夏。最近还好吗?”
盛夏笑意盈盈:“很好啊。父母很好哥哥也很好。”
云浔真心实意地笑了笑:“恭喜。”
“家里还让我学了钢琴。”盛夏不无欣喜地说。
云浔随口“啊”了一声,心里却不着边际地想,原来这种有钱人家都爱让子女学钢琴这些啊。
盛夏见云浔一直往角落看,于是很善解人意地抿唇笑道:“你有事吗?我就不打扰你了。”
云浔朝她微笑:“下次聊。”然后很成功地坐到了越沛然旁边。
“你怎么过来了?”越沛然讶然地看着一脸高兴的云浔。
云浔立刻收起笑意板起脸,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怎么了吗?这里只准你来不准我来?我还没质问你呢?这么好的地方你自己一个人独享了都不分享给我,还要我自己苦哈哈地来找。”
这姑娘说话和机关枪一样,语速又快又理直气壮,说得好像真得是越沛然罪大恶极。
越沛然要被她气笑了,手肘支在膝盖上,修长的手指撑着头,闷声笑了笑:“云浔,你这个人真是……”
他后面的话既轻盈又飘忽不定,就像天穹上飘散四方的云,根本捉不住。
“很讨人喜欢。”
云浔只看见他唇形动了动,却没听清楚他在说些什么,于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推了推他空着的手臂:“你说什么?”
越沛然摇头笑了笑:“没。”
“这个位置不好。”越沛然给她解释。
谁知云浔根本油盐不进:“我觉得很好啊。”
越沛然很轻地叹了一声,正要和她掰扯掰扯,还不待他说话,一道温柔可亲的女声就打断了他们两个人几乎是走进了死胡同的对话。
“什么好不好啊?”
越笙穿着一袭蓝灰色长裙,气质娴雅柔美,看向两个小辈的眼神和蔼甜美。
云浔笑着打招呼:“越笙姑姑好。”
越笙看见云浔就忍不住笑,摸了摸小姑娘可爱的丸子:“小浔啊,今天很可爱。”
云浔“啊”了一声:“是吗?”
越笙看着她亮晶晶的双眼不由抿唇一笑,等到目光转向越沛然时却忍不住颤了颤。
“沛然,你是主人家,该带着云浔好好玩的。”她这样说着,好像越沛然真得是一个有话语权可以做主的人。
“别缩在这里了,好好玩吧。这个年纪应该无忧无虑的才对。”
越沛然淡漠地冲越笙勾了勾唇,没说什么。
越笙说了些不痛不痒的话就离开了,云浔看着她的背影轻轻皱了皱眉,她如果没看错的话,越笙刚才好像在……颤抖吗?
季元罗在不远处冲小女儿招了招手,云浔向旁边的越沛然点了点头就往妈妈那边去了。
季元罗笑意盈盈地挽着小女儿的手,轻声叮嘱:“一会儿记得和姐姐去给循然哥哥说生日快乐。”
云浔听话地点了点头,这场生日宴并不仅仅是越循然一个人的,借着这个良机长辈们聚会来往,利益关系在推杯换盏间敲定。
于是这场生日宴在平平淡淡和毫无波澜中度过了,越循然最后切了那个很大很高的蛋糕,费了不少劲儿。
在生日宴的主人公被所有人注视时,云浔的目光却悄然转向了虽然离开了那个角落却仍然处在人群边缘的越沛然。
云浔的目光堪称直白,越沛然察觉到了,于是也静静地回望,他们在这一刻隔着人群相视,却在下一刻众人爆发出高声的“生日快乐”时收回彼此的视线。
少年少女的目光真诚,像是夏日里最滚烫的烈阳,也像是冬日里最纯粹的白雪。
越沛然这个时候觉得,云浔的眼睛真是这世上最明亮的存在了,无论以后走到哪里,走到何种境地,他都不会忘记这双眼睛,以及这双眼睛曾望向他时的神态和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