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端》柿子竹

13、第 13 章

　　段青寂将书扔给他后，便似逃似躲地直接上了楼，随着卧室门“嘭”得紧闭，原本围绕在周遭的情欲难耐都瞬间烟消云散。
　　昏了头的人彻底清醒，原地却还留有那令人深感空荡的香水味。

　　一丝不苟的排版，矫揉造作的用词，这是林屿阔对市面上全部科普书的印象。前几本书的枯燥无味也印证了他这一想法，如今一眼扫过去，手上这本书上，唯一能引起他的兴趣的大概也就是那书名中打头的字——性。
　　林屿阔盯着那加宽的黑色字体，莫名笑了一声。段青寂说要教他，实际上还不是像躲避发情的野狗一样，扔给他一本充满教化意义的书，自己就惊慌失措地躲进了庇护所。

　　“性…..三段论。”
　　林屿阔用指节轻轻地叩动书封，片刻后，他才站起身，没去理会其他那些已经被下定“毫无趣味”的死罪的书籍，单单抱着怀里那本还算特殊的《性三段论》，上了楼。
　　他路过段青寂的卧室时，特意稍加停留，在门口站了两分钟，侧耳去听房间里的声音。
　　但听来听去，也就只有断断续续的水流声。

　　段青寂在洗澡。

　　得到这个结论，林屿阔才后退一步，继续抬步向前走，加快脚步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而在他卧室门关上的一瞬，段青寂的卧室门被打开了条缝隙。

　　水流声更清晰地从门内挤出。

　　段青寂穿戴整齐，身上套着的还是进门时的那一身。他动作轻缓地拉开房门，在门缝一寸寸拓宽到刚好能够容许一人通过时，他踏出房门，站在走廊边缘处，视线顺着墙壁笔直地落到林屿阔房门前。
　　片刻后，段青寂又向前走了几步，顺着楼梯向下看，瞧见那些书还堆在门前，他才微微抿着唇，收回视线。

　　装乖。

　　林屿阔回到房间，将书扔到床上，自己则像没骨头一样坐到书桌前的椅子上，右脚上抬，踩着椅子边缘，将膝盖抬到合适的高度，而后，将下巴压上去。
　　林屿阔在心里简单算了算段青寂回到房间的时间，掏出段青寂新给他买的手机，熟练地打开一个软件——至于旧手机，当初为了做戏做全套，自然早就把它扔到了某个不知名的小河沟里，现在估计都泡炸了。

　　网有点儿卡。
　　林屿阔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暴露了他那正在快速流失的耐心。

　　软件成功打开——

　　林屿阔手指在屏幕上快速向下滑动，点开了属于段青寂卧室里的监控画面。

　　这个监控被他藏在了洗漱池的水管后，由于浴室通常是阿姨最为仔细打扫的位置，他没敢太过明目张胆，只能将就些。这也导致，每次段青寂洗澡的时候，监控最多只能照到段青寂脚踝的高度，而且画质还不太清晰，朦朦胧胧得，像罩着层擦拭不掉的水雾。

　　画面里。
　　段青寂光着脚踩在地板上，不时有水流顺着他的脚踝流淌下来。热气蒸得他的皮肤有些泛红。

　　好色.情。
　　林屿阔用舌头舔过自己的尖牙，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屏幕中央。随着段青寂脚步的小幅度移动，他的眸子也如影随形地挪动着。
　　随着观看时间拉长，林屿阔的下巴缓缓抬起，那踩着椅子的右脚也放了下去。

　　他换成左手拿着手机。

　　至于右手，一路向下。

　　原本没消下去的躁动再次被点燃，林屿阔将手机的音量调到最高，试图听到除了水流外其他的声音。可什么都没有。
　　洗澡时热气蒸腾，总是令人头昏目眩、理智渐消，这种时候也最适合消遣难耐的寂寞，林屿阔就经常在浴室里干些自我安抚的坏事。但段青寂总是一丝不苟，哪怕在这种无人能窥探的场合，他也从不暴露欲.望。
　　他总是速战速决，心里的目的只有清洗身体。
　　林屿阔无数次幻想过能窥探到段青寂意乱情迷的时刻，但统统失败。而他自己却屡次窜起不安分的火苗。

　　手掌合拢，攥紧。

　　林屿阔抓住它，嘴唇无意识地张开。

　　就在火苗顺着脊骨快速上攀，即将爬到头颅时，手机里的水流声倏地停止。

　　段青寂洗完了。

　　屏幕里那双脚移动着，走到监控所监视的空间的正中央。

　　林屿阔对段青寂能在这片区域里干的事烂熟于心。现在，段青寂要吹头发。

　　林屿阔闭上眼，手上动作不停。

　　可随着时间的流逝，耳旁并没有出现吹风机乱哄哄的巨烈声响，反倒是持续着种莫名的寂静。
　　林屿阔的脑袋再不清醒也察觉到不对劲，他舔舐了下因用嘴呼吸而干燥发痛的嘴唇，睁开了眼。

　　屏幕里的那双脚消失了。

　　林屿阔的心脏突然猛跳了下。

　　下一秒。
　　背后传来了不疾不徐的敲门声。

　　“叩叩叩——”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几乎让林屿阔的后背攀上层冷汗和鸡皮疙瘩，他在监控里偷窥过段青寂无数次、但从来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上一秒还徘徊在小小的手机屏幕里的人，下一秒就出现在了他的门外。
　　这几乎为林屿阔带来了种前所未有的感觉。极可能被抓包的心虚和刺激感也在此刻攀上巅峰。

　　林屿阔的身体无端颤抖了下。

　　他喘着气，将手机锁屏反扣到书桌上。

　　“怎么了？”林屿阔提高嗓音，想以音量的增加来掩盖自己声音的沙哑。
　　段青寂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我能进来吗。”

　　林屿阔扭着脑袋，紧盯房门半晌，最终不得不认命，把裤腰重新提回腰上，走到门口去拉开门。
　　但他只将门牵开条缝隙，说：“我还以为你今晚也要去书房里窝着。”
　　“原本是这样打算的。”段青寂停顿一瞬，视线笔直地落到林屿阔的眼底，漆黑的眸子里仿佛藏着某种情绪，但此刻的林屿阔根本无心去观察，他只想让身体的异样快速降下去。
　　毕竟，控制不住的身体反应没什么，他也不会刻意去藏，段青寂也是男人，肯定会理解，但此刻的他可不是控制不住那么简单，他是正在舒缓却被意外打断——

　　这他要是还不藏着点儿，段青寂绝对能发现。

　　“但是考虑到，你可能会觉得这些书没什么意思，继而看不下去，我就打算来给你简单讲一下里面的内容，方便你优先选择对你来说最有用的那一本来看。”段青寂体贴地说。
　　林屿阔的视线向下扫，才发现，原本放在楼下的那些书正被段青寂抱在怀里——他全都拿过来了。

　　林屿阔的表情明显僵硬了些。

　　段青寂盯着他，像是没察觉到他的异常般，低声开口问：“怎么了？暂时不想看这些书吗？”

　　林屿阔扯扯嘴角。

　　他能说不想看吗？

　　一旦说了，他原本装出来的乖巧懂事不都成了笑话。段青寂肯定又要在心里对他打上“不知进取”、“死性难改”的标签。

　　这无异于打上罪孽的烙印。

　　林屿阔抓着门把手，寸步不让，嘴上说：“我刚准备洗澡，你等会儿吧，等我洗完澡去你房间找你。”
　　在林屿阔紧张的视线中，段青寂沉默两秒，终于点了点头。他说：“那你先洗澡吧…..”
　　还没等林屿阔松口气，他就接着说：“我在你卧室里等吧，你走那几天，我把你卧室里收拾了一下，把你的试卷都整理到了一起，就放在书桌抽屉里，我刚好在等你的间隙里再看看那些你不会的知识点。”

　　“我知道你学习不是不上心，只是搞不懂大部分知识点，趁着有时间，我帮你顺一顺。”

　　林屿阔的表情变得无比难看。

　　他学习上不上心他自己还不知道吗？

　　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林屿阔自然不会自作多情到觉得自己是段青寂眼里的西施。他只是觉得，段青寂演长辈演了太久，被猪油蒙了心，硬把蠢材当状元。

　　见林屿阔还不准备退开，段青寂略显落寞地垂下眸。他后退了步，声线平稳地说：“算了，我还是回去吧，等你洗完澡记得来找我。”

　　话落，段青寂便直接转过身，准备回自己的房间。

　　走廊里的灯被段青寂全部关了，此刻，他的影子被拉得格外地长，随着他离门缝挤出去的光亮越来越远，他漆黑的影子也开始一寸寸消失。
　　林屿阔抓着门把手的手紧了紧，

　　一步、两步…..

　　在段青寂迈出第三步那刻，林屿阔到底没忍住，出声叫住了他：“段青寂。”
　　段青寂转过身看他。

　　“你进来吧。
　　林屿阔松开门把手，自己则快速转身。段青寂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已经进了浴室。

　　段青寂站在原地半晌，才进了卧室，

　　他进来后，将怀里的书都放到了书桌上，这时，他也无可避免地看到了倒扣在书桌上的手机。
　　段青寂的视线停留片刻。

　　浴室里的水流声响起。

　　段青寂想起来，林屿阔以前对他说过，不喜欢用这种型号的手机，因为屏幕太大，他还喜欢抛手机玩，有时候手机落下来，拿在手里一时拿不稳，“啪”得摔到地上，屏幕就碎了。

　　他抬手去拿手机，想看看屏幕是否还完好无损。对着手机被翻过来，屏幕识别到人眼注视，自动亮起。

　　段青寂看见，手机壁纸还是原始壁纸。

　　下一秒，手机对着段青寂的脸开始进行人脸识别——

　　手机解锁了。

　　段青寂去买手机的时候，服务人员测试手机功能，就将他的人脸设置了进去。林屿阔忘了删，就这样，屏幕上的监控画面一览无余地暴露在段青寂的视野里。

　　他卧室的浴室。

　　段青寂的动作顿住。

作者有话说

　　七夕快乐宝宝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