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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舞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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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沉默的在大辅忌的位置,看着身穿白色繁杂的祭祀服的蒙眼舞者——青忍,自己的哥哥,却没有任何外系人知道他的身份、他的性别以及他的寂寞……。想到这里零不禁轻抿了一下唇,紧紧的注视着缓缓舞动着的青忍:黑色的明亮眼睛被洁白的绢帛缚住,探索一样的动作和细碎的步伐,在宽大的祭祀台中显得更加无助,双手似乎在探索什么似的舞蹈手势,使长长的振袖垂下微微舞动,像停在花芯小息的蝶。清幽的笛声如悠远而哀伤的呼唤,弱而紧密的鼓点是慌乱的步伐。随着乐音,踟躇的移动着,每一个手势,每一个步伐,都是那样的令人心焦:快一点!再快一点!就要找到了!就要找到……
……肃然……踟躇的脚步停了下来,怆然的缓缓跪倒,颤抖,洁皙的手指似乎用尽了全身最后的力量,举起,在比自己稍高一些的地方,描绘着。透过那驻着哀伤的手指,仿佛可以看见那坚毅而痛心的脸庞……
辅奏的是拖着长音的笛,绝望般的相逢后是什么?音未止,急促而紧密的鼓点响起!仿若粗蛮的士兵从四面八方而来,将相逢的两人相隔,响亮而有着乏味节奏的弦音是阻隔他们的得意男人!急促而凄切的琴音与笛声是想唤回对方的哀求与咆哮!痛苦的旋着,白色的衣摆和振袖翻飞着,如在蛛网里绝望挣扎的白色凤蝶。在短暂的僵持后,殇然的倒下,凌乱的青丝铺散在苍白的衣物上……
急促的笛声响着,琴音若有似无,笛声在发出尖利的串音后,杳然无声。地上的人儿此刻才幽幽醒转,举手探索,却发现陷入了囹囫,琴音渐入,由呜咽似的单音化为珠落玉盘的恸声,一声滑弦的厉响,琴音顿失……
笛声却在寂静后出现了,不再是明朗的直音,幽怨而浑浊,拖长的诡异调子令人背后生寒,伴音不时因恐惧而瑟瑟作响……
急促粗短的弦音命令似的响起。零不得以的收回投在青忍身上的视线,领着其他神官走位,围绕着祭台奉着的黑泽刀,口中念着镇灵的咒文……在走位的最后,零上前托起了黑泽刀,在接触的一刹那,零惊觉火炽的痛感:强烈的灵念透过手指触摸到刀的部分,窜遍全身,念则在脑海中成型——一个身着赤红铠甲的影子在苍色的地狱火中呼喊着某人,脚下则是无数被利刃撕裂的尸体,发散着淡淡荧光的花瓣落下立即被暗红的血液濡湿……“兵、临、善、护者皆列吾前!”零不等念进一步入侵自己的意识,立即用心法唤出式神护身。就在零分神唤出式神的时刻,青忍却已走位到了他的面前,并伸手接过黑泽刀。“糟了!!”零在心中暗叫,再唤式神已经来不及!“破军·灭!!”无奈之下他只得放出攻击灵力抵挡灵念对青忍的侵蚀。“咿呀呀!!!”灵念猛的被弹出所依凭的黑泽刀实体化,化为猛烈的风从祭祀台冲出,一路向着深山里奔去了,被风绞到的花树落下薄红色的樱瓣,簌簌一如冬雪。“哇,那是什么啊?好大的风啊?不过落樱真美!”观看祭祀的人们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在感叹怎么会有那么大的风突然刮过,让他们看到了难得的樱雪。
蒙着眼的青忍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听闻台下一片嘲杂,接过刀愣在那里。“青忍,到这里……”嘲杂声中,却听到了一个清澈而文雅的声音这样唤到。“……”猛的心头一紧,像是记忆最地层的悲哀突然浸洇出来一样,泪水就在不觉之间滚落:是那个每每让自己揪着心口醒来的梦里人,清晰的呼唤着。他无意识的攥紧了手中的刀,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颤抖着:脱出茧子就是自由吗?能脱出禁锢而拥抱白日?近乎可笑的残酷奢望啊!这莫名的呼唤是解救自己的吗?可以让自己离开灭之祭的束缚?“青忍,我在这里。”零察觉青忍的异样,轻轻的说到。稳稳的清朗声音,很奇异的将自己几乎要奔跑着去寻找呼唤自己的人的心情平复,心头那突然被提及的晦暗也一并消失掉。
缓缓的,身着白衣的他再次开始舞动,托着刀,仿佛那手中的冰冷就是自己最尊敬的爱人的脸庞,注视着,轻移步伐,充斥眷恋的目光不曾移开过一刻。笛声依然幽怨,却带了些须迷茫,琴声清幽,似乎是在低吟着爱语。舞动的银白长袖拂着漫天的粉色花瓣,一掬一携一扬一拂,迷离的舞姿在夕下的樱雨中,那略带寂寞的清丽是亡前最美的记忆,淡淡的笑颜,如同春日的花,最爱的人平安——对,这就是不惜化为噬人厉鬼的原由。平安了,平安了——笛声中的戾气渐渐平缓,渐渐弱下去了,而和着琴音汇成一段优雅而带着离别悲伤的曲子。浅移着步子,捧着黑泽刀放回祭台,洁白的双手合十,清丽的脸圣洁平和得一如佛像……
祭祀舞蹈结束的时候,庙会的彩灯也亮了起来,各种摊子都开始摆了出来,观赏祭祀的人们现在才从舞蹈中回过神来,纷纷散开去寻觅自己中意的东西。本应和神官们一起做祭祀收尾工作的零抓了个新进弟子替他,自己却跑掉了,只留欲哭不能的弟子呆那里:“大辅忌大人……我……我哪里会做收尾法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