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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二十四章 地契(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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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时,景玥闷闷不乐的蹭到宣安王府侧门。她根本不想再见到闵公子,一来这人脾气古怪;二来他是公主的男宠,接触多了总没好处。可他却一直以哑叔的事牵制着自己,想破头也想不出,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宣安王府侧门,两盏灯笼挂着,并不很亮。等她一步步挪到门口,闵公子早就等候在那儿。“很准时。”他打量她一回,才继续道:“听说你一千两卖了景家大宅,那张地契却是假的,买主来找你要钱?”
“你怎么知道?”景玥一脸好奇。
闵公子哼了一声,“历城才多大,藏不住任何秘密……这个且不说,没了那一千两,你怎么生活?所以接走哑叔的事不如……”
“我能行,”景玥忙出言阻拦,肯定道:“这件事已经解决了,是个误会。买家不会拿回银子,那一千两还是我的。上回你说让我等三天,现在已经第五天了,是不是该明白告诉我,到底让不让我接人?!”
闵公子一扯嘴角,“好,你心意已决,我还懒得替你扛这个包袱。不过话说在前头,出了这府门,万一他的伤势又不好了,你可别来求我。就算你哭死在门口,我也不会管的。”
景玥瞥过一眼,正色道:“放心,我肯定把哑叔照顾的好好的,绝没可能有求到你的那一天。”
“但愿……”闵公子扬手一击掌。身后的门打开,祥庆拎着一团黑影出现。
景玥第一时间认出那是哑叔,立刻冲过去,拉住他的手臂道:“太好了哑叔,我终于能带你走了!”
哑叔身子一颤,往后躲去。
“别怕,我是来接你回家的,”景玥柔声劝道:“从今往后,我们又有自己的家了。咱们一起住,我会好好照顾你的。跟我走,回家去好不好?”
哑叔稍稍一抬头,盯着景玥兴奋的双眼。他喉头动了下,似乎想开口说什么。
“好了,既然要走,就别犹犹豫豫的。”闵公子突然开口,冷冷扫了哑叔一眼,似笑非笑道:“你该庆幸,经过一场大劫,还有人能如此真心待你。这是别人求不来的,要惜福。”
哑叔的身子又不自觉的抖起来,似乎在害怕。
景玥只当他是不舒服,忙把他从祥庆的手中“抢”过来,安慰道:“哑叔,乖乖听我的话,跟我回家,我准备了新衣服还有你爱吃的菜。走吧,来啊。”说着,试着拉住他往前走。
哑叔稍稍往前挪了两步,忽的又停下,扭头看了眼身后的闵公子。
“你不用谢我,”闵公子眼光一闪,笑道:“你命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记住……千万不要给景姑娘添麻烦。”
话音落处,哑叔跟被电到似的,噌一下又扭回头。景玥不想久留,拉起他就走。她窈窕的背影和他歪歪扭扭的身形走在一处,是那样刺眼。夜色渐沉,又有什么人看得清呢。
半盏茶工夫,祥庆瞧了眼身边脸色阴沉盯着夜色出神的闵公子,好奇问道:“公子,就这么放他走了?”
又是半晌,才传来一声叹息,“到了该走的时候自然要走。”
“那……万一……”祥庆吭哧一阵,欲言又止。
闵公子了然道:“他不敢。为了保护他最爱的人,他没得选择。”
祥庆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又多嘴道:“其实他也够惨的。不过奴才就不明白景姑娘了,无论心性儿样貌算得一等一的美人儿,比公主不差什么。怎么就认准对这么个丑八怪好,真奇……”在接收到旁边射过来的一道杀人般的眼神,他识相的闭了嘴。
“滚回去,做好自己的事。”闵公子冷冷吩咐道。
祥庆立刻一溜烟儿跑掉。
四周空荡下来,闵公子扭头又看向景玥离开的方向,口中轻声念着:景玥……玥儿……你究竟是怎样一个女子……
那边景玥领着哑叔,走走停停,停停走走,终于在一个时辰后回到家。她一路悬着的心才放下来,好在没遇到人,要不然铁定会吓坏别人。进到小院里,田嫂看见只愣了一下,随即上前问了好,忙帮着景玥把哑叔安排到那间准备好的屋子。做好菜又烧了一大壶热水,准备梳洗用。景玥担心哑叔第一天来会不适应,只顺着他的意思让他随便吃了几口,不换新衣也不梳洗,和衣躺下睡了。如此这般过了四五天,景玥终于忍不住了,开始想方设法让哑叔答应梳洗一下然后换上新衣。可无论她怎样劝说,他就是不听,也不发脾气也不闹,只躲在墙角儿一待一天。
“第六天了!”景玥坐在床边,边拢着头发边叹道:“该想的办法我都想了,为什么哑叔就是不肯换衣服呢?”
睡在对面床上的田嫂听了,犹豫一回,坐起身子道:“姑娘,别怪我多话,其实……其实我知道他为什么不肯梳洗换新衣服。”
“为什么?!”景玥立刻趿拉着鞋,奔过去田嫂床边,“你快说,快说啊。”
田嫂抿了抿嘴,不好意思一笑,悄声道:“其实……就是那个……你是姑娘家,他好歹是个大男人。手脚又不方便……梳洗更衣,怎么梳洗,怎么更衣啊。”
景玥愣了半刻,恍然大悟,拍着脑门儿道:“正是呢。我说为什么我一提梳洗他就躲着我,原来是这样。可是……可你我都是女人,那要怎么办?他总不能这样脏一辈子吧?!”说着,忽然想到什么,恨恨道:“有些人就是道貌岸然,说是救命恩人,连洗澡更衣这样的小事都不放在心上,还叫人谢他呢,哼……”
田嫂脸色一阵尴尬,忙开口打岔道:“不如这样,明天一早我去周围找个邻居,姑娘许他几个钱,这事儿就解决了。”
景玥想了想,拒绝道:“不行。哑叔现在伤没痊愈,我不想让邻居知道他住在这儿。要找……该找个妥当的人才行……什么人好呢?”
足足半顿饭工夫,她把能求到的人想了一遍,最后决定,找石家的人最为妥当。定下主意,胡乱睡过一夜,第二天一早直奔郡守府。听明来意,石福成先是惊讶景玥居然能找到哑叔,可他眼底却没带出丝毫意外的感觉。接着满口答应再派个小厮,每隔几日过去她的住处,专门帮她解决一下哑叔的个人卫生。眼见所有问题解决了,她欣喜之余,根本没时间去顾及某些被忽略掉的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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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福成言而有信,当天下午派了个下人到景玥住处。那人四十来岁很是精干,是郡守府里做粗活的。景玥出于礼貌,叫他“李叔”。跟哑叔交流一回,见他对李叔似乎没什么抵触情绪,景玥才放心。交代好该注意的事项,便和田嫂留在自己屋子里等。李叔进去帮忙哑叔梳洗更衣。这一洗不要紧,足足一个时辰,李叔来回端了四趟水。
“我的天,他身上可比我那小孙子钻了泥坑回来还要脏。”李叔挽着袖子从哑叔的屋子里走出来,满嘴抱怨。
景玥忙走出屋子一瞧,院子里只站着李叔一人,忙问道:“梳洗好了?衣服换了吗?”
李叔点点头,“可不都弄好了,老爷吩咐的,小的不敢怠慢。他身上伤才结痂,我怕弄坏了,拿着手巾一点点擦,可仔细着了,这辈子没做过这么细致的活儿,赶上大姑娘绣花儿了。”
听他啰嗦完,景玥忙行个礼,道:“多谢李叔。那以后就劳烦您隔三差五过来一趟,帮我照顾照顾哑叔,您的恩德,我们主仆感激不尽。”说着,又福了一福。
李叔立刻跳开一步,不好意思道:“姑娘折煞我了,我是石家的家奴,老爷吩咐的事儿哪儿能不尽心呢。再说这也不值什么,不值什么……”
景玥一笑,“那李叔留下吃过晚饭再走,您爱吃什么,我叫田嫂准备着。”
“不了不了,”李叔摆摆手,“不敢劳动姑娘,我还得回去跟老爷复命,府里的活计也等着做呢。”
“那好,我就不虚留了,您慢走。还有,这个请您收下,”说着,景玥拿出一两银子递到李叔面前,“数目不多,是我一点心意。”
李叔眉头一皱,严肃道:“这是打我的脸。给主子办差事还要钱?!没这规矩。就说姑娘你不是我石府的人,那老爷说了,你们两家是至交。这里的事他不能不管。得了,今儿的活做完了,我先走了。姑娘歇着吧。”说完,转身出了院门。
看景玥盯着门口出神,田嫂忙推了推她,提醒道:“姑娘,不进屋瞧瞧?我看他梳洗过,心情可能好了,晚上我做俩好菜,大家高兴高兴。”
一句话提醒了景玥,进了屋子,四下里一看,只见哑叔仍旧躲在墙角儿,背对着自己。新衣新裤,束起头发,干净利落像个样子。
“哑叔?你看这样多好,身子清爽,心里也舒服啊。”景玥笑着走过去,站在他身后道:“你转过来让我看看,这身衣服是我亲手缝的。看背影呢,挺合身,你也得让我瞧瞧正面怎么样吧。转过来啊。”
哑叔身子微微一颤,腿动了动,却没转过身。
“又不是没见过,你还害羞啊?”景玥边打趣边伸手拉住他的衣袖,“你不转,那我帮你咯。快转身,不然我生气了。”
拉了几下,哑叔僵硬的身子才有了动作,脚下一步一挪,缓缓转过身来,抬起头。
两人目光相碰的一霎那,景玥的心微微一跳,一种异样的感觉在脑海中翻起。这张被火烧过的脸,满是伤痕,一只眼是坏的,另一只眼也受了轻伤,眼皮不停抖动着。里面透出的哀伤、绝望、痛苦是那样触动人心,而目光深处,又似乎有一丝隐藏得很深的喜悦和依恋。这种感觉,似乎并不是她之前认识的哑叔,可她又说不清楚,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从何而来。
不知站了多久,田嫂一声咳嗽,打断两人的对望。她进来收走换下的脏衣服。谁知手刚碰到那件又脏又臭的披风,哑叔跟疯了似的冲过去,又给扯了回去。
田嫂一愣,忙劝道:“哎呀,你这披风都脏成这样了,上面还有血迹,得拿去烧掉,去去晦气。松手给我啊。”
啊啊啊……哑叔低声叫着,不住摇头,手里死死护住披风。
“哑叔你别这样,”景玥不明所以,只得好言相劝道:“你喜欢披风,我再做一件给你啊。想要什么样子的都行。这件太脏了,穿了要生病的。你听话,让田嫂拿走吧。”说着,伸手去拿披风。本以为哑叔会听话,谁想到她的手刚拉住披风一角儿,他手上就一用力。她被拽的一个趔趄。
田嫂在一旁见了,怕景玥受伤,忙冲上去扯住披风,嘴里道:“别抢别抢,再伤着姑娘,把披风给我啊……”
一听这话,哑叔立刻缓下劲儿,但是手没松开。田嫂以为他要放手,用力想把披风拽过来。一拉一扯间,只听刺啦一声,脆弱的披风不堪折磨,被扯开两半。出乎预料的,随着响声,一片东西忽悠悠飘落在地。众人随着看去,是一张染着血迹的纸。哑叔上去要拿,却被景玥抢了先。她弯腰捡起脚边的纸,拿在手中边打开边喃喃道:“这是什么?哑叔,是你的?”
田嫂也凑过头去,“啊?披风里还藏着东西?姑娘看看,到底是个什么?姑娘,姑娘?!”
景玥半天才缓回神儿,震惊道:“哑叔!这东西……这件披风,你从哪儿来的?!”说着上前抓住哑叔的手臂,急切问道:“披风是我爹给你的?你不肯脱披风、又不肯把他扔掉,你早知道里面藏着这个对不对?!”
哑叔缓缓低下头,眼神里藏着痛苦,算是默认。景玥再想问,欲言又止,他口不能言、手不能写,问什么都是徒劳。
田嫂眼神在两人身上一扫,指着那张纸好奇道:“姑娘?这是个什么东西?银票吗?”
景玥轻轻摇了摇头,“不是,这是……是我家的地契。”
田嫂哦了一声,忽然喊起来,“啊?!地契?那天姑娘不是拿了张地契回来,说是假的?这怎么又来一张?”
景玥叹道:“是啊,我也想知道怎么回事,为什么地契会在披风里?”
三人站了一会儿,景玥收好地契打算仔细研究一番。哑叔神色不安,却没再去抢,又到墙角一蹲,继续面壁。田嫂揣度着大家肯定没心情大吃大喝,索性做了些简单的粥菜,糊弄过晚饭。饭后,景玥坐在桌边,拿着两份地契在烛火下细细查看。真地契的纸张比一般纸厚实,因为浸染过鲜血的缘故,整张纸皱巴巴的,有些地方已经撕破。而拓本好好的,是真地契原本的样子。看了一回,她突然想到,那天老执事说过,地契一角儿有片阴影。拿起真地契放平在桌上,用手细细摸下去,果不其然,在右下角有一片两寸见方的薄薄的突起。拎起映在烛光下一照,有一处淡淡的阴影。她确认纸张中间应该夹着东西,可找不到办法打开,想了一回,决定去找石福成,毕竟他是景大鹏最信任的人。
一心寻求的答案,往往是残酷的。可在没有看到那个血淋淋的事实前,没有人肯停下追逐的脚步。转天,景玥带着地契到了郡守府,把事情的经过跟石福成一说,他立刻找来那位老执事前来检验。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她决意把地契打开,看一看景大鹏费尽心机藏着的究竟是什么秘密。老执事是行家里手,准备好小刀、清水、干棉布、细毛刷子、还有一小瓶不知做什么用的药水。折腾了一顿饭工夫,地契慢慢被分开两层,从右下角那块阴影的地方,取出一小片类似动物皮的薄片,上面密密麻麻写着些字。
“这是什么东西?”石福成看着那张薄片,皱眉道:“上面的可是字迹?好像背面还有。”
老执事拿起一块儿水晶镜片放到那薄片上,看了几行,慌忙扔下镜片,起身拱手对石福成道:“老爷,这上面写的东西,小的不便观看。还是……还是请这位姑娘自己瞧瞧吧。”
石福成点点头,看向一脸莫名的景玥,“既这样,那玥儿你自己看看吧,也不知是不是你爹留下的什么话。”
景玥嗯了一声,坐到桌边,学着老执事的样子,把薄片放在手心儿里,透过镜片去瞧上面的字。那字体极细,仿佛用针尖儿刻上去的一般,字迹略显潦草却还能辨认。一行行看下去,她的脸色渐渐发白,两根手指把镜片越捏越紧,满心惊讶和疑惑。只见上面写着:远走避祸,实非所愿;奈何祸起当年,穷追不舍,无可转圜,唯盼儿女皆得平安。以此信为证,玥儿并非景家亲生女儿,她本姓曲,乃玄夏国前朝御史大夫曲迎山之嫡孙女。家逢巨变,被我所救。薄片背面却是一段出生档案写着:曲玥,诞于玄夏国八十五年五月二十四辰时三刻,皇城曲府。
“玥儿?”石福成察觉出什么,忙问道:“怎么了?是不是上面写了什么?能不能说给伯父知道?”
景玥的思绪还沉浸在震惊之中,根本对身边的声音充耳不闻。
石福成跟老执事对望一眼。那老执事开口道:“景姑娘,据我推测,看地契边缘破损的程度和样子,大概缝在披风里有段时日了,似乎还可能经历过那场大火,幸好没烧坏。上次我说的拓本上的阴影正是此物……”
“有段时日……”这句事关重大的话飘进了景玥的耳朵,忙扭头看向老执事问道:“那是多久?一个月?两个月?上面的字体我认得,是爹写的……石伯父!我爹把地契交给您的时候,当真没说过什么?您再好好想想,他有没有提到关于我身世的话?!”
石福成看了老执事一眼,摇头道:“那份拓本是你爹出事前十来天给我的,当时他神色不大对劲,似乎很忧心的样子。我问他,他只叹气也不说话。你知道,自从你姐妹嫁去玄夏国以来,他精神一直不大好。我以为他是想念你们姐妹才精神恍惚,也没多想。对了,这薄片子上到底写了些什么?若非有事,他怎可能交给我张假地契却不告知与我?!”
“这时间倒是能对上了,”老执事赶忙接口道:“不过薄片上刻的字,似乎要更早些,但也不超过三个月吧。”
景玥眉头紧皱,心里想道:那么景大鹏是在自己去玄夏国后没多久,差不多景世良回来历城那段时间留下的这封“信”。信中所说的“穷追不舍”的是什么?会不会正是“它”对景家痛下杀手?还有,如果景大鹏所说一切属实,那么……自己也是曲家的人,曲曦岂不成了自己的姐姐?!那穆太后和宣帝……她不敢再想下去,因为眼前的这些,已经远远超出她的承受能力。她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回去跟哑叔确认这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如果景大鹏说得没错,哑叔一定还记得两人的来历身世,哪怕他一个字不说,点头摇头总会。想着,她立刻跟石福成告辞。见她急迫的神情,石福成不好阻拦,忙让她回家去了。
半顿饭后,景玥冲进家门,直奔哑叔的屋子跑了过去。哑叔正在面壁,似乎被突然的门响吓了一跳,扭过头来看。
“哑叔!”景玥顾不得许多,过去一把拉起他,问道:“你知道,你一直知道我不是景家的亲生女儿,你知道我的本姓是‘曲’!我不叫景玥,我叫‘曲玥’!咱们是从玄夏国来的,是不是?是不是?!”
哑叔愣了半晌,突然手一抖,啊啊叫着不停摇头。
景玥被他的反应弄懵了,“你摇头?!事情不是这样吗?哑叔,你一直是我最信任的人,你不能骗我。我要你说真话!”话音落处,哑叔拨浪鼓似的摇着的头慢慢停了下来,眼神闪过一丝迟疑,却还是被景玥发现了。“哑叔?我已经找到地契里爹留下的那张字条了,”她缓了缓语气,坦言道:“我相信爹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况且景家已经遭难,很可能就是因为我和你。爹说,有人穷追不舍在查我的身世,如果我是景家的女儿,那有什么好查的?!可我不是,你也不是景家的奴仆。我现在想起来了,以前爹一直都说你是我的家仆,却从来没说过你是景家的仆人。因为我不是景家的人,你跟着我自然也不是。你一定记得当年的事,咱们是怎么到的景家,对不对?”
哑叔默默良久,点了点头,眼中满是痛和无奈。
景玥沉了口气,一句句验证事情的正确性,“我姓曲,是玄夏国人?”
哑叔点点头。
“是爹去玄夏国经商,在路上救了咱们?”
哑叔又点点头。
“那……爹信里写着‘家逢巨变’,我之前听说过一些关于曲家的事,既然当年是宣帝把……那当时咱们遇到的不是强盗,有可能是……宫里派来杀我灭口的杀手,是吗?”话音落处,哑叔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用力抽出被景玥握着的手臂,退回到墙边,缓缓坐下,愣愣的望着窗户发呆。这种反应,在她眼里等于默认。如此一来,她更加肯定,景家出事,定然跟玄夏国那些人脱不了干系。尤其是念希死前,曾提到过什么身世的秘密,还有那枚金镶玉锁片,这些都再一次确认了她的结论。可另一件事又让她匪夷所思,如果景家人真是被追来的杀手所害,说明自己的身份已经曝光,为何不直接杀掉自己一了百了?她自认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何以会重要到如此地步?这里面,似乎另有某些让人难以察觉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