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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摇落1 ...


  •   “江决树你咋这么温柔呢?你要是不这温柔,咱俩现在说不定还是从小到大的朋友呢。”

      KTV,五光十色的灯360度环绕,灯光偶尔照亮沙发角落里季延染着红晕的脸。
      沙发对面,七八个人围着半张方桌摇骰子,加上旁边一男生一女生放开的歌喉,整个包间热闹非常。

      季延玩累了,拉着江决树坐到另一个沙发,没有屏障却隔绝了旁边的喧闹。
      刚喝了几杯果酒,他脑子有点儿迷离,微眯着眼,凑到江决树耳边小小声地说道,说完轻轻地啄了一下对方的唇。

      江决树闻到葡萄酒味,偏头低声道:“你想吗?”
      季延盯着显示屏上的歌词,睁大眼睛,摇了摇头,:“不想,我一点都不想。”
      继而又说道:“你能不能对别人好的时候别太温柔,行么?”
      “在想什么?”
      我在想什么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唱歌的那个女生是你们班的吧,唱得真好听,”季延看着拿话筒的两人,“刚吃饭的时候瞧了你八百遍,搞得今天是你生日一样。”

      旁边发出短促的笑声,江决树挪动敞开的腿,抵住季延的,低头蛊惑道:“答应你。”
      季延坐直转过身,眼尾上挑,面无表情地想着,这个距离很好,适合接吻。
      沉着嗓音道:“红颜祸水。”顺便送上了自己。

      亲到中间,季延听到那女生唱到高潮的时候声音断了,约摸是看到他俩了,得意一笑。
      按在后脖颈的力道陡然增加。
      “专心。”
      “……”
      季延闻此话不甘示弱,他现在已经转为上,跪坐在江决树左大腿两边,按趋势向下压,根本不怕捏着自己后颈的手。这是一个月内不知道第多少个亲吻……

      这种感情又能持续多久,季江两家情同手足,林桥胡同从里到外哪两家不相熟。季延想早知如此,从初中开始就该沉默了,至少会更少一点人在意他俩。但是无论如何,江决树是他邻居家的哥哥的身份和事实永远不会变。

      十点多,两人先行告别。
      季延扫过一众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将目光停留在那个女生的时间比别人多0.1秒,眸中的寒光带有一丝威胁意味。

      今天寿星林桥言闻言摆手,“注意安全,明天见!”

      ……

      “哥。”季延咧开嘴,声音轻快。
      他平常跟少这样喊,即使他俩人是没有血缘关系的普通邻居,但是从小季延就被教着叫江决树哥,现在这样称呼有一种在乱/伦的感觉,他仰头看季延的反应。

      “嗯?”江决树简单询问道。
      “没什么,”季延淡淡道,又突发奇想,“诶扫个单车,咱兜风呗。”
      “你猜咱来的时候为什么不骑车?”

      季延垂眸心想因为晚上不安全,答非所问道:“因为有公交。”

      江决树抬起只手捏了一下他的脸蛋。小时候的婴儿肥渐渐掉了,转而是一张瘦削的脸,有着分明的下颌线。
      “很近,一会儿就到了。”
      季延不满地瞪着他,化作一只小狼,撇下嘴角,抓住江决树的手,放下来攥在手心里,没捂热就被他反握住。

      刚在ktv,外面下了一阵雨,现在地上还湿漉漉的。被风吹起的秋树叶被路牙阻拦,聚集在马路边,季延偶尔闲来踩上一脚,嘎吱作响。

      转角就是林桥胡同,路口立着块方向牌。
      黄栌树下一片一片零落的红叶,季延想着明天扫扫都给埋了,化作春泥更护花嘛。

      ……

      “呦,少见啊季大学霸,怎么一下课就睡觉?”季延前桌徐仰扭头想问他题,结果见他欲要睡觉。
      “等会再讲。”季延把卫衣帽子扣头上,就要趴那。

      徐仰疑惑地看向季延同桌林桥言。他用小到蚂蚁的声音跟徐仰说:“他昨天回去挺早的啊,又做贼去了?”
      徐仰摊手,莫名地回去写下道题。

      临近上课,林桥言从走廊回来,见季延还一动不动地趴在臂弯里。物理老师刚走过隔壁班的后门,班里仍然吵吵闹闹地,季延是物理课代表,再不安静下来等会指定得挨批,林桥言用力推了推季延的肩膀。
      季延徐徐抬起头,前额头发张牙舞爪,脑袋昏昏沉沉地,身上比开空调的教室还要暖和。

      林桥言震惊地盯着他,用手背碰他的额头。
      “滚。”季延垂眸撑着脑袋,迷糊着打掉林桥言的胳膊。
      “歪日兄弟,你这烧得不轻啊!”
      前面俩人转过来,徐仰道:“真去做贼了?”

      “你去不去医务室,我跟物理老师说一声。”徐仰同桌谭葭是班长,问季延道。
      林桥言抢话道:“班长等会老师来了你再说,先让他们安静,我陪他去医务室。”

      季延站起身,一阵眩晕,晃了晃脑袋,“走吧。”
      林桥言想上前去搀,“咋啦,你还头晕啊?”
      “有点儿,没事儿,不用扶,我能走。”
      “你念三字经呢?”

      路过隔壁隔壁的八班,季延抬起头往第二个窗户瞟一眼,窗玻璃上雾气氤氲,他眯眼窥见江决树皱了眉。
      走到楼梯口,季延说:“你先回教室听课吧。我自己去。”
      “啥?”林桥言不解道,余光里走进一个修长的人影,恍然大悟,“那你自己去吧,别摔了。”
      说罢就要回去,转头和江决树撞面,提醒道:“他发烧了,头也晕。”
      “好。”江决树淡笑着回复。

      见季延在楼梯口下面的平台等着,身影单薄,江决树又皱起眉。
      “怎么不给袄穿上?”
      “热。”
      江决树无奈,把刚从教室拿的外套披在他肩上。
      下楼梯的时候,季延总要往江决树身上靠,得亏江决树站得直,不然他俩得摔下去,季延贼喊捉贼道:“你是不是对我下了什么标记,我为什么总想挨着你。”

      江决树伸手探他的体温,烫。他不自觉地加快步子。
      “昨天晚上冷怎么不说?”
      季延嗫嚅道:“昨晚不冷,半夜睡觉蹬被子搞的。”
      江决树好笑道:“做什么梦了?”
      天气阴沉沉的,空气里始终残存着凉意。
      季延不答,拉着他的胳膊,“快走吧,等会你也着凉了。”
      ……

      “最近天冷了好多学生感冒哦。”医务室的一位女医生说道。
      “先把这个退烧药喝了,再去里间床上躺着。”男医生递过来一杯温水和一片药。

      季延仰靠在墙边的沙发上,难受地闭着眼。江决树起身接过水和药,把药片缓缓按进季延嘴里,他凭本能吮吸,舌尖舔到江决树手指时猛一睁开眼睛。
      什么东西?又苦又涩还咸得慌!季延当即想给药片吐出来。

      “退烧药,别吐。”江决树扬手想接,季延生生憋回去了,尽力地含在嘴里,拿过江决树手里的杯子,一次给水喝光了。
      “去里面躺着,我去给你接杯热水。”
      季延照做。他把袄脱下来放在床尾,随意地给自己盖上被子,抬起一只胳膊搭在眼睛上。刚躺下来还有种不辨方向的头晕,但很快就适应。隔壁传来一阵谈话。
      女声:“诶你就是……那个……的年级第一?”
      男声:“这样一看……发烧的……也在?”
      江决树:“是的,医生他好蹬被子……。”
      他听得不真切,断断续续的,索性就不去听了,等江决树进来。

      杯子轻声落“地”,季延放下胳膊,眯眼说:“你回去吧,我在这睡会。”顺便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江决树帮他掖好被子,说:“我在这看着你睡。”他下面两节课都是自习。
      “你们作业不该很多吗?”季延喃喃道。
      “不着急,中午写。”中午就能写完。
      季延虚弱到用气音,“嗯……你是天才。”
      江决树闷声笑。

      高二六班教室里,所有的嘈杂都阵亡在物理老师伍余的眼镜之下,“这题我讲两遍了,我倒要看看有几个人认真听了。”
      讲台上的长发老师看起来很年轻,也挺和气。刚高一,林桥言见女老师漂亮,上课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嘴欠地调戏了一句,老师毫无反应,一个眼神都没给他,之后所有人都默认她是软柿子。直到有一次林桥言被“寻常”地提问起来,没答对,伍余要求他把题搞会去给她讲。
      题很难,他讲得磕磕绊绊的,老师又给他一张A4纸印的题,都是同类型的。这小灶谁有啊,林桥言以为老师重视他呢,高高兴兴拿走了,结果回去发现每道题只有一点点的相似,其余的狗屁不通,比之前的更难,自己死抠被折磨了两天,拿给季延看,他都骂道:“你这从哪找的破题!”林桥言终于意识自己有可能是被罚了,只是有可能,她的做法太合理了。
      他不得不交只有做题痕迹而没有答案的“白”纸上去,因为想跟伍余解释一番,便想看着他的眼睛说话,只一眼,他脑袋都空了,身体和思想都像在马路上裸/奔,遭受着伍余的眼神凌虐……后来这件事就在班里传开了,林桥言现在想起来还犯怵,不会的题从来不会去物理组问。

      林桥言手指着老师口中说的讲了两遍的压轴大题的夺命三连问,撇了一下旁边发的答案,满满一页。
      变态吧!这最后一小问搁江决树都不一定能做出来好吗!您再讲十遍,该写不出来还是写不出来。
      “刘鸣礼。”
      “先画出小球在混合场中的运动轨迹,然后算出小球水平速度和竖直速度……”刘鸣礼慢吞吞道。
      “第二问。”
      “不……”
      “和着讲完了这题你一点收货都没有啊,考试的时候会到哪,现在一点没变。行,你先坐下,”物理老师继续叫人,“杨柯,第二问。”
      “给小球配速……不会了老师。”
      “坐,咱多叫几个人,争取给这解题过程凑出来。孟潭。”

      林桥言松了一口气,老师提问的规律有迹可循,先找到一个人,然后按这次月考成绩的排名依次往上念,他正好在刘鸣礼下面一位。

      “季延。”
      林桥言站起来提醒道:“老师,季延他发烧头晕去医务室还没回来,我上课前跟您说过了。”
      “奥对,搞忘了。行那你来说说这第二问。”
      林桥言看着多媒体上展示的题目,缕清刚看的答案上的思路,比葫芦画瓢手嘴并用的描述了一遍。
      “很好,第三问我也不问了,你们仨把这一整题都给我搞会,明天上午课间去办公室给我讲一遍。”

      “老师,您那有总成绩吗?”班里有胆子大的同学问,引起一阵骚动。
      “暂时还没有,别的科目估计都还没阅完。物理多好改啊,每个老师平均改五百多份,几个小时就能改完,大题不是白的就是写了一两个公式搁那了,能写完整的我们几个老师都得传阅传阅。”伍余折好卷子,“不过也快了,中午应该能汇出来。”

      下课铃声正好在校园蔓延,死气沉沉的六班顿时恢复生机。
      “晚上去易枫林呗?”徐仰回头问林桥言。
      “去,等会儿问问季延去不去。”
      “一节课了他咋还没回来,烧晕了啊,咱去探望探望。”徐仰作势要走,林桥言快速思索,江决树指不定还在那守着呢,拽住徐仰,含糊道:“去啥啊,他说不定在睡觉呢,扰人清梦,等会给咱俩一脚踹出来。”
      徐仰咽了口唾沫,“那行吧。”

      ……

      季延平静躺在病床上,只能看到胸口在起伏,偶尔皱皱眉,很快又舒展开,中途确实踢开过几次被子,江决树每回都耐心地给他重新盖好,每盖一次都探他的体温,如今已经正常了,他肘撑脸颊,半阖眸盯着季延,没一会儿就见他醒了,眉眼间略带惺忪。

      “好点了吗?”江决树直起身子。
      季延吸了吸鼻涕,嗓音沙哑道:“好了。”刚梦见分班后江决树被好多人表白,他第一次着急地亲江决树,和一个月前一样心悸,边想边起身穿鞋,“回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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