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探游戏》莫猗

5、夜赴血宴

　　“玩家问暮完成第一阶段任务，顺利通过第一阶段：赴宴。

　　所有玩家清点完毕后将进入第二阶段。”

　　【即将解锁您的专属系统10%……50%……100%】

　　【叮咚！您的专属系统已上线！】

　　兹拉兹拉的电子音在问暮脑子里划过，带着一大堆没用的结算信息。

　　嗯，也不算一点用都没吧。

　　如果将现在的情况当成打怪，他已经来到第二关了。

　　“人数清点完毕，即将进入第二阶段。”

　　【幸运的人得到了古堡的青睐，倒霉的人迷失在林间小道。

　　而您，我尊贵的客人，好运的赴宴者——

　　我在此为您附上最真诚的建议，感到无聊时请不要闭上眼睛，伯爵不喜欢无礼的客人。

　　今夜，恒莫里斯的大门为您敞开，若抬头看到血月枯竭&#*%（嘈杂的电流音）。

　　最后，愿您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

　　随着信号中断的声音在脑中回荡，问暮重新掌控身体支配权，睁开了先前怎么挣扎也睁不开的眼睛。

　　“当啷”一声，卷着午夜的寒风灌入身体，刺激着问暮尚且混沌的大脑。

　　眼前是一座灯火通明的城堡，背后是漆黑生锈的铁门。

　　问暮揉搓了下右手指尖，注意到那里尚残留着一丝冰凉的金属触感，左手紧攥着什么东西——是他的白手套。

　　伯爵还挺讲究。

　　问暮并不介意在阶段一和阶段二交替的时间里有未知操控了他的身体。

　　排除法想一想，要么是伯爵，要么是系统，要么是太簇。恰巧，这三个人对他都没什么威胁，左不过是帮他走了些流程。

　　自愿的苦力有什么拒绝的必要吗？还省的他自己想办法开铁门。

　　淡淡的腐叶气息停留在鼻尖，远处古堡的尖顶似利爪般刺向血红的圆月。

　　四周寂静无声，只有风吹过枯枝的沙沙声，而古堡中隐隐可见走动的人影。

　　问暮忽然想起一句话：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他不喜欢这种被推着走的感觉，但为了完成第二阶段的任务他又不得不踏入这座诡异的古堡。

　　问暮每走一步都能踩碎地面上若隐若现的枯叶，仿佛踩碎了某种无声的警告。

　　这里的佣人似乎很不尽责，光是从庄园铁门到古堡台阶的这条路都看到了不少陈年垃圾。

　　站在古堡正门前，问暮抬起手。

　　背景里有说伯爵不喜欢无礼的客人，虽然不知道这个“无礼”指的是什么方面，但身为客人，到访时敲下门怎么都不会挑不出错处吧？

　　“吱呀——”

　　结果没等到问暮动手，眼前的大门自己开了。

　　问暮：有点失望，但不多。

　　有庭院的破败在先，问暮本以为古堡内也是破烂不堪的景象。

　　没想到刚进门，穿着黑色燕尾服、戴着单边眼镜的管家就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瘩冒了出来，热情的向他行了个礼，“早上中午晚上好，尊贵的客人！”

　　“好、好啊……”如果管家没有顶着一张酷似太簇的脸，问暮大概是挺好的，“早上中午傍晚晚上午夜凌晨好，可爱的管家！”

　　管家眨了眨眼，似乎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客人。

　　“咳。”好在管家还是很有职业素养的，见情况不对赶紧cue下面的流程，“伯爵大人在宴会厅等候多时。”

　　问暮不语，只是一味盯着管家。

　　管家不解，只是一味与之对视。

　　管家没忍住，打破了诡异的氛围，他脸上还是那副微笑样，不过眼底没了笑意，“客人，您怎么还不走？”

　　问暮一歪头，理所当然道，“身为管家，你不应该带着第一次造访的客人过去吗？不然宴会都开始了结果客人还没到——你说你家主人会不会觉得是你的失职？”

　　管家心里腹诽当然不可能，先前的客人可都非常自觉地去找路了，怎得到了这位客人就要他亲自带路？但转念想想又觉得问暮说的有道理，一时间管家找不到什么拒绝的理由。

　　“管家？”问暮不着痕迹的催促着，“要是实在抽不出身可以安排侍者带我过去。”说罢，问暮还装作不经意补了一句，“诺大一个庄园仆从肯定很多吧。”

　　如果没有看到外面的破败之象，就是问暮大概也会信了自己这最后一句话。

　　他在赌。

　　赌管家无人可用。

　　“巧了不是，您是我接待的最后一位客人，我很高兴能为您服务。”管家微笑着，一只手放在胸前、一只手背在身后，郑重地鞠了个躬。

　　问暮赌对了。

　　先前列车上坐着那么多人，哪怕不是所有人都进入了这个副本，光是第一阶段开始前在森林中看到的人都够问暮数半天。

　　假使所有人都顺利进入了第二阶段，而古堡又只有一个入口的话，此刻问暮身边一定挤满了密密麻麻的玩家。

　　但现在门口只有他一个人。

　　因此，最为合理的解释应该是这座古堡有多个入口，每个入口都安排了一个管家，每位管家负责接待相同数量的客人。

　　至于管家说的是不是真话，后续还会不会有客人来访……就不是问暮该思考的了。

　　反正，问暮绝不是眼前这位管家的最后一位客人，也不是第一位从这里进门的客人。

　　“走吧客人。”管家将脸上的单边镜摘了下来，随意丢弃在地上，“宴会厅就在前方不远处，由我为您开路。”

　　……

　　【玩家问暮解锁第二阶段任务：找到宴会厅。

　　提示：嘘，推门前请保证屋内没有别人。

　　你不会想招惹麻烦的。

　　毕竟，哪怕是细微的动静也会被他们听到。】

　　【玩家问暮完成第二阶段任务，顺利通过第二阶段：迷路。

　　总有赴宴的客人被古堡的奢华遮盖了双眼，他们很快失去了方向，成为了伯爵新的藏品。

　　走到这的你会是藏品之一吗？】

　　【第三阶段：？？（待解锁）

　　提示：活下去（提示会随玩家的进度发生改变，请随时关注）

　　解锁地点：宴会厅所需人物：盛宴伯爵】

　　问暮跟在管家身后，静静听着系统发出的死动静。

　　这道声音不再是没有感情的电子女声，反而成了拥有波澜的青年音。

　　问暮想起自己好像在第一阶段解说后的劈里啪啦一大堆话里听到了什么他的专属系统已上线，所以……

　　现在在他大脑里聒噪的就是他的专属系统了？

　　也好，至少专属系统的声音还挺好听。

　　【对的哦，我们的声音都是根据宿主的喜好调的，风格多变哦~】

　　问暮：“……”他想收回刚才那句话。

　　这个调调到底是什么鬼？

　　这里的山路十八弯吗？

　　“求你了，闭嘴。”问暮在脑中跟系统对话。

　　【宿主，其实只要你没有cue到我，我是不会出来的。】

　　“那刚才算什么？我并没有想跟你说话的欲望。”

　　【你夸我声音好听。】

　　“滚。”

　　【*&#%——】

　　在结束跟系统愉快（并不）的交流后，问暮终于注意到眼前管家的异样。

　　管家一边走一边挥动着他的右手，他的嘴巴张张合合，就像——道路中央挡着什么东西他正在驱赶。

　　“哪怕是细微的动静也会被他们听到”，但按照提示的说法，这个“他们”理应只存在于房间当中。

　　不，这样一来，“推门前请保证屋内没有别人”就会显得十分突兀。都推门了，又如何保证没有动静？

　　没有人想招惹麻烦，但在副本的世界里，麻烦会主动找上门。

　　就比如——

　　哪怕问暮投机取巧躲过了第二阶段，总有人不想他过得太顺。

　　“客人，宴会厅就在前方。”管家停下脚步，对问暮说道。

　　问暮抬起眸，扫了眼走廊尽头的门，而他们此时离门还有十多米，“管家，在我自己的庄园里，可从没有让客人自己开门的规矩。”

　　问暮注意到管家原本乌黑的眼睛现在只剩下眼白，而当他说到“开门”两个字的时候，管家的眼白上悄然爬出几缕红血丝。

　　“宴会厅就在前方。”管家又一次重复了刚才的话语。

　　选择性耳背吗？问暮笑了笑，“我看宴会厅大门紧闭，里面真的有人吗？”

　　“伯爵大人已恭候多时。”

　　“嗯……那我要怎么进去？”

　　“推开门就是了。”

　　“怎么推？”

　　“将您的手放在门板上，用力推。”

　　“怎么放？”

　　“……”

　　在一系列的问题轰炸下，问暮看到管家几乎要维持不住脸上得体的微笑。

　　果然，在问暮又抛出问题后，这一次管家没有耐心的替他解答，而是压平了嘴角的弧度，不悦的说，“客人，您是后悔了吗？伯爵大人可不喜欢这样的人。”

　　问暮挑眉，“我只是想知道你们大人的习惯，初来乍到谨慎些总是没错，敲门方式、推门方法、哪只脚先迈、进去之后怎么走、走几步要停一下……我都得了解吧？我有点怀疑你身为管家的……职业素养了，客人仅仅是提了几个简单问题就不耐烦了。”

　　管家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眼白上的红血丝愈发明显，他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着最后的礼貌，“那么客人，您问完了吗？请您自、行推开这扇门，伯爵大人真的已经等了很久。”

　　问暮盯着管家，心中却在思索着。

　　“推门前要保证屋内没有别人”，可这管家如此急切地让他推门……

　　他缓缓走向那扇门，眼睛却始终留意着管家的一举一动。

　　就在问暮快要走到门前时，他突然停住脚步，转身对管家说，“你确定是这吗？为什么我听不到任何声音。”

　　管家的眼神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微笑的模样，“伯爵大人喜欢安静。”

　　“安静？”问暮好似听到了什么笑话，“喜欢安静还会到处发邀请函？你究竟为何不愿往前走，难道这里根本就不是宴会厅？门里到底有什么！”

　　“客人，你想多了。”

　　“我想多了？”问暮一把揪住管家的衣领，拽着他到了门前，“那你就把门推开给我看，如果确实是宴会厅，我向你道歉；如果是别的什么……”

　　管家剧烈挣扎着，“别、别……”

　　“别什么？”问暮算是清楚了，在这里客人对管家有着绝对压制，因此他并不担心管家反扑。否则，就按刚才他提问的欠揍样子，管家不早一巴掌糊上来了吗？

　　管家无法违背客人的要求，哪怕客人是个流浪汉。

　　但无法违背是一码事，暗戳戳使绊子又是另一码事。门里一定有什么威胁他生命的东西，说不准他一进去就会变成伯爵的藏品。

　　完成任务并不代表任务过程中的危机会因此消失，而管家想给他使绊子必然会借助第二阶段中的“麻烦”。

　　除了伯爵还有谁最了解城堡的布局？

　　知晓底细的管家想给无知的客人一些教训可不要太容易。

　　“听着，我的耐心有限，现在给你两个选择：

　　一、带我去宴会厅。

　　二、我把你丢进去。

　　选吧宝贝，我相信聪明人都会选择前者。”

　　问暮低声说着，喃喃的样子仿佛地狱里爬出的恶鬼。

　　无人注意到他的眼里闪过暗红色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