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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狱诈 ...

  •   见陆知行都没同他计较,邬松砚索性也不再顾忌那些繁文缛节。

      他低下头尝了一筷子鸡肉,不太喜欢,又觉得丢弃食物属于浪费行为,他家老太爷对这方面抓得很严,正打算一会儿混着汤吞进去时,一双玉白的筷子伸-进他碗中。

      “不喜欢?”

      邬松砚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就见陆知行非常自然地将那块肉解决掉,邬松砚与福鸣公公俱是一惊,陆知行却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邬松砚简直都不敢看福鸣的脸,头越埋越低,好在陆知行也吃完了,叫福鸣收拾一下,自己则牵起邬松砚的袖子带他去散步,走出门又立即松开。

      邬松砚盯着他的手,心中闷了一下,明明都亲过了为何不愿意牵手呢,不想负责?

      结果实实在在撞到了陆知行的肩膀,陆知行拉着他避开了下人闪进狭长的环廊,邬松砚咬了一下牙,做了一个大逆不道的决定,一把把陆知行压-在廊柱上,攥着陆知行的领子结结实实地把他的头拉下来。

      反正也放肆过许多回了。

      陆知行笑着问:“怎么了?发这么大脾气?”

      “你为何不牵我?”

      陆知行被诘问得措不及防,怔了一下,继而笑出声,直笑得邬松砚心头火起才将他揽入怀中结结实实地抱着。

      “孤以为,邬郎会在外人面前与孤保持距离。”

      邬松砚懒懒散散地靠着他,闻言皱起眉:“为何这么说?”

      陆知行调侃道:“邬郎此前不就是这么干的?京里现在传咱俩不合吵架的谣言没有十条也有八条了。”

      邬松砚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那今时不同往日,如今……”

      “如今怎的……”陆知行就故意逗着他说话,微微俯着身将唇凑到邬松砚耳朵边吹了一口气:“邬郎这般行事,孤以后说不了亲可如何是好?”

      邬松砚不禁逗,两辈子没人这么跟他调过情,一听陆知行还念着说亲当即什么都顾不了,眼一瞪就捧着陆知行的脸亲上去,话语被含糊在唇齿之间,氤氲如云雾,缥缈无定:“那我对你负责。”

      他二人在漆黑一片的环廊里偷-欢了好一会儿,就隔着一条窄道福鸣带着下人来来往往还能听见说话声,邬松砚紧张得双眼紧闭,耳力愈发灵敏。

      真的好像偷-情,他晕晕乎乎地想,祖父这不得打死我。

      陆知行叹了一口气,手盖上他敏感发烫的耳廓,轻轻给他捂住,撒娇般地埋怨道:“你专心些。”

      最后陆知行带着邬松砚再出来的时候拉着他的手,邬松砚嘴唇微肿,一拐出来就遇见了福鸣公公,福鸣朝他二人行了礼,奇怪道:“公子嘴巴怎么了?”

      邬松砚随口胡扯道:“被蜜蜂蛰了。”

      福鸣看了眼院子里萧瑟的花草院落,忽然又想到了什么,立刻转开视线笑着应承:“那晚些老奴给公子拿点药来。”

      邬松砚:……

      更加尴尬了。

      陆知行爱极了邬松砚被调侃时的反应,害羞尴尬也好,恼羞成怒也罢,都无比生动,他欣赏了一会儿才道:“找孤何事?”

      福鸣正色道:“杜巍生想见殿下。”

      邬松砚跟着陆知行一道来到地牢,他们都以为杜巍生在府衙监狱里,实则不然,陆知行给他关到地牢里了。

      这个地牢本是杜巍生修了用来坑杀他的竞争对手的,他与贯老四常见保持联系,经常做一些让贯老四去屠人满门,再将政敌偷偷送进他的地牢里,百般折磨逼着他们说出秘密。

      风水轮流转,有朝一日也用到他自己身上了。

      地牢里有许多刑具,陆知行都没让人用,杜巍生穿着单薄的囚服坐在地上,冷眼看着他进来。

      “太子殿下好大的威风啊。”

      陆知行道:“你找孤来所谓何事?”

      “您就不想知道您哪位好姨夫都干了什么吗?”

      “贪粮、窝藏朝廷通缉犯、卖官鬻爵、强抢民女……”眼见杜巍生笑意越来越甚,陆知行一顿:“这些都不足以成为钉死你们的罪证,真正能钉死你们的是走私矿银。”

      杜巍生脸色倏然刷白,嘴唇有些颤-抖,他惊恐地瞪大眼睛,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如何得知?”

      陆知行一笑:“孤只是办差的。”

      此话一出几乎是坐实了杜巍生的猜测,当真是皇帝要他的命!杜巍生脸色又青又白,额头上开始渗出细密的冷汗,没一会儿功夫蓬乱的头发就湿哒哒地往下滴着水。

      陆知行屹立不动,像一座雕塑一样,就在杜巍生满脸绝望之际,忽然勾起薄唇开口道:“不过,杜大人也并非死路一条。”

      杜巍生猛地抬起头看向他,就见陆知行说:“西南有条甬道,名曰烨西走道,此道穿洱龙山而过,临颉水河而行,山高路远。”

      杜巍生定定地看着陆知行,忽然从地上一翻而起,跪在地上行了一个大礼:“求殿下救我。”

      “孤可不白费功夫。”

      杜巍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老奴愿献上白水、清河、砻西三处矿藏,为殿下所用。”

      陆知行负手而立,冷笑了一声:“杜大人的诚意也不过如此。白水清河都是陛下所有,你是要让孤与陛下抢东西?”

      杜巍生心道这太子好难对付,更是一阵阵后怕,只能忍着肉痛:“再加壑畔山脚下那处。”

      陆知行一甩袖子,拉起邬松砚欲走,还未出拐角就听见“噗通”一声肉-体撞在监牢上的声音,杜巍生抓着牢门大喊:“再加菁云!殿下,再加菁云!”

      陆知行这才慢悠悠晃回来,看着不住大喘气的杜巍生笑道:“杜大人上道,一会儿你先去府衙,天亮前会有人来接你。”

      杜巍生喘着粗气,心里都在滴血,陆知行下手太黑一下子吞下了他手里所有的私银窝藏点,净是一点都不打算给他留。

      想到此处他不禁潸然泪下,一张沟-壑纵横的老脸上满是苦厉的憔悴和疲惫,但眼下能有这个权势帮他的只有陆知行,倘若他不在桭州就逃出去,等上了京那就是死路一条。

      离开了地牢邬松砚琢磨了一会儿,想通了其中几个关窍,唯独那几处窝藏点,他有些理不清,于是不耻下问道:“殿下如何得知杜巍生那几处矿藏点?”

      哪知陆知行一脸无辜道:“孤不知道啊。”

      邬松砚惊讶道:“那您还跟真的一样?”

      “不演得像点他怎么能被成功诈出来。”

      邬松砚:……

      看着他有些无语凝噎的模样,陆知行笑得狡黠,摸-摸他的头就将他送回房休息,离开之前还仔仔细细叮嘱道:“晚上莫要踢被子,你受了伤,手孤握着也有些凉,要仔细些。”

      邬松砚嚷着“知道了”,心里却有丝丝的甜逐渐蔓延开,像一株春日的花,攀着藤绕上他的心脏,开得烂漫。

      陆知行一转身脸色就沉下去,他刚刚瞒过去了邬松砚的试探,此时叫来福鸣吩咐道:“去找信得过的大夫来,莫让其他人发觉了。”

      福鸣办事牢靠,且嘴巴紧,他也不问陆知行缘由就去安排。

      晚上果不其然杜巍生被秘密转移到了府衙监牢最里侧,这里都是空着的,杜巍生得了陆知行准话索性也不睡了,抱着手臂蜷缩在门边上打盹。

      寅时,几不可闻的脚步声被消弭,一双黑靴停在监牢外面,那人蹲下身,拍醒了杜巍生,杜巍生浑身一震,先是惊恐,再一看那人一身锦衣卫装扮,道是陆知行兑现承诺来送自己走了,不由得精神一振,正要开口套几分近乎,绣春刀直直挺-进他的喉咙,刀身一横,再抽出来。

      血液从刀口喷溅出来,一股一股涌到杜巍生灰扑扑的囚服上,转眼间身底下就多了一个血泊,他还保持着死之前张着嘴瞪大眼睛的表情,血色已尽数从脸色退却,最后定格在青白。

      陆知行没睡,窗户被轻叩了两声,陆知行头也没回:“进。”

      黑鹤翻进来,“殿下,杜巍生已死,他交代的最后一处矿藏已遣人搬空。”

      “另外银子已经分批安排进商货里运往博州。”

      “追踪到那几个锦衣卫的踪迹了吗?”

      “追踪到了,一名去牢里杀了杜巍生,还有五人分别去了白水和清河,但那两处均已成了空仓,另外属下还收到了这个。”

      黑鹤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呈上去,陆知行拿过拆开一目十行地看完,随机用烛火烧毁。

      “跟裘老说,让他给我治一份假药,症状为身亏体败,血色尽失。”

      黑鹤应是,准备离开,忽然听到陆知行叫住他:“另外,问问如何调理半大少年的身子。”

      黑鹤心念一转,立刻知道陆知行怕是察觉到邬松砚身子有些不对劲了,他眉头皱了一下,没看见这活泼乱跳的小子哪里有问题啊,这不生龙活虎的吗,他不敢怠慢,接了命令就离开。

      没过一会儿,门口就传来福鸣应声回话的声音“什么?!杜大人死了!……是,殿下还在睡……是,老奴这就去叫。”

      木门轻轻被推开,福鸣公公走进来大声禀报,似乎是专门说给门口那人听的:“殿下,您醒醒,出事了。”

      一阵洗漱穿衣,他与陆铭轩匆匆忙忙地就往府衙赶,到时天已经出亮,众人给他二人行了礼,杜巍生的尸体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暴露在视线里,陆知行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狱卒跪在地上不住得磕头,脸上涕泗横流,大呼冤枉:“小的冤枉啊!杜大人如何死的小的真的不知道啊……”

      陆铭轩捏着拳,对着他肩膀就是一脚,直将这狱卒踹翻在地:“混帐东西!你每日巡狱还看管不住一个犯人!”

      狱卒脸色刷白,脸上止不住的心虚,陆铭轩一看心都凉了,陆知行只是脸色黑沉,抿着嘴不说话。

      他如何不知道,这座监狱根本无人看守,狱卒们都是聚在前面吃酒打吊牌,就连饭有时都不见记得给里面犯人送。

      整个桭州从根里就烂完了,玩忽职守的狱卒也只是里面很小的人物罢了。

      如若不是这样的,他的掉包也不会如此成功,但陆知行并不打算放过这些上行下效的蛀虫,只是冷眼看着陆铭轩怒火中烧,指着那狱卒的鼻子大骂。

      “好了,这桭州怕是待不得了,入狱坑杀当朝命官,真是好大的胆子!”

      陆知行冷笑一声,带着寒意的眼神从那些心虚的不心虚的,来不及一一清算的官员脸色一一扫过,“即刻回京!”

      “是!”

      林绩同隐在后面,与陆知行眼神相触的瞬间几不可闻点了一下头,陆知行冷硬的情绪如凛冽寒风刮过每一个人,最后轻轻放入邬松砚怀中,在旁人看不见的角落,眼神轻软下来。

      邬松砚接住了,他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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