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枝染江月》青青笠荷翁

41、我又不是变态

　　江折月愣了愣，欣然同意：“可以。”她说着伸出舌尖舔了舔下唇，林枝扶的血被她搜刮干净。

　　林枝扶脑海里一直闪过她师兄的危言耸听，什么什么砍人手脚割人头颅，虽然她根本就不相信……她胡乱挑了个方向往前走。

　　江折月追上去并肩跟着，刚想问‘不舔了吗’，林枝扶就停下来抓住她的手，死死地盯着她的唇，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态问道：“你，你应该不喝人血、不吃人肉的吧？”

　　“自然不吃。”江折月道，她们花妖是喝露水吸日光月光的，讲求的就是天地灵气，人血人肉太过混浊，反而不利于修行。她知道林枝扶在担心什么，露出纯良天真的笑，“姐姐，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我绝对不会伤害你的。”

　　林枝扶稍稍放下心来。她就知道她一手带大的小孩没问题，什么杀人吃人，刁高义简直乱说。虽然江折月品行不太端正，好在说了便会改，至于她那种势在必得的眼神，应当是错觉。

　　想开了，心情舒畅了，林枝扶低下头使劲嗅了嗅自已身上，一股烧焦了的味道，很难闻。

　　“要找个有水的地方洗洗。”她一心要洗澡，说完径直往前走，江折月在原地愣了一下，心里有些空，总觉得有点事情没做……好像还没舔。

　　她三两步追上去，林枝扶已经停住了，目光呆滞地盯着眼前的景象。

　　原本茂密的植被很突兀地倒了一大片，七零八散的，树干上落了许多琐碎的刀痕剑痕，地上的落叶和腐殖土被搅成一团，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肆意翻弄。

　　半片枯黄的叶在风中飘落，瓦砾山垒、破败不堪，林枝扶的衣摆和头发被乌拉拉的风吹着，一下一下高高扬起。

　　林枝扶的目光停留在一只松鼠的残骸上，那肚子瘪了进去，身上的绒毛又乱又脏，只剩一张皮。她匆匆扫了一眼，便不再看了，哀着神色抬脚离开，没走两步，林枝扶停了下来，乌黑的发丝被风吹得刮在白皙的脸颊上。

　　林枝扶回去刨了个坑把那松鼠残骸给埋了，她边无声流泪边刨土，她自己说搞不懂为什么自己那么爱哭。江折月蹲下来帮她干活，又沉默地帮她擦眼泪。

　　又继续往前走，走了挺久，天都慢慢黑了，江折月搀着林枝扶慢慢挪。终于在深处的山谷里找到一条小溪，林枝扶喜出望外，快步走了过去，那水很干净，清澈透明，看得见底下有些失真的石头。

　　“终于找到水了，身上臭烘烘的，难受死了。”

　　江折月闻言，抱着胳膊虚瞟她一眼，微蹙着眉没说话。那神色，像是压着厌恶和嫌弃，又像是夹杂着纠结和不解。

　　林枝扶先是洗了把脸，接着迫不及待地除了外衣，下了水。流水打湿了她身上的里衣，柔顺的乌□□浮在水面，平日里扁平的身体似乎有了些弧度。

　　“月儿，你能不能去捡些柴火来，我想把衣服洗了，然后烤一烤，身上都是味道。”

　　林枝扶喊到第三声，江折月才在岸边答应了一声，又忍不住看了林枝扶一眼才走。她皮肤白，沾着水珠，有种说不出的妖艳感。

　　为什么她会觉得林枝扶沾上水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儿？

　　江折月压下心头的烦躁，花香飘出来一丝一缕，是那种很浅淡的味道，她一面走一面踢泥土和石子。这里植被多，碎枝木也多，江折月很快捡了一大堆，手里拿不下了，就抱着往回走。

　　回来的时候林枝扶已经把身上的衣物都除下来了，大半个身子露在外面，玩水玩得正欢。

　　江折月一眼就看到了那双白生生圆滚滚的半弧，上面镶着樱桃似的红，晶莹剔透玲珑水珠沾在上头。她心里狠狠地激灵一下，浑身像过电了似的，从头到脚都麻了，整个人一抖，手里的枝木哗啦啦撒了一地，花香也随之溢出来。

　　林枝扶没想到她回那么快回来，也吓了一跳，赶忙矮下身去，水漫过她的胸脯。

　　一种诡异的兴奋感如同电流一般从心脏快速滋生，接着蔓延到四肢百骸，江折月呼吸都快了好几分，花香越来越浓杂糅在山野之中。她没想到林枝扶是女子！她一直以为林枝扶是男的。

　　她们相处了半年多，江折月只觉得这个男人长得太漂亮了，个子不太高，有些娇，受不了脏，手脚都很纤细，身上又软，还带着股香味，最主要的是，他怕疼怕冷怕热怕累，总之就是哪哪都跟男的沾不上边，但她就是觉得林枝扶是个男人。

　　她做了上千年的花妖，才化成人形半年，平日里最常接触的也是林枝扶，根本不知道人类的男的女的到底是怎么样的。

　　她第一次见林枝扶时以为她是男人，往后便一直觉得她是男人，就算林枝扶让自己喊她姐姐，也只是以为是林枝扶的特殊癖好而已。

　　所以有时候面对着这个漂亮的娘娘腔，江折月会很烦躁，压不住的厌弃。

　　林枝扶也不好意思继续大动作地洗，缩在水里小幅度地搓自己的手臂。

　　半晌，江折月还僵在原地不动。

　　林枝扶疑惑道：“月儿，你怎么了？”

　　江折月舔了舔唇，喉咙很干，好像在冒烟，她近乎贪恋地紧紧盯着林枝扶裸露在外的皮肤，想看得更多。江折月吞咽了一下，道：“姐姐，你怎么没告诉过我你是个女子啊？”

　　林枝扶莫名：“我不是女的为什么要让你喊我姐姐？我又不是变态。”

　　“可是，我听到他们喊你师弟。弟，弟不是男的吗？”

　　不是说人类喊弟的都是男的，喊妹的才是女的么？江折月觉得自己要被人间这些规则搞懵了，她才当了半年的人，很多事情都不懂。

　　比如自己为什么要喊林枝扶一个男的姐姐，比如他们为什么要叫林枝扶一个女子师弟。

　　“我本身是个女子，”林枝扶没打算隐瞒，“是当时拜师时图方便，就扮成个男子，后来我师傅发现我是个女儿身，也没说什么，我也就没刻意隐瞒我是个女子。师兄弟们发现就发现了，没发现就没发现，反正我又不跟他们住一块儿，就没特意说过。也有的师兄可能是没发现，所以喊我师弟，有的可能是发现了，顺口继续喊我师弟。”

　　“可你平时也看不出来啊！”

　　林枝扶眯着眼睛问：“哪儿看不出来？”

　　江折月有些急了，手忙脚乱地在胸前比划着。林枝扶懂了，这是说她平胸的事。

　　“我会束胸，习惯了。”

　　不知为何，江折月的声音听着更雀跃了，“那，那你的声音？”

　　她可是听说人光是男的女的声音就有很大区别。

　　“哦，那是因为我之前为了扮男人，服过药，所以听起来像男声。”

　　江折月感觉什么东西崩塌了。

　　林枝扶看着江折月的神色有些奇怪：“你做什么要纠结这个？男的女的有什么所谓？”

　　怎么会没所谓！？

　　江折月失了神，喃喃道：“我真接受不了……”

　　我喜欢的一直是个女子？怎么可能！我还为了她……为了她化成人形，特地化成个娇俏艳丽的女子模样，只是想要跟她长相厮守，可如今？

　　“月儿，快别愣着了，把火燃起来帮我烤一下衣服吧。”

　　林枝扶喊了好几声，江折月这才皱着一张脸去取火，火苗燃起来，映在脸上热乎乎的，她摸了摸滚烫的脸颊，拿了根树枝帮泡在水里的林枝扶烤衣服。

　　偏偏拿的还是林枝扶的贴身衣物，小小的一件，她气得丢在一旁的灌木上，早知道就化成个魁梧的男子了，这样跟姐姐站一起才般配。

　　嫩绿色衬得那件小衣更加雪白，她不想林枝扶的衣服染上什么脏东西，又拿了回来。林枝扶最怕虫子、最讨厌脏东西了。

　　林枝扶是个女子，偏生自己化形也化成了个女子，而且还要过了半年之久才发现，这简直是江折月千年来遇到的最乌龙的事情。

　　林枝扶是个女子，是很娇俏的女子，是个很妖媚的女子，是个很艳丽的女子。

　　这么想着，她就忍不住回头去看。她想看林枝扶白净的脸、乌黑的眸，想看她修长纤细的手脚，想看她沾着水珠的莹白肩头，想看她身上圆润的两点红，还想看挺翘的臀……

　　江折月觉得自己有些疯魔了。怎么会这样？她身上有的自己那样没有？何必像个登徒浪子一样去偷窥？

　　这样想着，她又强迫着不让自己回头。可转念一想，既然自己有的她都有，那看一看又怎么了？

　　于是果断地回过头去，浅色的眼珠子好似发着光，上下地扫视着。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都是女子，明明林枝扶身上有的她都有，但就是觉得林枝扶的不一样就是想看，想碰。

　　林枝扶背对着她，头发挽到前面去了，露出光裸的背。那片薄薄的背很是白腻，线条流畅，弯弯的曲线深深地往腰部凹，像一条蜿蜒的小溪，脊柱一节一节突出，往下又一条小溪似的勾，上面沾着盈盈水光，两侧的蝴蝶骨微微凸起，仿若下一刻便要扇着翅膀翩翩飞走了。

　　江折月突然口干舌燥起来。

　　她忽然觉得男的女的也没什么了，本来她就是妖，对于妖来说，不讲究人类那套三纲五常、人伦道德。

　　她很想舔一舔那微微凸起的骨节，她的牙齿很痒，她很想咬一咬那纤细漂亮的蝴蝶骨。

　　江折月眯着眼睛，转念又想，林枝扶那么怕疼，会不会被弄得哭出来？

　　“姐姐，你冷吗？”江折月注意到林枝扶在抖，很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