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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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窗户被封得死死的，里头似乎还有什么东西挡住了，连一条缝隙也无法窥见。没想到林枝扶警觉至此，悦儿只能失望地回到门前，徘徊好一会儿都不愿离去，最后索性在靠门坐了下来。
而里头的林枝扶躺在床上，听着门外一直传来类似于老鼠活动吱吱呀呀的微弱动静，辗转反侧。
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过去，门外传来一声不大不小的响动，林枝扶惊醒，半梦半醒间看到门边有人影闪过，好似要闯进来的架势。
逃命逃了好几个月，这种情况遇到太多了，外面的人不是拎着刀就是提着剑，她没有多做思考，一把掀开被子，光着脚三两步冲出去，一拳打在那人腹部，那人即刻飞了出去，撞在墙上掉了下来。
“咳咳咳……姐姐……”
听到这熟悉的虚弱嗓音，林枝扶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拳头，怔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哦，原来不是来追杀的，是悦儿，也不知道三更半夜不睡觉，扒在门边瞧什么。
“你……怎么不回去睡觉啊？”林枝扶蹙着眉，很是无语，同时又觉得自责。
熬了半宿，又被打了一拳，悦儿声音都弱了几分：“姐姐，我一个人睡觉，有些怕……”她的眼睛闪着泪花，真挚地道：“而且，我想离你近一点。”
林枝扶沉默半晌，上前把人扶起来，半拉半拽带进房里，摁在床边坐下后点了支蜡烛。
微弱灯光下，那张小脸不带一点血色，林枝扶都不知道说什么了，给把了脉，好在没什么大事，她把人推倒在床的里侧，拉过被子。
“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了。”林枝扶说。那眼神睁得又大又圆，湿漉漉的，似乎含着某种期待，可怜巴巴又有种熟悉感。
悦儿就眨了眨眼睛，低低哦了一声，把下半张脸埋进被子里，眼睛还是盯着林枝扶瞧。
夜里静谧，窗外的天整个都是黑的，布料间摩擦的声音很明显，林枝扶没再制止那双专注的眼神——反正说了也没用，她又不听。
手上的动作更快了些，林枝扶把人整个掩进被子里，裹成长条状，推到床榻里面，自己在旁边躺下。
“睡觉。”
烛火灭了，近得似乎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悦儿感觉这个姿势不太舒服，就扭着身子动了动，像条蛇一样。
林枝扶探了右手过去，隔着厚厚的被子不轻不重地按在她的腰上，冷声道：“别动了，睡觉。”
旁边立即不动了，腰部似乎往上拱了拱，蹭到掌心，林枝扶收回手。过了片刻，又说：“姐姐，那我可以留下来和你一起睡了吗？”
林枝扶闭着眼睛，似乎有些烦躁又有些无奈，叹了口气：“你不怕被人砍，就留下来睡吧。”
这房里只有一张床，挺大的，林枝扶让悦儿睡里面，自己躺在了外面，中间放了一条长长的软枕。快睡着的时候，旁边响起窸窸窣窣的动静，林枝扶更加烦躁，忍不住偏头沉声道：“再动我就把你卷着丢到街上去。”
旁边静了片刻，一个细细小小的声音传来：“可是姐姐，我的手被压着很不舒服，想换个舒服点的姿势。”
“……”
半晌，林枝扶叹了一口气，道：“那你动吧。”
于是旁边的人动作更加大，林枝扶想转个身背对着她，唇边却递来个硬硬的凉凉的小东西。
“姐姐，甜的，吃了病就会好。”
林枝扶偏头，用小臂抵着她的手，无声地抗拒着。
“姐姐，吃吧……”
林枝扶转头看了看悦儿，那双漂亮的瞳孔在黑夜中异常亮，似乎含着水汽。她自暴自弃地将那东西含进嘴里，指头碰到她温热的舌尖，不过一瞬就缩了回去。
旁边的人的人收回手，像一尾鱼似的弹起来动了动，起了阵轻笑。
林枝扶含着那颗药糖在口腔里转了一圈，尝到一股甜的药味，是一股熟悉的滋味。她再次侧头看过去，黑暗中，悦儿那双弯弯亮亮的眼睛底下晕着自己的模样。
“你做什么笑？”她问。
悦儿用手指捂着嘴，只露出双眼睛：“没，我想起高兴的事情。”
林枝扶虚空地盯着床榻上方，思索着精神失常夜半三更犯病的可能性。分明是很困，却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总浮现出各种各样的血腥场面：艳红的血淌在白皙的脖子上格外刺目。
翌日。
林枝扶睡到日上三竿才醒，睁开眼的那一刻脑子一片空白，而桌旁的人听到动静就起身走了过来。于是林枝扶在迷迷蒙蒙间看到一个人背光而来，身上染着暖黄的毛边，边来边喊她姐姐。
窗纱紧紧地掩着，隐隐透出些光亮，传来街边忽远忽近的吆喝叫卖，那声姐姐离得近，林枝扶恍惚以为自己还在梦里。
“姐姐，早啊。”
林枝扶掀起眼皮看她，眯了眯眼睛，少顷，哑声道：“好像不早了。”她掀开被子坐起来。
悦儿没在意早不早这个问题，只觉得林枝扶刚睡醒的样子呆呆愣愣的，头顶还有一根呆毛，可爱得紧。她伸手去探林枝扶的额头，摸到了正常的体温，还不满足地想去摸一摸头顶那根呆毛，被后知后觉的林枝扶啪的一声打了下来。
悦儿捂手撇嘴，委屈道：“姐姐做什么打我？”
林枝扶反问：“你做什么要动手动脚？”
“我只是想看看姐姐是不是还在发热……”
林枝扶愣了一下，知道自己可能反应过激了，不自然地转过头去，“那真是对不住了……”
“没关系的姐姐，你喜欢打还可以力气再大点儿。”小姑娘说着就背着手，微微弯腰将脸靠近了林枝扶。
林枝扶感到面上有些烫，轻轻地咳了一声，推开近在咫尺的面庞，光着脚下了床。
悦儿的目光跟随着她的背影。
林枝扶走到窗边，一把拉开那帘子，阳光刺目，她开始洗漱。慢吞吞收拾完自己之后，走回屋内，看到悦儿正百无聊赖地趴在桌子上，模样乖乖巧巧的，一见她过来，眼睛都亮了几分：“姐姐，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面对去哪儿这个问题，林枝扶思索了片刻，没能思索出答案来。
“不知道，”她撇了撇嘴，“一走出去就要被人追着砍。”
不过两人还是出了门，因为林枝扶听到街上有个卖红豆糕的在叫卖，她特别想吃。
买了香甜可口的红豆糕，林枝扶站在人声鼎沸的街头捧着牛皮纸吃起来，一抬头，看到悦儿亮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
“……”林枝扶动作顿了顿，试探道：“你也想吃吗？”
悦儿的目光从林枝扶的唇上移开，嗯一声，用力地点头，林枝扶就用竹签刺了一块最大的喂给她，弄得嘴角都是。
“吃得像小花猫。”她拿了手绢给悦儿擦，两个人看着对方直笑。
街市热闹非凡，各种吃的喝的玩儿的，林枝扶穿梭在人群中，她走哪儿悦儿就跟哪儿。林枝扶发现，这个人当真是有钱极了，她去街边的面馆吃面，悦儿抢着给钱；她在街边问了一句糖葫芦怎么买的，马上有个声音在耳边响起：来一串儿；就连她站在摊前随手拿起个鬼面具看了一眼，都没说要呢，旁边即刻就有只白嫩的手把钱递过去了……
这种感觉……讲真的，很爽。
但是林枝扶又有些不是滋味，她都不敢在某个摊前多站一刻，生怕有人把摊子买下来。
苦恼啊苦恼！
逛累了，林枝扶站在熙熙攘攘的的人群里，咬下一颗糖葫芦，偶尔往旁边看一眼，悦儿就会与她对视，仿佛这人的眼睛长在自己身上似的。
被这样炽热的眼神看着，林枝扶便不自觉地想：她怎么这么有钱……
人潮涌动，放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人头，林枝扶眼神不错，遥遥看到了一男一女，男的身着绀色衣衫，长得魁梧高挑；女子身量娇小四肢纤细，穿着一身秋波蓝。她眯了眯眼睛，慢慢咬下一颗糖葫芦来。
那两人皆窄袖长衫、竖着长发，十分夺目。不过更夺目的，是他们的行为举止。二人行色匆匆，时不时去拉人家女子的手臂，还掰过人家的脸来查看。
许多女子面红耳赤、惊呼出声。他们有着十分明确的分工：男子去拉人家手臂掰人家脸，女子在一旁抱着双臂看。
林枝扶吐了一口山楂籽在手上，暗自觉得有病，掉头拉着悦儿往人群里走，淡声道：“来了。”
“嗯？姐姐，什么来了？”
她看了悦儿一眼，极为淡定的模样：“穷追不舍的爱慕者。”
悦儿像是没听懂林枝扶说了什么，反应过来后脸色沉了下去，看向林枝扶刚刚注视的那个方向想看看是谁，却被拉着走远了。
她们回到那个面具摊前，方才林枝扶在这边拿了个鬼面具来看，悦儿眼疾手快地付了钱，速度快到老板都叹为观止。
悦儿跟着林枝扶往回走，不明所以：“姐姐？”
林枝扶回头对她道：“挑一个你喜欢的面具。”
悦儿受宠若惊：“姐姐你要给我买吗？”
林枝扶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思考。
摊主：“你姐姐让你挑，那必然是要给你买啊！姑娘好福气，有一个这么疼你的姐姐，都走远了还专门带你回来挑面具！”
“那是！”悦儿高声应了摊主的话，回过头来等着林枝扶的反应，嘴角藏不住笑，双眼亮晶晶的，带着深深的期待，看得林枝扶有些于心不忍，欲出不出的话哽在咽喉。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