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枝染江月》青青笠荷翁

18、第 18 章

　　蛇铭不服气地哽着脖子：“你便把我那东西剁了，扒光了丢到最多人的街上去？我才不怕！”

　　林枝扶面无表情：“你若是弃养，我便把你杀了，做成鬼，让这小丫头日日夜夜带在身边玩儿。”

　　玥儿捂嘴笑了笑。

　　蛇铭昂着脖子：“你你你！做成鬼？嘶！你是那个，那个，嘶，那个魔头？你是周然？”

　　林枝扶不说话了。

　　“不！你不是周然！周然早死了，嘶，你是林枝扶？嘶？”

　　林枝扶听到自己的名字，有些兴味，偏过头打量他，她确信自己没见过这蛇妖，更没跟他结过仇。

　　“我听说过你！你在老苍山修炼，后来一连杀了好几个人，连自己师兄一家都杀了，真是无恶不作、罪不可赦！”

　　林枝扶面色一僵。

　　“蛇铭！你给我闭嘴！”玥儿厉声道，抬手结结实实抽了他一巴掌，他惨白的脸颊即刻腾升出一个红色的五指印。

　　“啊！”蛇铭惨叫一声，抬手捂着自己被打的右脸颊，委屈又不可置信：“你个愚蠢人类，你打我？你因为她打我？！”

　　“打不死你！”

　　蛇铭委屈道：“我可是你的灵兽！”

　　“好了好了！别扯这些个废话了！”林枝扶走到他们两个中间，挡住了玥儿的视线，对蛇铭道：“我问你，你说的那只女鬼，是怎么回事？”

　　蛇铭哼了一声，偏过头去，坚决不回答她的话。

　　“蛇铭！”

　　蛇铭看到自家主人又抬起了手，哽着脖子把脸伸过去：“你打死我吧！为了这个无情的女人，把你自己的灵兽打死！来啊！”

　　玥儿果真上前一步，手掌高高举起，蛇铭仿佛左边脸颊也痛了起来：“嘶。”他脖子往后一缩：“我讲我讲我讲！我讲行了吧！”

　　玥儿这才把手掌收回去。

　　蛇铭老实道：“就那么回事啊！约莫四百年前，嘶，有一个怨念很深的女鬼，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来，来了莫名其妙打我一顿，抢了我的地盘。嘶。”

　　林枝扶冷笑：“怕是你想吃了人家，人家才打你的吧？”

　　她算是明白了，蛇铭就是村民所说的几百年前吃人吃牲口的水妖，而那女鬼就是将蛇铭打服了的鬼怪。锦溪村因她而名。

　　那鬼怪占了蛇铭的地盘之后，虽不吃牲口也不吃人，却摄人精魂。

　　那为何有双生胎受害？还有，为何只害其一？难道那鬼怪有什么特殊的癖好？亦或是她修炼什么邪门歪道，双生胎的精魂能使她功法大增？当真是奇也怪哉。

　　蛇铭被林枝扶说中了，他确实把那鬼女人当晚餐来着，便支支吾吾地道：“嘶，嘶。那，嘶，那我不是没吃成吗，嘶，想，嘶，想想也不行？嘶。”

　　玥儿伸手锤了他一头：“好好说话！”

　　蛇铭捂着头：“我不是已经在好好说了吗！嘶！”

　　林枝扶眯了眯眼睛：“往后你再没害过人？”

　　明明好好配合了，却还是被打了，蛇铭觉得几百年来没受过这种委屈，双臂环抱在胸前，坚决不愿意再说了。

　　“你！”玥儿咬牙切齿，又要揍他，被林枝扶拦下来：“好端端的，一直打人做什么。”她拍了拍蛇铭的肩膀，用手指轻轻拂了拂他脸颊上的巴掌印，接着慢慢游移，大拇指和食指不知有意还是无疑地按在他的大动脉上，轻声问：“你告诉我，你后来有没有再害人”

　　蛇铭信誓旦旦道：“没有！嘶，绝对没有！嘶嘶嘶。”

　　林枝扶挑眉：“那你洞里那些尸骨是什么回事？堆得像山一样高，你不要告诉我，你是好心帮那些人收敛尸骨。”

　　蛇铭干笑两声：“哈哈，哈哈。嘶，我想说的都被你否定了，你这不是逼我编谎话骗你吗？嘶。”

　　林枝扶干巴巴‘哦’了一声，道：“那你说说，你是怎么帮他们的？”

　　这蛇铭刚化身成人，也不知从哪儿学来的人类发誓的手势，只见他用大拇指压着小拇指，另外三根手指竖着，中气十足，道：“嘶，是真的，被那鬼女人打了一通之后，嘶，我再没吃过活物。洞里那些头骨，嘶，都是那鬼女人杀了之后丢那里的，我实在是饿得受不了了，就草草吃了充饥。嘶。”

　　林枝扶还在思索，蛇铭小小声补了句：“她很讨厌男人。嘶。”

　　玥儿问：“为何？”

　　蛇铭一耸肩，摊开双手：“不知道啊，嘶，没准是生前被男人辜负了，爱而不得，嘶，所以疯了，发狂，一见到男的就要杀了泄愤。嘶。”

　　玥儿又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蛇铭：“猜的呀，嘶，你别说，你还真别说，我觉着我猜的就是八九不离十。嘶，哇，你都不知道，嘶，几百年来，她经常神出鬼没的，我每次见她，她都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嘶，而且，一见到年轻男人就呈现一副疯癫之状，拦都拦不住。嘶，她生前必然爱而不得。嘶嘶。”

　　玥儿听到觉得好笑：“你个刚化形的蛇妖还懂爱而不得？你倒是跟我说说，你是怎么看出她爱而不得的？”

　　“爱而不得很明显的好吧。嘶。”蛇铭没好气道：“我一看她那挫样就知道她爱而不得了，嘶，执念太深，放不下，面相都变了。嘶，你是没见过她，一见你就会信我了。”

　　蛇铭像是要把这几百年的憋屈全都说尽了：嘶，“妈的，她自己有执念管我屁事啊，嘶，害得我这些年只能吃那是死了的臭了的、又粗又糙的恶心男人。呸！嘶。”

　　林枝扶却不信他说的，毋庸置疑道：“你说谎。”

　　林枝扶盯着蛇铭的眼睛，缓慢道：“你方才说，那女鬼很讨厌男人，你这些年吃的也是些死了的臭了的、又粗又糙的恶心男人，可我观你洞中头骨，分明也有女人和孩子！这你怎么说？”

　　蛇铭明显愣了一下，辩解道：“嘶！是有女人和孩子不假，可大部分都是男人，嘶，而且那些男人的尸首被丢过来时，都是千刀万剐的，嘶，烂得不能看了，而女人和孩子的尸身都是完好的。嘶。”

　　蛇铭说着，又竖起那三根手指，“嘶，真的，嘶，你可以去求证啊，嘶。若是我骗了你，随便你把我扒光丢到街上，嘶嘶，还是做成小鬼，嘶，都随你，我没什么好讲的。嘶。”

　　这番言论，林枝扶倒是信了。

　　按照蛇铭的说法，那女鬼十分憎恶男人，杀男人不足为奇，可为何受害的一直都是双生胎？还有，洞中的女人和孩子，难不成是她顺手杀的？

　　顺手救人在一念之间，顺手杀人也不少见，那双生胎怎么解释？

　　林枝扶抬手一挥，松了绑在蛇铭身上的绳索，转身走了。玥儿看了蛇铭一眼，说了一句‘你自个玩儿去吧’，也跟着林枝扶转身走了。

　　“姐姐，我们现在去哪儿？”

　　林枝扶揉了揉眼睛，浑身松懈下来，打了个哈欠道：“回村口，睡觉，太晚了。”

　　“好嘞！”玥儿兴奋点头，步履雀跃起来。嘿嘿嘿，又能跟姐姐同床共枕了。

　　林枝扶有些不解：“你那么开心做什么？你很喜欢睡觉么？”

　　“哈哈是呀，我超级喜欢睡觉。”

　　两人便在一个破庙宿下了。玥儿一直要往她身上贴，林枝扶太累了，懒得制止她，沉沉睡了过去。

　　翌日，林枝扶又去村口打探消息，她想知道，除了双生胎，这些年被那鬼怪害的都有哪些人。可惜问了好几个，好多人都摇头摆手说不知道不清楚。

　　又问到上次那王婆，她好几日没见林枝扶了，一看到她便分外开心，一听林枝扶要打听些陈年往事，更是乐得眉开眼笑。

　　倒是她的孙子，又在一旁不耐烦。

　　玥儿在一旁紧紧地盯着林枝扶的侧脸，见那孙子如此不耐烦，几次三番啧来啧去，林枝扶被他打断好几次。于是她蹲下去与他说话，那孙子道：“又来又来，真真是烦死了！若是有一门功课考的是锦溪村历史，我姥姥定能得满分！”

　　王婆：“离奇命案？还真有一桩，很久之前了，那时我好像才几岁，我也是听我家婆婆说的。”

　　话说那桩命案，死的不是锦溪村本村人，而是一对来自洛阳的商队，有男有女，也有幼子，不过大多数是身强力壮的青年。

　　那商队由此路过歇脚，听说锦溪此地地杰人灵，山中罕见草药、奇珍异宝甚多，便想入山，被当地人劝了回来。

　　王婆道：“你知道的呀，咱们村西边那座山，虽说有很多好东西，却是入不得的呀，这么多年，凡是入了山的，大部分都出不来，不管多么身强力壮的男人，都没有一个走得出来的！”

　　林枝扶问：“那商队后面进去了？”

　　“进了！那商队有个孩子被蝎子咬了，中了毒，要采草药救人，只得进去。”王婆一拍手：“这不，进了之后，再没出来。”

　　“那有没有人，我是说衙门官府这些，有没有进去查看过？？”

　　王婆道：“这谁敢进呀？进去了就出不来了，再说，那东西只在山里作怪，又不出村掳人，官府便只是严令入山，其他再不管了。”

　　林枝扶又问：“凡是入山的，真的没有一个活着出来的？”邪乎成这样？靠近都不能靠近？

　　王婆孙子：“屁！前几日我姥爷才从那地儿出来呢！”

　　林枝扶缓缓转过头：？？

　　嗯？？是不是在编故事骗我？？

　　她看着王婆，王婆呵呵笑两声，摆了一下手，“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