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皇帝？老乡？（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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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亲子茶话会上，赵丽妃载歌载舞，刘华妃现场作画，皇甫德仪吟诗作对，杨贵嫔弹得一手好琴。方才还怨妇般的四个女人瞬间光彩照人，令人刮目相看。
王沅一边欣赏着，一边惊叹着：唐玄宗对女人的品味果然是几十年不变。年轻时候喜欢的类型就是多才多艺型的，难怪晚年还能和杨贵妃共谱《霓裳羽衣曲》。
只是，这群女人献宝的时间，实在有点长。或许是现在见皇帝一次不容易，所以她们加倍珍惜，想尽一切办法把茶话会的时间延长。这种心情是可以理解。但是时间太长，对于伪•古代土著王沅来说，真是一项酷刑，膝盖疼，脚踝疼，屁股疼，到最后连腰都开始隐隐作痛了。
当皇帝以“上皇有事召见”为借口起身逃走时，王沅明显看出他的下盘是虚的，若不是高力士扶着，只怕要当场软倒了。不过，她没来得及耻笑他，安婉扶她起身的那一霎那，王沅便觉天旋地转，眼前发黑，昏了过去。
待再醒来，只觉得膝盖刺疼得紧，却又有一股凉丝丝的感觉。她睁开眼睛坐起，揭开裙子，便发现自己的膝盖上缠着布条，大约是有人给用了药。王沅叹了一口气，暗道：下次谁让她陪跪，她就揍谁。这也太受罪了。
“娘娘，您醒了！太好了。”安婉捧着香喷喷的白粥进房，发现王沅清醒了，高兴地凑过来，“这粥是刚出锅的，您趁热吃。”
王沅接过粥碗搁在腿上，却不急着下口，反而先拉住安婉问话：“我晕多久了？你扶我回来的？”
“是安婉扶您回来的。娘娘您昏睡了有两个时辰了。”安婉屈膝跪坐在她跟前，轻蹙着眉，脸上是一片忧心，“太医说您是气血不畅，过度劳累。果然最近一一召见内侍省的人太累了。我早就劝您要多休息了。你这样忽然晕倒，真急死人了。”
“好安婉，让你担心了。”王沅拇指摩挲着瓷碗，沉吟了一下，问道，“我昏倒，宫里其他人没说什么吧？”
“她们倒没说什么，一个两个都抢着来关心娘娘的身体。只是安婉不敢让她们太接近您，都着人推了。”安婉叹了一口气，说道，“倒是大家……”
“皇帝怎么说？”王沅敏感地追问，她现在对于身份诡异的唐玄宗满怀警戒，在敌我不明之时，她可不愿先露馅。
“您都晕倒了，大家竟然只是匆匆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吩咐高力士叫太医来看看娘娘是不是有什么隐疾，就自管自走了。”安婉愤愤不平地说道，“当初，大家还是郡王的时候，纵然宠爱丽妃，可最看重最着紧的人始终是娘娘。现在却是这般，太让人心寒了。”话到最后，她难过得流下泪来。
“安婉。”王沅从她的话语里，感受到了浓浓的关切，不禁心中一暖。她在宫中最能相信的，果然是这个看起来娇怯怯的小宫女。王沅不禁感动地握住安婉的手，说道，“安婉，我知道这宫里只有你才是最把我放在心上的。我和皇帝虽然是结发夫妻，可他心里若没有我，这富贵荣华的深宫生活其实是悬崖遍布。多少双眼睛盯着皇后之位，我人在这位置上，若不加倍警惕，随时都有可能坠入万丈深渊。”这些话开头本是有感而发，说到后面却让王沅联想起自己如今的处境，真的有些不寒而栗。
“娘娘。”安婉看她意志消沉，连忙反握她的手安慰道，“娘娘别担心。您是正宫皇后，无论如何别人也越不过您。”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王沅说到情动处，不禁一声长叹，“或许，我根本就不适合留在这儿……”
“娘娘，您别担心。无论如何还有安婉在您身边呢。”安婉连忙激励她，“您千万别灰心。娘娘，其实有句话埋在安婉心里好久了。”
“什么？”
安婉一咬唇，毅然决然地说道：“您真的应该好好考虑收养三皇子的事情。自古皇后无子地位不稳，您即便只是为了断旁人的心思，也应该有一个嫡子。杨贵嫔谦恭温顺，所生皇子年纪又小，您若能向上皇和大家请求养为己子，实在是有莫大的好处。况且，今日杨贵嫔也说，三皇子一贯认生，可到了娘娘怀中却是不哭不闹反而大笑不止，这不是正说明，娘娘和三皇子有母子之缘吗？”
“这个……”王沅有些瞠目结舌，她是完全没想到这些事情，这下总算知道为什么杨贵嫔见她抱孩子，神情里有掩不住的惊慌了。敢情是怕她抢孩子。
“娘娘您心气高，安婉也是知道的。可如今真不是争这口闲气的时候了。尽早收养一位皇子，朝中大臣们拥护您时才会更坚定。否则，总有些人因为您膝下空虚而犹豫着。”安婉不住地磕头，说道，“再说，民间也常有收养子而后生育的说法，说不定您收养了三皇子，就能生下真正的嫡子了。”
王沅见安婉一副死谏的姿态，不禁有些为难。她又不是王皇后，经过这些天的后宫生活甚至还隐隐有了一些逃宫的想法，让她动手去抢杨贵嫔的孩子，这可有点为难她了。
不过，那个孩子可是下一任皇帝，自己如果抱他回家，应该算是买了块旱涝保收的良田吧。即使唐玄宗以后宠信武惠妃，宠信杨贵妃，她只要安安分分活下来，就有熬成太后的那天。这么一想，又觉得收养也是可以考虑的一条路。
不对不对。王沅克制住美好的幻想。且不说唐玄宗的后宫里有多少风浪，也不提武惠妃及杨贵妃是多么重量级的对手，但说唐肃宗登基后没五年就死了，该由权宦李辅国掌控朝政，就算她到时候还留在宫里当太后，只怕也享受不到一个平和的晚年。这么算来，留在宫里谨小慎微地养唐肃宗收入产出比太低了。
“……安婉，我知道你的意思。”王沅谨慎地斟酌着字句，“可是，我真的想再努力一次。”
“再努力一次？”安婉抬起头，惊讶地看着王沅。
“我想再试一次，看能不能重新夺回三郎的宠爱。如果不行，我就听你的话，收养三皇子，好吗？”王沅努力让自己的目光看起来更诚恳一些，这样能够更好地说服安婉。
“娘娘真的这么想吗？”安婉用衣袖擦干眼泪，竟反而有些欢欣的样子，“安婉早就跟您说过，您与大家是患难夫妻，情分非比寻常。只要您别自己跟自己赌气，一个劲远着他。大家肯定会重新跟娘娘恩爱起来的。”
王沅微微一笑，说道：“不过，有句话叫做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要从那武昭仪手里重新把陛下的心回来，也是一场战役。我如今记性又不好，安婉一切都要靠你来告诉我。”
“娘娘放心。”安婉抬头挺胸端坐起来，似乎是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您忘了没关系，有安婉呢。我跟您说，保证您记起关于大家的所有事情。”
于是，在安婉的讲述下，王沅开始渐渐了解如今这位唐玄宗陛下。之前随口询问中被无视的某些细节，如今听起来却是那么的意味深长。
比如说，去年元月某日，太子走楼梯的时候，一脚踏空摔伤，醒来后一度情绪失控，难以自制。太子养伤期间，赵丽妃为表达关怀亲自下厨做了一碗太子爱吃的鱼羹送去，可这爱心之作却被太子扔出了房间。随后，丽妃私下与宫女说，太子脑袋受了伤后口味竟然也变了，竟然一闻到鱼羹的味道就浑身发痒。从此，鱼羹列入了太子食谱禁忌名单。
比如说，从前极善骑射的太子打从那次之后，面对几个兄弟的狩猎邀约总是婉言拒绝，偶尔陪着去一趟狩猎场，却也总是以不伤天和为由，故意“射偏”，一片仁心博得满朝美名。
比如说，太子从此对后宫的美人们就失去了兴趣，曾经最得宠的皇甫德仪在月圆之夜，精心打扮后，哄得太子去宜春北苑一起赏月。结果□□不成，白淋了一场秋雨。皇甫德仪私下愤懑抱怨，说太子从前明明最欣赏她的娥眉，如今变心之后，竟嫌她的娥眉粗黑似虫。
当然，这些马脚都是出在刚穿越的那几个月，到了景云二年中期，太子似乎就已经适应了新生活，再也没有什么出格的事情让安婉转述了。不过，这也跟景云二年开始，他就一直忙于应付来自太平公主的威胁有关系。听安婉的意思，他几乎没有什么应对的经验，倒是多亏了身旁的东宫属官和朝中诸臣尽力维护。
而他埋首东宫发明的一些促进农业生产效率提高的东西，也为他颇赢得了一些名声，加上睿宗本就疼爱儿子，对帝位兴趣淡泊。所以，上个月就趁着太平公主拿彗星入太微一事发难的机会，借力打力，宣布了传位于太子的消息。太平公主吃了个哑巴亏，心中自然极为不甘，在她的强力阻拦下，太子虽然即位，可三品以上官员的任免及大刑政还是必须要交由上皇决定。
王沅抚着长发，心道：这么说来，这位穿越老乡比自己来得还早了一年又八个月。王沅以食指勾着长发打卷，略一犹豫，又追问道：“安婉，你跟我说实话。这一年多来，陛下是不是另有宠爱之人？赵丽妃、皇甫德仪固然失宠了，陛下总有宠爱其他人吧？”
“没有。确实没有。”安婉摇着头，表情严肃得像个革命小将，“就是因为这一年多陛下连个侍寝的宫女都没叫过。所以，这次武昭仪的忽然得宠才引起了轩然大波。”
穿越成了得天独厚的太子、皇帝，却没有乱来？看来，并不是那种胡作妄为的种马男啊。王沅心中对此男的评价高了几分。
……
另一厢。
唐玄宗关上门后，大踏步往椅子上一坐，伸手捶着膝盖，然后发出呻吟声。
“疼死老子了。什么时候才可以把后宫里这些女人全部赶到冷宫里去啊？！每个月陪跪一次，一次四小时以上，真是要了我的老命。”
高力士小心翼翼地凑过来，说道：“陛下，您再忍忍。而今太平公主殿下虎视眈眈，您若贸然对后宫发难，到时是怕朝中非议纷纷，会给予太平公主可趁之机。”
唐玄宗翻了个白眼，说道：“我，予知道。要不是这样，予才不会一直这么忍着。唉，要不是装病后，后宫那些女人会更殷勤的贴过来示好，朝中的大臣们也会不停关注，我真想直接装病。”
“不过，陛下，皇后娘娘那您真的不亲自过去看看吗？”高力士试图再做努力，“娘娘毕竟是您的结发之妻，上皇对她也很是赞赏。要不然，还是过去看看吧。”
“你今天怎么这么卖力的替她说好话？”唐玄宗稀奇道，“该不会予派你过去探望的时候，皇后给了你什么好处吧？”
“不是，力士怎么敢收皇后娘娘的好处呢。”高力士苦着脸，说道，“只是，只是，陛下您真的偶尔也应该亲近下后宫。”
唐玄宗听了他这话，瞅着高力士怪笑道：“予不是最近宠幸武昭仪了吗？怎么还没能证明你的清白啊？”
“陛下就别开力士的玩笑了。”高力士讪笑着退了半步，“那武昭仪是怎么回事，你知我知。她怎么能算呢。力士只是觉得，您既然不喜欢那些妃子一心都只惦念着您的地位，而不是看到您这个人。那为什么连皇后娘娘也敬而远之了呢？皇后娘娘是真正心里有您的啊。”随后，他又小声嘀咕，“您再这么下去，连我都要怀疑您是不是真的好男风了。”
“放心吧。”唐玄宗拍了高力士的肩膀，深情款款地望着他，“予即使真的想找个兔相公，也不能是你这样的。太侮辱予的品味了。”
注：唐玄宗登基初期，因为老爹还在。所以是他老爹自称朕，他要自称予。
作者有话说第4章 皇帝？老乡？（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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