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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冲突 ...

  •    于萱草觉得莫名其妙。
      她看看自己和项文君的行进方向,很明显是冲着女士堂走去的。

      偌大的四合院内,学子身影皆是步履匆匆,但听见刘勇之的挑衅,纷纷停下脚步,打量着三人。

      “不用管他,”于萱草抬步,不欲理会那人。

      “嘿——我同你二位讲话,你们两个小女女怎得不理人?”那男学子一甩折扇,继续放声问。

      项文君觉得这人快烦死了,但她只是捏紧手帕转过身,看着那男学子,眉眼上挑,挑剔道:“想要本小姐理会你一二,也要看看你是个什么身份。这位学子,我等一同进学,何故三番两次诋毁我二人名声?”

      虽然民间因为新制改革,风气有所开化,但是还没有宽松到两个女性与诸男士共处一室,还能安然无恙的程度。

      更何况,这男子有意污名化于萱草和项文君,好像两人多愿意混到男士堂那臭烘烘的环境里一样。

      项文君这么想着,面上浮现厌恶,转头去看于萱草的神色,却见她神色不温不火,似是根本没被惹怒。

      于萱草今日着檀色绢衫,头上梳着不甚张扬的随云髻,身量欣长,背着书箱,气势不似寻常那般唬人。

      那男学子被说得脸上挂不住,“你是谁家的小姐?就算身份高贵,既是一同进学,你又凭什么以势压人?”

      “那你先交代清楚为何诋毁我二人?”项文君落落大方,根本不惧。

      女学子们凑在檐下,方才那朗画从书箱里掏出半个饼子,高声道:“刘勇之!你有完没完了!每次来个女学子你都要这般戏弄一二,莫不是觉得自己风流倜傥、风头无两了?”

      众女低声嘲笑起来,男士堂的学子们有面皮薄的,小声喊刘勇之回学堂念书。

      “你们两个女子,方才分明就是要去男士堂!”
      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反应,刘勇之终于有些恼羞成怒,颠倒是非,他狠狠扇了几下手中扇子,不屑道,“我懂了,许是没去成,现下才故作否认。”

      院门再度被推开,“吱嘎——”一声,南夫子带着一个比他年轻的书生走进来。

      “尔等不思进取,在院中喧哗吵闹是为何?”南夫子裹着裘衣,老眼在院中轻轻一转,沉声喝道。

      只听院内噤若寒蝉,男和女各站在青瓦房的檐下,似是无声地对立,两间青瓦房都是男士堂,只有一间小房子是女士堂,因此女士人数整体略少一些。

      刘勇之面皮一紧,觑了一眼于萱草和项文君,抢先上前道:“回夫子——这新来的两个女学子不要脸皮,竟非要去男士堂,光天化日,他们想着与诸君同席,有伤风化,实在有伤风化!”

      院中人对他这颠倒黑白的本事都啧啧称奇,但一小部分人暗自点头,分明也是看不惯这新来就出风头的两个女学子。

      女学子们往日都被他这般欺负过,现下见事情捅到两位夫子面前,立刻出声,只是到底胆小,个个缩着头。

      “分明是你冤枉了人家......”
      “刘勇之,不要脸皮的是你才对。”

      于萱草环视众人一眼,遥遥向南夫子一作揖:“学生于萱草,见过夫子。前两日因家中事务,今日才得以进学。”

      项文君也连忙行礼:“学生项文君,见过夫子。”

      南夫子面色和缓一些,捋着胡须道:“你二人要去男士堂?刘勇之言辞是真是假?”

      朗画吃完了饼子,立马用手背抹掉油腥,举手跳出来:“夫子夫子,你莫要听刘勇之那小人的谗言——”

      南夫子一看见朗画就头疼,但知道她秉性纯真,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挪开视线继续看向于萱草和项文君。

      “你二人起身吧,将这事讲清楚,不若第一日进学便有乱子,日后我这德怡院怎配得上‘德怡’二字?”
      这是要说个清楚的意思。

      于萱草心中大定,最怕这老夫子不讲理。

      她看向刘勇之:“刘兄为何会判断我二人要去男士堂?”

      刘勇之面色一窘,他只是见项文君与于萱草长得不错,这才想出言引起两人的注意,哪想到项文君直接顶了回来,掰扯到现在。

      他一咳嗽,用扇子捂住嘴:“咳咳,自然是看见你二人向男士堂走去。”

      方一说完,他眼珠子一转,立刻道:“噢对,我看见你俩走过了月亮门,我们男士堂都在月亮门南面,你这番行为,我自然会认错。”

      项文君目瞪口呆,觉得这人真有些嘴上功夫,她维持着官家小姐的体面,克制地捏捏帕子,想着怎么解释。

      于萱草瞥他一眼:“可是刘兄,男士堂在你身后,我二人若真是要去往男士堂,想必现下应在你身后的方向,况且月亮门只是个装饰,你以月亮门判断,未免太过武断——你莫不是昨夜点灯熬油,用功学习,今早才昏了头?”

      项文君不满意她的说法。

      这刘勇之分明就是个登徒子,这样的人,就应该疾言厉色狠狠让他掉脸面才对!
      她刚要说话,就被于萱草一个眼神定在原地。

      众学子本就在看热闹,闻言都煽风点火。

      “对啊,人家要是想到男士堂来,早就蹿到男士堂檐下了。”
      “他又不是第一天这么针对女学子了,今儿个怎就他一人?他的那几个兄长呢?”
      “说是去凤阳的娼院玩乐,已经去了好些时日了。”

      于萱草耳力敏锐,听到众人的窃窃私语,顿时有反胃呕吐的冲动。

      刘勇之神色一僵,找补借口道:“就算是装饰又如何,你二人鬼鬼祟祟,我一看便觉得你俩要骚.扰我们男士堂的学生!”

      于萱草气定神闲:“骚.扰?女子骚扰男子,倒是闻所未闻,这样吧,我们将官府找来,到县令老爷的面前论一论是非长短。”

      项文君这才知道她打得什么主意,眉头一挑:“我同意。”

      南夫子瞥一眼两个女学子,看向刘勇之,淡淡道:“你是凭何断定她二人心怀不轨,要进到你们那臭气熏天的男士堂的?”

      女学子们噗嗤一笑。

      南夫子身旁的年轻书生尴尬地咳嗽起来,这书生便是男院的老师,偶尔会和南夫子换着教学,他遮掩道:“倒也不曾有异味。”

      南夫子看出他的维护之心,摇摇头道:“左右我不教男学子们。”

      谁臭谁知道。南夫子不跟他争论。

      刘勇之紧张地结巴道:“这这这......哦对,我是昨晚用功读书过甚,今早有些昏头了。”
      他顺着于萱草的话给自己铺下台阶。

      于萱草故作恍然大悟:“哦——原来如此,可是刘兄既然知晓自己昏了头,为何还无故冤枉我和项小姐?还颠倒黑白捅到夫子面前?方才听诸位姐妹所说,此事已经不是发生第一回了,刘兄,你既然知道自己昏了头,是不是该向我们女士堂的姐妹们做个交代?”

      南夫子皱眉看向女士堂的学子,点人名:“南致知,于萱草所言是否属实?”

      南致知却不在人群之中,众人抬头看去,只听一道幽幽清冷的女声从学堂的窗子传出来:“属实。”

      说罢,一双苍白的手从窗内伸出来,“啪”一声放下支摘窗。

      南致知的出声叫刘勇之面色一变:“夫子!我,我不是故意的......”

      “在我的书箱里放死老鼠也不是故意的?”莫采薇叉着腰质问,她与朗画相熟,也带着几分泼辣。

      “南夫子,他还总是朝我的衣裙泼墨,”另一个矮小的女生怯怯道。

      南夫子捻着胡须的手一顿,扫了一眼檐下站着的诸位女学子,印象中有几个眼熟的,上个月都来找过自己,说是刘勇之故意欺负她们。

      想到这儿,南夫子面色难堪下来,怒道:“瞧瞧你干的好事!”

      刘勇之惶恐不已,没想到往日胆小如鼠的女学子们竟然敢联合起来告发他。

      “诸位学子,想要刘勇之如何赔礼道歉?”南夫子强压住心中的怒火,看向女士堂的学生们。

      女子们你看我我看你,项文君解气地迈出一步,扬起下巴,倨傲道:“若想为士,修身必不可缺,可今日一看,刘勇之品德有缺,依我等之见,不如叫他罚抄一百遍《学士》。”

      “不好不好,罚抄《学士》实在是便宜了他,”朗画兴奋地跑到南夫子身前,搓掌道,“夫子,叫他去院子里顶水桶吧。”

      刘勇之面色涨红:“你们......你们怎敢如此对我!”

      于萱草淡定道:“区区刘府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你还在我们面前耍什么少爷架子,十月这般冷的天,你还拎个扇子装腔作势,刘兄,依我之见,你不如对着女士院众女学子写一封道歉书,写完之后站在院中大声朗读,以表示你生出悔过之心,还要保证日后再不敢冒犯女子清誉——且君子学先修德,学中强身,我观刘兄脚步虚浮,定是昨夜用功过甚所致,不如去收拾院中的茅厕以强身健体。”

      刘勇之瞪大双眼,于萱草怎么知道自己是刘府旁支亲戚,他一直以刘府大少自居。

      众人没注意到于萱草话音的开头,听到惩罚时,连连点头。

      南夫子见状,好奇地捋须:“道歉书?这东西倒是新鲜。”

      于萱草心想,这可是前世九年义务教育的“精华”产物,她补充:“若是写得不让我们满意,你必须重写,字数1000字。”

      话音方落,男学子们倒吸一口凉气。
      “一千字!”

      刘勇之听了差点要晕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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