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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 38 章 ...
尽管离开冷宫时情绪控制得很好,在回到甘泉宫后,扶苏还是躲在书房里又无声崩溃了一次。
芈晴死去的场景不断闪现,临终遗言也音犹在耳。
扶苏能真切感觉到,在他认可了芈晴是他的母亲时,“扶苏”的身体彻底属于他了。
但这更无法让人接受。
扶苏认为他杀死了“扶苏”。
强占身体,占据身份……扶苏伸手想攀附什么,却拽下几卷书简。其中一卷展开,内容竟恰好是儒家讲仁义的《孟子·告子篇》。
恻隐之心,人皆有之;羞恶之心,人皆有之;恭敬之心,人皆有之;是非之心,人皆有之。恻隐之心,仁也;羞恶之心,义也;恭敬之心,礼也;是非之心,智也。仁义礼智,非由外铄我也,我固有之也,弗思耳矣。
扶苏身体缓缓跪地,伸手颤抖着将它合拢攥紧,眼泪更加汹涌。
人性本善,仁义礼智四德正是扶苏上辈子学的最多的学说。
也是“扶苏”此生笃信不移的学说。
难怪会这么难受,原来是认知到世界的真实模样,与书中所言相差千里了。
“咔—,咔—”
不知是否是扶苏握得太紧,书简上竟出现了裂纹。
想到芈晴最后的死状,扶苏抬手,猛然将书简狠狠砸下,顷刻断裂的竹简如同一道隐喻。
扶苏……亦或是“扶苏”心底发出质问:权力,竟能令人无视他人生命至此吗!?
“公子。”
无患的声音隔着紧闭的门扉传进来,他担忧又小心地说:“方才,有消息传过来,说冷宫那位病重多日,刚刚……去了。”
扶苏仰头闭目,深吸气平复呼吸,再睁眼,眉目之沉肃冷峻与嬴政如出一辙。
虽说人死如灯灭,但到了如今这份上,该装还是得装。至少在报仇之前……必须忍。
秦王后芈晴之死,就此宣告了扶苏人生的剧烈变动。
芈晴去世,下葬时没有入原先定好的秦王后之墓。
那墓中,不过一件她与秦王大婚时穿的楚式黑红色婚服。
葬礼同时办了两场。
一场是秦王后的,一场是郑妃的。
听到自己只能去送葬秦王后衣物,扶苏只感到荒谬。
合着人死了,衣服和尸体还能分着下葬的?
是的,芈晴以前任秦王后身份死去,但是能够以秦王后礼仪下葬的,只有她生前穿过的衣服。
至于尸体,则以郑妃身份下葬至从前的郑国故地。巧的是,这地方自郑国灭亡后归属于楚国。
上辈子生母封号便是郑妃的扶苏:……
守灵刚结束,世界开始从荒诞变得有点合理是怎么回事?
……不,与其说它变得合理,不如说背后的逻辑在向上辈子靠拢。
比如秦王政的剑术教习师盖聂,扶苏上辈子听说他的名号也是因为其出色剑术,而非什么鬼谷弟子这等虚名。
比如昌平君熊启,上辈子他背叛生养他的秦国,是因为楚国项氏带头,以楚国令尹之位作为筹码。
而如今,也是楚国项氏,在接近熊启。
秦王后的送葬队伍很长,下葬的地方也远,扶苏抱着芈晴的牌位骑马当先。
由于抱着牌位,双手不便抓握缰绳,所以有专人步行为扶苏牵马。
这为扶苏牵马的,正是昌平君熊启送来的叫正则的门客,美名其曰,路上有个人可以多照看外甥。
扶苏木着脸面无表情地想:就差直说是监视了。
化名正则的项荣,也同样在面无表情地想:什么时候找机会回趟家呢,有点想念家里了。
一国王后的葬礼相当繁琐。
扶苏以个人体会来讲,普通妃嫔的葬礼比这简洁多了。转念一想,真的芈晴轻轻松松到了地府也是件好事。
不用前前后后花近半个月时间在路上。
葬礼期间,秦王使者还专门宣读了秦王的旨意——嬴政自己没空给前发妻送行,但是有空写旨意恢复芈晴与他的夫妻关系——大致意思就是说芈晴虽然死了,不过芈晴生的儿子扶苏依然是秦王嫡长子。
饶是根本没在乎过嫡庶之分的扶苏,也得有承认,嫡子身份还是有点子用的。
可惜,扶苏有时也会对此感到烦恼。
深夜,正则(项荣)端着清粥进入扶苏临时住所:“公子尚且年少,还是多注重些身子,您舅父昌平君还在咸阳等着呢。”
扶苏随手挪开正在写的帛书,正则(项荣)顺势将托盘摆在案上。见状,扶苏心中一动,面上却现出恰到好处的哀伤,语气低沉:“逝者已矣,生者如斯。孤自有分寸。”
扶苏用汤匙搅动清粥,嘴上话头一转,眼皮低垂,语调闲散说:“你也不像个能照顾人的门客,回去歇着罢。”
正则(项荣)闻言右手一抽,表情露出几分尴尬说:“平日里好吃懒做,想不到被公子您看出来了。”
什么好吃懒做,怕不是养尊处优根本没做过伺候人的活计。
扶苏放下汤匙,轻抬眼皮,眼神纯净,假意宽慰道:“不会伺候人不是多丢人的事,左右孤看正则如此英武,不失为战场上一良将,来日必定威风八面。”
正则(项荣)头皮发麻,嘴上说着“承您吉言”,边说边背对着扶苏告退了。
该说不愧是秦王的儿子吗?这才说了几句话,感觉底裤都快被扒出来了。
项荣顶着易容的脸皮远去,殊不知扶苏盯着他的背影已经猜出点东西——言行举止不卑不亢,说明他平时地位不低,无需过多看人脸色;告退时背对王族,可能是他不知礼数,也可能是家族强盛令他不惧王族;行走坐卧有难以掩饰的肃杀之气,则说明他很可能入过军队。
扶苏沉吟。上辈子昌平君在新郑爆发叛乱后,便被贬谪至陈郢,而后楚王负刍被俘虏,他顺理成章被拥戴成王。
虽说最后人被杀死,但扶苏上辈子因此受到的影响,绵延不断持续到他成年都未曾结束。
……归根结底还是血缘。
秦楚联姻有四百八十年没错,血仇却也越结越深。在楚考烈王被困秦国到死不曾归国后,一切都成了一笔算不清的烂账。
那又怎样呢?
扶苏冷酷地想。
战国七雄,最后的赢家只会是秦国。
——与此同时 学室——
芈涟在咸阳宫留到了深夜。
很少见的情况,好在华阳公主嬴华嫚提早派人去知会过昌平君府邸。所以芈涟无需为母亲可能的劳心劳神感到担心。
也因此,芈涟只为自己感到担忧。
是公主们啊,那是秦王的女儿们啊!
个个都花容月貌,犹如仙女下凡的可爱的秦国公主们啊!!
资深颜控芈涟真怕一个不注意,做出点丢人事,仙女们就把她赶出去了。
丢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可能再体会不到这样近距离欣赏美的视觉盛宴。
美女贴贴!!!
嬴华嫚很紧张,又紧张又生气。
按理来讲,她作为秦国公主,秦王的长女,在臣子之女面前不会也不应慌乱。
但是……就这个但是!芈涟怎么自打来了有意无意一直在夸赞她和妹妹们的美貌!?
这什么意思?嘲讽秦国公主空有容颜而大脑空空?
好大的狗胆!!
经过一通交流,嬴华嫚自作主张,决定给芈涟上点强度。
对着被热情分享的扶苏的手札,芈涟打开看了一眼——
——论昌平君熊启叛秦归楚……
“叭!”
芈涟猛地用手盖住其内容,吓得不敢再看。
嬴玉嫚轻晃盛放甜美果酒的青铜爵,身体歪斜着靠住嬴昀嫚,语气意味不明道:“芈姑娘怎么不看了?这可是大王兄守灵时写下派贴身内侍送来的,我们姐妹几个研读多日了。”
芈涟顿时汗流浃背。
芈涟强颜欢笑:“诸位殿下勤学,当为臣女之楷模。”
她是芈姓女子没错,但名义上已经是生长于秦国的秦人了。
毕竟她的祖父被囚禁在秦国时,是娶了秦国的公主才生下她的父亲。更别提她母亲是与秦王政同辈的堂姊妹。
这时候也别管什么“身在秦国心系楚”这种屁话,真这么干明天脑袋就得洗干净等着脖子断。
芈涟眼角余光瞥见嬴玉嫚的酒爵,恍惚以为那就是她被砍头的将来。
那么问题来了,解释还是不解释?
嬴昀嫚表示:“芈姑娘,你觉不觉得,楚人实在很蠢。”
“但听旬阳殿下教诲。”芈涟一时拿不准对面的言下之意,只敢挑中规中矩的说。
“教诲什么?都是大王兄教的,你得说大王兄博学多才。”
芈涟:“……臣女遵旨。”是因为容貌太美了吗?看不出旬阳殿下居然还挺实心的。
旬阳公主嬴昀嫚转述了扶苏的想法。
从楚人尚未立国,还只是个被迫迁徙离开中原的弱小部族开始,他们就格外顽强。最出色的首领鬻(yù)熊与姬昌结盟推翻商纣王,过程中积劳成疾病死,周王的分封却给了其曾孙熊绎,还只是子爵。
楚人即使被忽视被冷落,也要挣扎向上决心回到中原的信念值得钦佩,因为其核心围绕的始终是自强。
可当自强半途而废呢?
吴起变法,因楚悼王病逝而不了了之。
同样的例子,还有楚怀王任用屈原变法图强,却偏听国内贵族的诽谤之言,将其流放。
楚人永远渴望回到中原,却两次次让变强的机会从掌中溜走而不自知。他们虽积极向上,到如今却都沉醉在虚假的繁荣中,假装看不见楚国的衰弱。
…………
芈涟听后表示无话可说。
这实在难评。
“大哥也说了哦”,庆阳公主嬴朝嫚懒懒散散靠在紫阳公主嬴玉嫚背后,手中摆弄着带关节的木头人,尽管她并不刻意端着公主应有的仪态,也难掩骨子里浸透的贵气。
“人在取得一定成就之后,骄傲自满是无可避免的心理——无论此前有多么地谦逊。”
紫阳公主嬴玉嫚也赞同道:“楚人如今就是这般,困在曾经的荣耀中无可自拔,殊不知大秦的铁蹄即将踏过他们的尸体。”
“臣女受教。”芈涟恭谨应对又小心试探,低垂眼睫隐晦地问了一个问题:“不知表兄这份手札,王上可是已看过了?”
学室之内,秦王的四个女儿有三个互相对了视线。
嬴华嫚保持微笑:“不知道呀。不过看了也没关系,因为父王一统天下的伟业,无人可以阻挡。”
芈涟一愣,然后道:“大公主说的是,臣女相信,即使是父亲身边叫‘正则’的门客,也做不到阻挡大王。”
此话一出,嬴华嫚也微微挑眉。
“呵呵”,嬴华嫚轻笑,以宽大袖子遮掩半面:“这么简单就说出来,不怕将来被指责不孝?”
“权衡利弊罢了。”芈涟提起裙摆,在嬴华嫚身前跪下,扬起脖子:“比起即将消亡的父族,强大的母族更值得芈涟投效。这是很简单的选择。”
“芈姑娘说得真对。本公主原先竟还怕你是个眼神不好的,如今,倒是显得本宫眼神不好了。”嬴华嫚捋捋衣袖,说话间将芈涟用的茶杯倒干净,亲自给她续了一杯。
芈涟伏身下拜道:“公主身份高贵,又怎会将臣女看错。即便有错,也是臣女行差踏错。”
嬴朝嫚悄悄和嬴玉嫚咬耳朵:“她可真会说话。”
嬴昀嫚则是喝尽爵中果酒,恨恨想:回头大姐宫里的酒都要归我!坚决不给巧言令色之徒!!
确实会说,至少嬴华嫚很满意,她扶起芈涟,将茶杯递到后者眼前。茶杯中,已经是一杯鲜红色泽的琼酒。
“芈涟,你是个聪明人,本宫很满意你。”
“能得殿下亲赐琼酒,是臣女的荣幸。”
芈涟后退一步,以袖遮半面,仰头饮尽酒水。
空杯示人,两个尚且年少的聪明女孩儿心照不宣。
——章台宫——
“王上,燕国送来了国书。”
盖聂将一份奏章推送到嬴政面前。
年轻的秦王政接过,打开看后,顿觉索然无味。
“又是派使臣割地,这招都用了多少年,他们竟还不嫌烦。”
奏章被秦王不耐烦地推开,盖聂又转手拿起来看了一眼,嘴上也不忘夸夸自己的主君:“秦国如今势头正盛,他们又想不出别的法子,自然技穷。”
“倒是这使臣名单……”,盖聂目光定在一个名字上,指给嬴政看:“只怕公孙大人要难做了。”
那个地方,赫然写着“荆轲”二字。
嬴政对此表示不屑:“跳梁小丑罢了。公孙丽如今有了官身,儿子又记在寡人名下,丈夫和儿子间该如何选,她若是拎不清,也真是白费了先前一番功夫。”
“来人,给公孙丽送过去,顺带把毒药、白绫还有匕首都给她。就说东西用在自己身上还是别人身上,寡人给她选择机会。”
“喏。”
隐匿在黑暗中侍奉的内监现身,一句废话没有,自盖聂手中接过奏章便悄无声息退下。
待人下去,盖聂来到嬴政身边,提起了另一件事:“影密卫方才找到臣,说楚国那边传来消息,项燕长子项荣不知所踪,还有一子项梁踪迹在燕国。”
略作思索,嬴政便猜出个大概:无非是某某人谏言说单打独斗非秦国之敌,应当联合反抗之类。
“六国合纵失败了不止一次,大秦次次都能转危为安,究竟谁还在相信结盟抗秦。”
嬴政如此评价。
然后做出部署。
有人可能会问,嬴政都如此不屑了,为何还要做出部署?请听盖先生回答。
盖先生:如果你也太强,平时又没有对手,你也会把虐菜当消遣的。
综上,部署结束的嬴政疲惫一扫而空,带着即将虐菜成功的期待又看了十斤公文。
盖先生今天也没能劝秦王早点歇息。
权谋真难写,非得说些似是而非的话叫别人领悟。要么听懂,要么没听懂,还有听懂但装不懂,以及没听懂但装听懂。我的眼睛已经不认识“听懂”二字了。[托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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