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园子不语》醒初

10、第十章

　　小白就是白无常，这一点不难求证，看L脸上“咦我没有说吗”的表情就知道了。要把小白拢络到这边来也不难，大个用沉痛的语气讲述蚊子火中失母的悲惨往事之后，小白咬着手帕涕泗横流就差抱着大个大哭一场——所以说心肠最硬是凡人，大街角上跪着的小叫花子膝盖前头那张香烟壳上写的遭遇可比这个惨烈百倍，但是也没看见有谁投下个五毛一块的。
　　不过话是这么说，孔方兄和大个都十分清晰的感受到了小白近乎窃喜的心理状态，让两人不得不推测其实这厮想看生死簿早就不止一天两天了，难得今天终于有人给了他一个不错的理由，实在没有拒绝的道理。
　　哪个有贼心没贼胆的家伙做坏事之前不拖上几个共犯啊，一来壮胆，二来东窗事发一起扛——当然要是能够东窗事发你来扛就更完美了。
　　所以作战计划很快就定了下来。当晚不知情的三人组就被当作烟雾弹丢在阎王殿里。接风宴相当隆重，虽然其原因到底是不是为了迎接五一四还有待考证，但是同样为孔方兄他们的计划提供了十分便利的条件。笙箫齐鸣锣鼓并奏，觥筹交错杯盘狼藉，这种环境中递个眼色说句悄悄话根本不会有人发觉。
　　更何况其实众位仙人的注意力根本就不在他们身上，都围着冥王讨论望乡礼的事呢。
　　酒席上“我喝多了出去吹吹风”永远是最合适最不会被怀疑的借口，天知道孔方兄和大个喝的都是跟L一样的老陈醋啊。说来冥界的醋也真奇怪，看着跟黄酒似的颜色很淡，喝起来却……孔方兄实在不想再回忆那口感了。
　　但无论怎么说，虽然胃内pH值已经下降到惊人的程度了，但还好尚不至于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而且更重要的是，他们都已经安全的移动到了放生死簿的房间，好巧，就是方才阎王大人扮演柳河东第二的那间。
　　托小白的福，一路上基本都没有遇上什么守卫，偶尔碰上一两个都恭恭敬敬的朝小白行个礼就轻易放行了——真好用啊要是这等方便的资源不善加利用的话搞不好会天打雷劈天诛地灭诶~大个是这么说的，说话的时候还摸着下巴眼神闪烁，看得孔方兄结结实实的一个激灵。
　　小白当然没有听到，此时他正沉浸在兴奋中，朝两人连连勾手指，声音都有点不自然：“看，这就是生死簿！”
　　孔方兄和大个探过头去，然后面面相觑。孔方兄发现自己的神经已经被锻炼到百折不摧的地步了，但是大个显然更为强悍——面对机壳绘有某庞克装死神并且写有哥特体“Death Note”的笔记本电脑时，居然还露出了“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
　　也许是对电脑自身的保密性能过于信任，阎王陛下居然没有在电脑上下任何防御法术。好极了，否则无论是小白还是孔方兄都未必解得开。
　　但是打开电脑之后孔方兄还是犯了难，并且开始后悔为什么计算机课不好好上——其实就算有认真听也没用，哪所普通高校也不会教学生怎么破译密码的吧。小白更加束手无策，对于冥仙来说计算机的存在永远是一个谜，哪怕终于学会了使用也只是停留在应用软件的操作而已。所以阎王陛下的放心也不是完全没道理的。
　　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陛下对于邀请凡人下冥界这个决定都后悔到恨不得不承认自己有做过这么愚蠢的事的地步。据说从那之后至少三百年内没人敢提起这件事——基于统治阶级认知限制，冥王大人自大的认为自己整不明白的东西别人也一定整不明白——盲目的自信果然害死人。
　　所以当大个破解了密码入侵了数据库调出了蚊子他母亲的资料的时候，他已经成了小白的偶像。
　　那位尊贵的白无常大人双眼冒着粉红色的桃心捧胸做效颦状，一副激动到心脏病发作的样子。
　　李芳菲，生于一九□□年五月初八，卒于二零三四年六月十七。备注：二零零X年九月十三卒于非命，死因为谋杀。
　　谋杀？不是火灾？小白怀疑的看看大个，然后发现大个也是一脸怎么是这样的表情，顺着大个的目光，看到孔方兄也是一样。
　　敢情还是一起冤案啊。
　　“看来蚊子他母亲阳寿还没尽，还在阴间晃荡呢。怎么办？”大个抬头，指着电脑屏幕问小白，“蚊子能见到么？”
　　小白搓下巴沉吟：“见面其实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这几天是望乡礼，四处都戒严诶。何况既然李芳菲死于非命，那么现在就该在枉死城，也不归第六殿管啊。”
　　参考北京奥运会那会儿警察满街晃的盛况，孔方兄立刻放弃了强行闯关的念头。大个嘴角抽了抽：“那么还是见不着咯。老实说这样也好，现在蚊子还不知道他母亲的真实死因，要知道了反而不妙，就他那性格，到时候你就看吧，有得扯了。”
　　小白撇嘴：“那么说就眼睁睁的看着犯人逍遥法外？凡人不都讲究冤有头债有主的么？”
　　大个眨眼一脸无辜：“眼睁睁？我没有看到啊。”顿了顿，收起无辜的表情，淡淡的一笑：“我不认识李芳菲，只认识蚊子而已。六年前的‘事故；已经给蚊子留下太多的阴影，要是再加上仇恨的话……对蚊子而言恐怕不是什么好事。有些怨债，还是不追究的好，毕竟日子是活人过的——嘛，只是我自私的想法而已。”
　　孔方兄抬头看了大个一眼。没错，对蚊子而言有些事情还是被蒙在鼓里的好，太明白没好处。
　　自私也没什么不对，人类自我保护的本能而已。孔方兄从来不以君子自居，和大个一样，他只想保护自己在意的人，别的张三李四王五赵六的，与他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