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园子不语》醒初

9、第九章

　　虽然从来没人提起，但是五一四的人都晓得蚊子脸上的疤痕以及微跛的右腿。原因是什么，没人开得了这个口去问，即使好奇也总是装作没看见的样子。
　　但是孔方兄知道。
　　这些都源于一场火灾。年仅十三岁的蚊子不得不带着一身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刚刚好能让人为之侧目却偏偏很难产生同情的残缺过下半辈子。
　　还不仅仅是这样。那场大火，夺去的同时还有蚊子的母亲。
　　孔方兄沉默了。蚊子其实不是一个好演员，虽然他总是努力表现得十分坦然，但就是太坦然了所以显得假。他似乎从来不介意自己布满伤疤的身体，甚至不止一次表示过他把头发留长也不过是不想吓到小朋友而已，并且把那个伤疤称为火神伏尔甘的吻痕。
　　如果只是看表象的话也许会被他骗过去，但是一起生活这么久的室友再怎么迟钝也看得出来他乖张表象下的自卑与不安。孔方兄曾经误用读心咒不小心窥探到蚊子的内心，当时还被那灰暗得惊人的色调吓一跳，同时也发现了蚊子从未提起的，关于他母亲的事。
　　蚊子不提，孔方兄也就当做不知道。
　　大家都很有默契，无论知晓与否都从来不说，他们其实早就晓得蚊子那挑起的单边眉梢撇出的一侧嘴角只是一张面具而已，为的是遮住底下那张其实早就泫然欲泣的真实面孔。
　　孔方兄对大个耸耸肩。蚊子自己不说的话他也不会说。
　　但是大个很坚持。虽然没有再一次开口，只是静静看着孔方兄而已，就让他清晰的察觉到了大个所施予的压力——很让他意外。
　　大个平素其实是有些书呆倾向的，明明个子很高大但是存在感很弱。但是现在的大个与孔方兄所认识的那个判若两人。
　　“我只是想帮他而已。”大个说，嘴角有一丝了然的微笑。
　　孔方兄抓抓头发，放弃一般的长出一口气，在心里对蚊子道声歉，然后就把自己不小心看到的东西告诉了他。
　　“你说……蚊子会不会认为到了阴间就能见到他母亲？”大个托着下巴看看蚊子，回头对孔方兄眨眨眼。
　　“可能……吧。所以才会产生这么奇怪的兴趣。但是已经六年了……除了特殊情况以外他母亲早该投胎了。我得去查查，她阳寿尽没尽。”
　　“生死簿？真的有那玩意儿？”大个挑眉。说是这么说，但是显然用的是怀疑的语气。
　　“八成更新换代改用电脑了吧……如果是‘这样的’冥界的话。”再见过高楼大厦铁桥水泥路之后还认为这里有可能用纸制品的话，那么有问题的就是孔方兄自己而不是这个冥界了。
　　“怎么查？”大个放下手臂指指L，“总不能直接问他老爸吧？”虽然冥王是那副孬样，但是也不排除他只在老婆大人一人面前软的可能性。
　　而且这还不是现在最主要的问题。
　　“蚊子，大概也会想到要去查生死簿的吧？”
　　宾果。这才是重点。
　　孔方兄无语的看着忽然敏锐起来的大个，半天才呼出一口气。要不是现在蚊子的事情比较要紧他倒是很想念段读心咒看看大个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
　　这个不良念头才刚刚升起来，孔方兄就看到大个似笑非笑的脸，于是只好尴尬的摸摸鼻子哈哈哈，好久以后才反应过来大个又不会法术根本不可能晓得他在想什么。
　　然后就是一身冷汗。
　　好在他不会法术……搞不好这一面才是大个的真实面目也说不定。没理由到冥界换了水土他智商就从100噌噌直奔180了吧。
　　“……确实。L只是王子也接触不到生死簿，只有冥王和判官才可以。除非L的天然呆是装出来的，否则我不认为他能帮上什么忙。”孔方兄耸耸肩，心说好险好险，差一点就在“是装出来的”之前加上一句跟你一样。
　　“但是应该有人能帮得上。就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大个笑的高深莫测，拿大拇指指指不远处就“如果错过投胎专线要如何处理”这个问题讨论得如火如荼的众人。
　　“啊？孟婆吗？不行不行，她名气是很大但只是个小仙，根本连冥王殿都进不去。”
　　大个伸出食指左摆右摆：“No，no，no。想想看，刚刚小白叫孟婆什么？”
　　“……小孟？”
　　“没错。那么，要是在冥界大家都叫孟婆小孟，那么同理推测，会把白无常叫做什么？”
　　“……小白？”孔方兄恍然大悟。看来冥界还真重视他们诶，居然让白无常亲自来接待。
　　“就是他了。”大个一拍手，关系人确定。
　　孔方兄忽然觉得后背发凉——如果他是小白现在肯定浑身发冷——这个念头才敢刚刚冒出头，就听到小白在背后大大的打了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