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比烟花还耀眼》应非晚

74、矛盾的爱

　　黄时雨原本是不打算回家过年的，可是禁不住小叔小婶和张林一遍又一遍的电话，张林说要是黄时雨不回去，就去上海把她抓回去，黄时雨拗不过，只能答应。

　　其实黄时雨从心底里感激小叔，和爸爸关系闹僵之后，黄建国始终站在自己这一边，他从来没有让黄时雨体谅爸爸的难处，偶尔打电话过来，也都是让黄时雨好好照顾自己，然后就是给她打钱。

　　黄时雨每次都拒收，可黄建国还是一次次转账，黄时雨没办法，只能把这些钱收下存在一张银行卡上，想着有合适的机会给黄安悦。妈妈留下的钱和她假期打工赚得钱足够用了，她不想再麻烦任何人。

　　黄时雨回来的那天，张林难得地帮薛婉做饭，还被薛婉骂了一顿。

　　“芹菜嫩一点的叶子都可以吃的，你全扔了，滚一边去吧！”

　　“那叶子有营养，不如直接炒叶子吃？”

　　“你看看你这土豆削的，就剩中间一点了，什么都指望不上你！”

　　“明明是你买的刮皮刀有问题。”

　　薛婉说一句，张林就能顶一句，黄时雨进门的时候，感觉整个房间都弥漫着硝烟的味道。

　　“小雨回来了，客厅有水果，你休息一会，马上开饭！”薛婉听到门响，探出头来。

　　“小婶，我来帮你吧？”黄时雨走过去。

　　“不用不用，张林弄就行！”

　　“姐，我可是为了你才下厨的！”张林举着土豆来邀功，“等会吃土豆炖牛腩。”

　　黄时雨朝着他比了个赞，坐到客厅打开了电视机，这个位置自己从小到大坐了无数次，可第一次没有黄安悦在，还觉得有些不适应。

　　“张林你要是真能吵赢你妈，那咱们父子两个就没饭吃了，吃人家嘴短的道理，你不懂啊？”黄建国把行李放好，走到厨房门口加入战斗。

　　“老黄你能不能有点原则，怎么能为五斗米折腰呢？”

　　“这孩子，没大没小的，老顾是你叫的啊？”张林最近总是叫黄建国老黄，把黄建国高兴坏了，这说明他没把自己当外人，薛婉说了几次，父子两个并没有打算改。

　　张林刚削好土豆走到客厅，拿起手机给沈明月发语音，说妈妈嫌弃他。

　　“你放个屁都要告诉她是吧？”薛婉难得的爆粗口。

　　“你妈这是吃醋了，吃未来儿媳妇的醋，我说你小子能不能收敛一点？”张林冲着黄建邦翻了个白眼，表示，办不到。

　　黄时雨看着张林春风荡漾的样子，越来越好奇这个沈明月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趁着小叔小婶都在厨房，凑到张林面前要看沈明月的照片。

　　“这能随便给你看吗？”

　　“当初是谁帮你去排队要签名的？没良心。”黄时雨小声嘀咕着。

　　“我之前不是在朋友圈发过吗？”

　　“那背影图啊，能看出个什么？”

　　“行吧行吧，给你看一眼。”张林说着拿起手机去找照片。

　　黄时雨一把夺过张林的手机翻看起来，照片上的女孩每一张都是微微笑着，温柔美好，有些圆润的脸上，透着一股不符合年纪的沉静。

　　“差不多行了！”张林把手机夺了过去。

　　“小气鬼！”黄时雨推了张林一把，走到餐桌上坐下，晚饭已经做好了。

　　“小雨多吃点，你看看你，都瘦了。”薛婉不停给黄时雨夹菜。

　　“小雨，明天和你小婶一起去买新衣服。”黄建国在旁边说着。

　　黄时雨对这种铺天盖地的关心很不适应，可是她又不懂得怎么回应，只能不断点头。

　　张林好像是看出了她的窘迫，主动缓解尴尬，“我也要新衣服。”

　　“你有情饮水饱，要什么衣服。”薛婉手里拿着筷子朝着张林的头砸过去。

　　“我不管，反正我明天和我姐一起去。”

　　张林说着去挽黄时雨的手臂，被她嫌弃地躲开了，“别对着我撒娇，吃不下去饭了。”

　　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黄时雨在客厅坐了一会，就回房间收拾行李了。

　　黄时雨住在黄安悦的房间里，很明显床上用品已经被换过了，不是黄安悦的风格。

　　“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床单是张林帮你选的，还有那个花。”黄时雨刚打开行李箱，薛婉走了进来。

　　黄时雨顺着小婶手指的方向，看到了床边的桔梗花，她心里想着不愧是热恋中的人，就是心细，忍不住笑了一下。

　　“小婶，我很喜欢。”

　　“你喜欢……”

　　“那当然，我的眼光能有错吗？”张林突然从薛婉身后冒了出来。

　　“你们聊吧，我去睡觉了。”薛婉狠狠拍了张林一下，回房间了。

　　“怎么样？我按照沈明月喜欢的风格买的。”

　　张林张口闭口不离沈明月，怪不得小婶觉得烦，黄时雨走到张林面前，把他推了出去，“你快去找你家沈明月聊天吧，我要休息了。”

　　“等一下姐，我们去墨尔本给你带的礼物，还有黄安悦给你捎带的东西，我去拿给你啊！”

　　“明天再说吧！”黄时雨实在累了，砰地一声把门关上了，这下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张林刚来的时候明明不爱说话的，现在怎么变成了话痨，黄时雨摇摇头，也不管地上的箱子了，扑到床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黄时雨就被薛婉从被窝里面拽出来了，说是要带她去逛街，过年了，要买两件新衣服。

　　“张林不是说一起的吗？”

　　“他能陪我逛街那就见鬼了，一大早出去了，我们不管他。”

　　薛婉拉着黄时雨，在商场里一家接一家地逛着，看到好看的衣服，就让她试一试。

　　“你现在是大姑娘了，要学会打扮自己了，遇到喜欢的男孩，要学会主动出击，要不好的就被别人抢走了。”

　　听到薛婉这样说着，黄时雨脑海里浮现了廖星辰的脸，他，应该不会那么容易被抢走吧？

　　店员不知情，说了句：“您女儿真是衣架子，穿什么都好看。”

　　薛婉迟疑了两秒，接着会心一笑，“那当然，我女儿这么漂亮。”

　　黄时雨原本要整理领的，听到这话，手悬在半空，转头朝薛婉看了一眼，薛婉也在温柔地看着她。

　　店员显然觉得话说到客户的心坎里去了，又忙着推荐了几件衣服，薛婉大手一挥，“都帮我包起来。”

　　结完账，薛婉很自然地挽着黄时雨的手，接着逛下一家。

　　“我啊，很羡慕那些有女儿的人，可以和女儿一起逛街，一起吃好吃的，以前呢，想着能和悦悦好好相处，可是她出国了，不过，还有你，小婶真的很开心。”

　　黄时雨没敢看薛婉，低着头看手里的衣服，缓解尴尬。

　　小叔刚再婚的时候，她还担心黄安悦会被这个后妈欺负，可是这几年，不管是黄安悦还是自己，都得到了薛婉很多的照顾，甚至是一开始就带着敌意的张林，也不计前嫌，真诚地对待家里的每个人，她为自己的偏见感到内疚。

　　“小雨，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接受我们对你的好，很多事情你都不知道，你妈妈帮过我很多的。”

　　黄时雨听到小婶说到妈妈，倏地抬起头。

　　“我和你小叔刚结婚的时候，心里总是担心，担心悦悦不接受我，担心张林会受影响，你妈妈总是开导我，后来还给我找了份工作，她让我不要总是围着孩子转，让我多为自己考虑。”

　　黄时雨不可置信地看着薛婉，拎着袋子的手微微发抖，她没想到在这个家里还有人记得妈妈的好。

　　“小婶。”黄时雨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握了握薛婉的手。

　　“你总是不愿意回家，你知道你小叔有多难受吗？”薛婉说着说着开始哽咽，“我们总是怕照顾不好你，对不起你妈妈。”

　　薛婉控制不住哭了起来，黄时雨把她扶到休息处，轻轻地拍着她的背，也跟着红了眼。

　　对于家，她的心里是矛盾的，她渴望家里的爱，可是她又没办法接受那样夹杂着欺骗和偏见的爱，而对于小叔，黄时雨始终没办法像对待自己的爸妈那样，她甚至有时候会觉得，自己抢占了黄安悦的爱，所以她不想回自己的家，也不敢回小叔家，她宁愿独自一个人在上海，至少不用纠结和内耗。

　　“你小叔总说，就算你爸爸不管你，他也会给你撑腰，要给你准备嫁妆呢。”薛婉抽泣着，没完没了地说着，“我一看到你，就想起当年的张林，他也是这样不愿意说话，刚转学就要住校，有什么事也不跟我说……”

　　黄时雨就坐在旁边，静静地听着，就在薛婉擦干眼泪要站起来的时候，黄时雨突然抱住了她。

　　王梅在世的时候，黄时雨没有抱过她几次，那一瞬间，连黄时雨也分不清，是被薛婉的话感动了，还是，只是想要弥补自己的遗憾。

　　黄时雨抱住薛婉的时候，薛婉好不容易收起来的眼泪，又爆发了。

　　“小雨，你就把小叔的家当成你自己的家好不好？”

　　“好！”

　　黄时雨收紧了抱住薛婉的手臂，以前她不懂，可是现在，她想要把对自己好的人都留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