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比烟花还耀眼》应非晚

73、牵着我的手

　　天气越来越冷，黄时雨的精神却渐渐好了起来，有时候甚至比廖星辰和秦牧还早到自习室，研究生初试结束，黄时雨就开始在宿舍睡得昏天暗地。

　　元旦前一天下午，王晴和孙诗萌在宿舍百无聊赖地看着电影，直说无聊。

　　“要不我们四个一起出去跨年吧？”王晴突发奇想。

　　“不去！”黄时雨毫不犹豫拒绝了。

　　“怎么，和廖星辰约好了？”

　　“可是我和陈逸飞约好了。”唐怡半举着手臂，有些不好意思。

　　“那不行，你们以后还有那么多年可以一起跨年，我们明年就毕业了，这可是最后一次机会了啊！”孙诗萌坚决不同意，小嘴撅得老高。

　　“那，那我给陈逸飞打电话。”孙诗萌的这个请求，唐怡实在没办法拒绝，只能暂时放弃男朋友。

　　“你看看人家唐怡～”孙诗萌开始攻陷黄时雨。

　　“好好好！只要你别撒娇，万事好商量。”黄时雨举手投降。

　　唐怡给陈逸飞打电话，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没想到陈逸飞很爽快地答应了。

　　“我能不答应吗？我敢不答应吗？我……”唐怡潇洒地挂断了电话，阻挡住了陈逸飞的怨气。

　　“廖星辰真的没约你？”王晴再次确认。

　　“真的没……”

　　黄时雨刚想回答，就接到了廖星辰的电话。

　　“今晚有什么打算啊？”

　　“我们宿舍一起去跨年，你呢？”

　　“在宿舍打游戏呗，我不出去跨年，这年还跨不过去了吗？”廖星辰在宿舍憋了一下午，纠结着要不要约黄时雨一起跨年，一直到4点多才下定决心打电话，可还没问出口就结束了，不禁有些吃味，但还是说了句：“那你们玩得开心点。”

　　“幸亏我们下手早！”

　　王晴跟个土匪头子似的，孙诗萌这个小跟班点头如捣蒜，还给王晴竖了个大拇指。

　　就这样，四个人开始收拾东西，打扮打扮，准备出门了。

　　南京东路上的人一如既往地多，四个人从地铁站挤出来，等位置吃饭，然后沿着步行街往外滩的方向走。

　　冬天的上海，寒风好像在不停地往人的骨头里钻，黄时雨不禁打了个喷嚏，顺手裹紧了身上的大衣。

　　路两边已经挤满了去外滩的人，每一个路口都有穿着军服的人在维持秩序，为了防止走丢，四个人手拉着手，随着人群往前走。

　　“这人真是够多的，什么时候才能走到黄浦江边？”孙诗萌看到那么多的人，已经对什么灯光秀没了兴致。

　　听到孙诗萌这么说，王晴立刻教育她：“来都来了，就抱着一颗愉快的心情好好享受吧，明年这个时候，我们能不能陪你跨年还不一定呢！”

　　王晴的一句话，就让孙诗萌无言以对，黄时雨和唐怡还像往常一样，在旁边看着她们吵。

　　等到他们走过马路，和黄浦江一步之遥的时候，观景台上已经站满了人，她们根本上不去。

　　“算了，我们还是退回到马路对面吧，至少在那边可以看到灯光。”唐怡觉得有些危险，提议往回走。

　　“行吧行吧，那我们每个人对着东方明珠许一个新年愿望，然后回去吧！”眼看着人挤人，王晴也没了兴致。

　　四个人站在马路对面，对着对面陆家嘴的灯光开始许愿。

　　孙诗萌：我希望我们都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王晴：我希望我们都能发财！

　　唐怡：我希望我们都能前途无量！

　　“我希望……”黄时雨很努力地想，却怎么也不知道要许什么愿望，可是其他三个人还在旁边眼巴巴等着呢。

　　“我希望，我们所有的努力都能有回报。”过了很久，黄时雨才说这么一句。

　　“酝酿了那么久，就这个啊？”

　　黄时雨看着满脸失望王晴，没有解释。只要努力，就能有所回报，不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吗？不会因为不劳而不安，不会因为徒劳无益而不甘，踏实地走好每一步，安心开心。

　　”哎呀，走吧走吧，我们买点零食回宿舍聊天！”孙诗萌从后面推着三个人往回走，完全不顾王晴的抱怨。

　　“那来都来了，拍点照片再走嘛！”

　　王晴今天是铁了心不想走，几个人只能又对着外滩附近的建筑和网红店铺拍拍拍，一直到几个人手机都快没电，才找了个咖啡馆坐下来。

　　唐怡一坐下就给陈逸飞打电话，孙诗萌喝着手里的抹茶拿铁，王晴忙着跟她的那些狐朋狗友发祝福短信。

　　黄时雨拿起手机，想起廖星辰下午问她安排，忍不住给他发了一个微信消息【廖星辰，新年快乐！】

　　等了好久，廖星辰都没有回复。

　　2015年就要到了，新的一年，生活应该会变好吧，黄时雨在心里默念，如果不能变好，也至少不要再糟糕下去了。

　　“快走快走，我朋友说哪边观景台发生踩踏了，有人受伤，现在那边已经乱成一团了。”正当四个人准备走的时候，就听到咖啡馆里两个人的对话。

　　“那我们往前走走，打车回去吧。”

　　“这个时候怎么打得到车，赶紧去坐地铁，要不地铁都坐不上了。”

　　聊天的两个人说完就走，黄时雨看了看唐怡，又看了看正在聊微博上八卦的王晴和孙诗萌，直接一个起身，“快走吧！”

　　等她们走出咖啡馆的时候，路上的行人很明显都有些慌乱，他们有些人在谈论着刚刚发生的踩踏事件，有些人还边走边刷实时微博，看着传到网上的现场照片大喊。

　　四个人紧紧拉着彼此的手，往地铁站方向走，可是所有人都在艰难踱步，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到地铁口。

　　黄时雨等得心烦，听着旁边人的议论，也拿出手机想要上网，结果就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十几个未接电话，宋毅两个，剩余的都是廖星辰的，而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调成静音了，黄时雨赶紧拨回去。

　　“你在哪呢，你他妈的在哪呢，为什么不接电话？”

　　黄时雨没有想到廖星辰接到电话就骂人，怔怔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们都没事吧？”缓了缓，廖星辰声音颤抖着问。

　　“没事，我们跟着人群往外走呢！”

　　“我们两个分享实时定位，我去找你。”廖星辰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黄时雨思考着廖星辰说的那些话，他来外滩了？带着疑虑，黄时雨打开定位，手机显示廖星辰距离自己还有1.5公里。

　　幸好这个时候人群散开了一些，几个人快步往前走，终于，在大半个小时之后，两人，不，是五个人碰面了。

　　黄时雨刚想问你怎么来了，就看到廖星辰哄着眼眶，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伸手把自己拉进了怀里。

　　黄时雨感觉到脖子处湿湿的，然后泛起一股凉气，是廖星辰在哭，那一刻，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臂抱住他，因为黄时雨很明显地察觉到，廖星辰在发抖。

　　“好了好了，差不多得了，廖星辰你有点过分啊！”王晴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再不松开，自己真的要棒打鸳鸯了。

　　听到王晴在旁边抱怨，廖星辰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于是赶紧擦干眼泪，“你们都没事吧，这个地方还是太危险，咱们赶紧回学校。”

　　廖星辰说完拉着黄时雨的手就走，黄时雨也回过神来，本能地往回撤，两个人就这样僵持在原地。

　　王晴在旁边冻得直打哆嗦，这两个小祖宗刚刚还上演一副患难见真情的戏码，现在就拧巴上了，真是难伺候！

　　“拉着手，拉着手缓和！”这是王晴在几秒钟的时间里能想到的最好的打破尴尬的主意了，虽然这个理由够尴尬。

　　“牵着我的手，就不会走丢了。”

　　妈的，果然还是学霸会勾搭，哦，不，是会表达。

　　那天晚上，天气很冷，到处有人在议论这一场意外，在估计多少人遇难，黄时雨的手被廖星辰紧紧握着，一直到学校才松开。

　　那天晚上，所有人都没有睡着，她们后怕，如果不是唐怡劝阻，或许她们也就朝着出事的那个广场去了，可是看到网上传出的照片，她们也跟着揪心。

　　黄时雨窝在被子里，越看网上的消息越清醒，越看心情越压抑。她不知道廖星辰有没有睡，可是她忍不住想给他发信息。

　　黄时雨：【廖星辰，活着本身就已经是一种巨大的幸运了，是吗？】

　　廖星辰：【嗯，所以永远不要为了还没有到来的未来担心！】

　　廖星辰很快就回复了，看样子他也睡不着。

　　黄时雨：【你怎么还没睡？】

　　廖星辰：【心有余悸，睡不着。】

　　黄时雨：【既然睡不着，那就来聊聊人生哲学？】

　　廖星辰：【那我比较想聊风花雪月。】

　　黄时雨：【比如呢？】

　　廖星辰：【比如，等天气暖和的时候，我们去高邮怎么样？比如，我们一起去爱尔兰看雪怎么样？比如，今天你没有松开我的手，那可不可以以后都不要松开？】

　　黄时雨看着廖星辰发来的一连串的句子，心里一暖，就好像有一处温泉，氤氲着雾气，模糊了她的眼眶。

　　黄时雨：【如果我没有考上呢？】

　　廖星辰：【这并不冲突！】

　　黄时雨：【如果前途和爱情有冲突呢？】

　　廖星辰：【那我们再聊回那个话题，永远不要为了还没有到来的未来担心，我选择当下的喜欢！】

　　黄时雨：【不担心会后悔吗？】

　　廖星辰：【到底要做到什么程度，才能叫有前途呢？都是欲望而已。】

　　黄时雨：【爱情没有欲望吗？】

　　廖星辰：【前途的欲望是这山看着那山高，爱情的欲望是我明目张胆地喜欢你，只想要和你在一起。】

　　黄时雨没有再发消息出去，她放下手机，闭上眼睛。

　　一直以来，黄时雨好像总是在扮演那个被放弃的角色，她太害怕失去了，所以干脆关闭自己的心门，不再接纳任何人。

　　可是，她真的独自一个人走了太久的路了，她所有的执念和顾虑，在廖星辰抓住自己的那一刻土崩瓦解。或许，他们都需要一个机会，廖星辰需要，黄时雨更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