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比烟花还耀眼》应非晚

67、新年快乐

　　妈妈去世后，黄时雨最怕放假，她从小和爸爸的相处就少，而且奶奶现在搬了过去，黄时雨更加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们。

　　转眼间妈妈也已经去世大半年了，她不知道爸爸会什么时候领别的女人回家，或许明年过年的时候，家里就会多出一个人来，那时候，她就彻底不想回去了，所以就算是再纠结，黄时雨还是说服自己回家过年。

　　黄时雨踏进家门的那一刻才知道，自己有多天真。她推开那扇熟悉的门，看到的是喜笑颜开的爸爸，难得和善的奶奶，还有一个肚子微微隆起的陌生女人。

　　“这是小雨吧，长得那么漂亮还那么有出息。”那个女人说着就要走上前来拉黄时雨的手。

　　黄时雨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两个人尴尬的僵住了，她很快猜出其中的缘由，可还是不敢相信。

　　“她是谁？”黄时雨不甘心地问低着头的黄建邦。

　　“小雨，这是你阿姨。”奶奶主动解释。

　　“爸，我只听你说。”

　　“小雨，你都多大了，怎么那么不懂事，你妈没了，难道你爸要自己过吗？”

　　黄时雨的这个奶奶，从来对自己是没有什么耐心的，没说两句话，就开始不耐烦，她没办法理解一个20岁失去妈妈的孩子是怎么熬过去的，也从来不知道她有心无心说出来的那些话，给黄时雨的成长带来什么样的影响。对于一个只考虑自己的顽固不化的老太太，黄时雨从来都没有抱有什么希望，所以，她没想过要接她的话。

　　“预产期什么时候？”

　　“6月底。”

　　黄时雨愣在原地，她在算时间，“所以，我妈妈走了不到3个月，她就怀孕了？你就那么等不及吗？”

　　黄时雨想起妈妈忌日的时候爸爸给自己打的电话，原来那并不是关心，只是试探，试探她回不回家。

　　“你不要怪你爸，小雨，做人不能这么自私，你以后结婚有了自己的家庭，你爸爸难道要自己一个人吗？”

　　黄时雨看着全家人，不对，是人家一家人看着自己，有愤怒的，有愧疚的，还有无辜的眼神，她逐渐丧失了理智。

　　“我不是不让你再婚，哪怕你再等等呢，稍微再等等呢？我妈在你心里算什么？”黄时雨拼尽全力压制住内心的愤怒，说完这句话，头也不回地逃离了那个家。

　　临近过年，路上张灯结彩，新年气氛逐渐浓了起来，黄时雨游荡在马路上，任由着寒风灌进她的脖子，她扶着行李箱，慢慢蹲到地上，痛苦地喊了声：“妈妈。”

　　寒冷蔓延到全身，不知不觉间，黄时雨走到了小叔家的小区门口，她犹豫了一会，还是拿出了手机，打开了买票软件。

　　爸爸没有追上来，也没有电话，黄时雨坐上出租车，感受到了一丝温暖，眼泪忍不住落了下来。

　　“跟家里人闹矛盾了？”司机师傅忍不住地问。

　　“没有，就是临时有事要离开家。”

　　黄时雨说了谎话，也止住了眼泪，她很难在别人面前哭，就算是陌生人也不行，她静静地看着车窗外，嗓子好像有什么堵住一样，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有人可以做出这种事情，那个人还是自己的爸爸。在这之前她一直不理解为什么妈妈非要给她那张银行卡，为什么要她谁都不要给，现在她懂了，妈妈走了，她也没有家了。

　　“师傅，我不去高铁站了，您送我去最近的酒店吧！”黄时雨冷静下来才想起，自己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第二天早上，黄时雨去了墓地看妈妈，然后回了上海。

　　路上她问了王晴申请过年留校的事情，可是却被告知要提前申请，现在已经晚了，没有办法，黄时雨只能找个宾馆住下来。

　　平时繁华的大上海，在这个时候却没了往日的热闹，宾馆附近的小餐馆，有些已经闭店，她甚至连吃饭的地方都找不到。

　　黄时雨把手机关机，在空荡的大街上漫无目的地瞎逛，她不想让任何人找到她，既然所有人都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既然所有人都可以不顾她的感受，那她也不要做个省心的女儿了。

　　她找到一家还没有关门的面馆，吃了点东西，回到宾馆倒头就睡，可一夜都没睡着，她真的已经在做心理准备了，准备着爸爸会再婚，就算是迟一点，再等一年半载，她真的可以接受的。

　　想着想着，黄时雨觉得全身疼，好像自己被生生从那个家剥离出来。

　　第二天早上黄时雨开机的时候，看到手机上有十几个未接电话，5个爸爸的，8个小叔的，其他都是张林和黄安悦的，微信、□□也有几十条留言。

　　黄时雨给小叔打了一个电话报平安，没说两句话，就听到薛婉的声音。

　　“小雨，你要是不想回家就来小叔家，大过年的，怎么能自己在外面过呢！”

　　“小婶，高铁票不好买，我在这也挺好的。”黄时雨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她不想听小叔替爸爸解释，也不想因为心软再回去，困意渐渐袭来，黄时雨刚要睡着，廖星辰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你现在在哪？定位发给我。”不容置喙的语气，黄时雨还是第一次听他这样跟自己说话。

　　黄时雨不明所以，可还是乖乖地发了定位，两个小时之后，廖星辰出现在宾馆前台。

　　“你怎么来了？”

　　“收拾东西，跟我走。”依然是坚定的语气，黄时雨想要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可是廖星辰等不及了，拉着黄时雨就要去房间收拾行李。

　　一直到坐到车上，黄时雨也没弄明白，廖星辰是怎么知道她在上海的。黄时雨想开口问，可廖星辰连看都不看他，拿出手机开始导航，目的地是一个小区。

　　“我表姐租的房子，她现在在家里，你安心住在那，她元宵节过后才回来。”

　　“你怎么知道我……”

　　“王晴告诉我的。”黄时雨还没问完，廖星辰就把王晴出卖了。

　　“她，她还跟你说了什么？”黄时雨心里有些不安，她不想让廖星辰知道自己家的事情。

　　“她什么都没说，就说你和家里闹了点矛盾，回上海了。”

　　“哦。”

　　黄时雨没有再说话，只是看着车窗外，她怕廖星辰继续问下去，所以不敢看他。

　　等红灯的时候，黄时雨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指尖被握住，一股暖流直接传了过来，她没有把手抽回去，就这样任由廖星辰握着。

　　黄时雨转头看过去，廖星辰给了她一个微笑。

　　这突然而来的温暖，让黄时雨又想起了前两天的那一幕，她把头转了过去，闭上眼睛假装在睡觉，眼泪顺着右脸颊流了下来。

　　车很快停在一处小区门口，廖星辰把行李箱搬下来，黄时雨跟在后面。

　　“30岁的人了，还喜欢hello Kitty，满屋子都是粉色，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廖星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靠挖苦自己家姐姐来打破尴尬。

　　“很可爱呀，我有个妹妹，也喜欢粉色。”

　　“那你也喜欢吗？”廖星辰赶忙问。

　　“我，我不喜欢。”黄时雨看向窗外，没有察觉到廖星辰眼中的失落。

　　“那你收拾一下，休息吧，我要快点回家了。”

　　廖星辰是瞒着家里人过来的，王晴给她打电话的时候，他正在外婆家，听说黄时雨回上海没地方住之后，他马上去找表姐，开着舅舅的车就来了，再不回去就没办法交代了。

　　“我姐说小区旁边就有超市，你去买点吃的，好好休息，好好吃饭。”

　　黄时雨一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廖星辰，她搓了搓手，说了句：“路上小心，还有，谢谢你！”

　　廖星辰刚想说什么，电话响了，接着电话那头就一阵暴风输出，黄时雨站在廖星辰身边，听得清清楚楚。

　　“臭小子，我爸明天要用车，我跟他说你有急事开走了，你今天要是不回来，明天咱们两个人一起完蛋。”

　　“着什么急啊，我这就回去了。”廖星辰也不管，直接把电话挂了。

　　“那我走了，锁好门。”廖星辰走到玄关处，又回过头来叮嘱：“有事给我打电话。”

　　天已经黑了，黄时雨也没有什么东西要收拾，所有的东西都在行李箱里，她也不好意思占用其他的空间，只是借用床睡个觉，她已经觉得很麻烦了。

　　到了第二天，黄时雨去超市买了一套新的床上用品，回来换好，然后给王晴打了个电话。

　　“黄时雨，你别骂我，我知道错了。”

　　王晴上来就道歉，倒是让黄时雨觉得过意不去，“我只是想提前祝你新年快乐！”

　　“也祝我们小雨新年快乐，你放心，我绝对尽快回去陪你。”

　　挂断电话，黄时雨突然觉得全身轻松了起来，她不再去想那些让自己难过的事情，只想着快点开学。

　　【奶奶那天脑梗犯了，住进了医院，所有人都在忙着照顾她，不是大家不关心你，只是分身乏术。】

　　【还有，新年快乐！】

　　黄时雨正在阳台晒太阳，张林给她发来了信息。

　　【姐，我一定好好学习，以后赚大钱，没人管你我管你。】

　　不一会儿，黄安悦也来凑热闹。

　　【黄时雨，新年快乐！】

　　临近零点的时候，廖星辰发来了新年问候。

　　带着失望、温暖与成长，黄时雨进入了新的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