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比烟花还耀眼》应非晚

46、无能为力

　　成绩出来的第二天，同学们去学校领报考手册。

　　黄时雨提早来到学校找赵渝，一方面是想和她聊聊天，另一方面也想向她咨询报考意见。“昨天晚上我就想给你打电话了，考得不错。”赵渝欣慰地朝着黄时雨笑了笑。

　　黄时雨想了想周川考了91分的语文成绩，还有选修课的两个A，有些心烦，“我们班语文成绩考得不是很好。”

　　“普遍90分上下，平时大家都不太注重语文，可是今年偏偏语文最难，谁能想得到呢？”

　　黄时雨不想再聊这个问题，一切尘埃落定，再说这些也没有什么意义。

　　“老师，你觉得新闻学和汉语言文学哪个更好一些？”

　　“你真的要报考文科类的专业？其实大部分人都会选择理工科，因为好找工作。”

　　“可我偏偏是个另类，喜欢的事情可以努力做到最好，不喜欢的事情一点努力的动力都没有。”黄时雨摊开手，表示没有办法。

　　“如果你想当一个作家，其实报什么专业都可以，不必纠结汉语言文学专业，如果你想当记者，那你就去报考新闻专业。”

　　黄时雨刚想继续问，就看到别的班的同学带着家长来找赵渝，“老师啊，你说我们家孩子，一个理科生非要报文科专业……”

　　黄时雨没有留在办公室听下去，她告诉赵渝先回教室，有时间再聊。

　　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很烦恼，太清楚自己喜欢什么也有烦恼，考得不好烦，考得好选择多也烦，各有各的烦。

　　黄时雨坐在教室里，不停叹气，等一会儿，出了这个门，有些同学就真的见不到了。

　　班里闹哄哄的，考得好的在商量报什么学校，考得不好的在互相安慰，商量去哪里复读，成绩本来就在下游的，连复读都不用考虑了。

　　周川并没有过来，他既然决定复读，报考手册对他来说就没有意义。

　　高考那天晚上哭得昏天暗地的张思程，考了全班最高分，黄时雨真的很想给她一巴掌。

　　王竞择的分数，妥妥的重点大学。

　　最倒霉的班长，总分过了一本线20多分，选修一A一C，在考虑是报个末流二本还是去复读。

　　李爽不多不少，和二本线同样的分数，基本无缘二本，不过她看起来并不难过，正和赵书晨这几个没过本科线的同学商量复读的事情。

　　“我也准备复读，今年数学没考好，按照平时成绩，我也能去稍微偏一点的省份读个211了。”孙雪凑了上来。

　　丁晓玲在旁边听着，好像和自己无关一样，“反正我不要复读了，我去读三本。”

　　黄时雨看着赵书晨，有些心酸，高考有时候真的不是努力就可以的，运气也沾了一部分。就好像理科班大部分人把所有成绩都压在了数学上，没有人会想到，今年的数学难度还算可以，没有拉开太大分数，语文却集体翻车。

　　就在大家聚在一起聊成绩的时候，老秦走了进来，短短十几天的时间，他整个人都胖了一圈。

　　“大家听我说啊，等会我把报考指南发下去，大家多看看历年的录取分数线，一定要好好考虑，谨慎报考，希望大家都能被心仪的学校录取。”

　　老秦说完，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我们班考得还不错，二本上线率达到了70%。”

　　“老师，我想请教你个问题。”班里有同学举手，老秦走下讲台朝着他走了过去。

　　黄时雨看向窗外，她没有任何问题要问，也不想再在学校里了。恰好这时候，她看到张旭走过来朝她招手，黄时雨就拿着报考资料走了出去。

　　“听郑嘉辰说，你考得不错。”张旭先说话。

　　“还行吧，正常发挥，不过也算是很不错了，我听郑嘉辰说你也考得不错。”

　　“还好，总归是没有发挥失常。”

　　“我现在要回家了，黄时雨，陪我走到学校门口吧。”张旭看着黄时雨，一如既往的沉稳。

　　“你就没想过，要去北京吗？”路上张旭突然问。

　　黄时雨摇了摇头，她好像真的从来没想过要去北京，她更喜欢南方。

　　“那我和你一起去上海呢？”

　　黄时雨再次摇了摇头，她知道张旭的意思，但是她不能答应。

　　张旭重重叹了口气，过了好久，又开口说：“不管怎么样，你、我、郑嘉辰，我们都考得还不错，都可以去选择一个自己喜欢的专业，这就够了。你知道吗，我们班有个同学，考了381分，结果物理考了C，全班同学包括班主任都在安慰他，可是又有什么用？”

　　黄时雨想了想小秦，又想到周川，到底谁更遗憾呢？可是遗憾这种事情哪里是能比较的。

　　“你要选和航天有关的专业吗？”

　　“是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直都喜欢，所以我准备报考北航。”

　　黄时雨想到什么，不禁失笑，“还记得初中的时候，我抱着名著，你抱着航天杂志，一声不响地看，郑嘉辰在旁边上蹿下跳，说我们俩有病。”

　　“我还记得，初一刚开学的时候，你总是坐在座位上自己玩，郑嘉辰跟我说，你看，那有个女生跟你一样，不爱说话，然后他就总想着去逗你，后来发现你们俩一个小区，他就非拉着你和我们一起放学。”

　　黄时雨和张旭聊到过去，才发现原来他们有那么多共同的记忆，不知不觉间，两人就走到了学校北门。

　　“黄时雨，我能抱抱你吗？”张旭突然张开双臂。

　　黄时雨看着张旭有些泛红的眼睛，走上前去，她刚靠近张旭，手臂就被张旭拉住，然后就被拉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黄时雨明显感觉到张旭贴在自己后脑勺的手掌在不断用力，往他的怀里收紧，她的眼泪立刻就流下来了。

　　他们之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呢？

　　张旭是最懂她的人，她不想失去这个朋友，但是黄时雨知道，这样的疏离是对的。掺杂着喜欢的友情就像是雪白的画纸上不小心沾染上的一抹颜料，如果没有更多的颜料来填充、描绘，这张纸注定只能丢掉。

　　“黄时雨，到了上海，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不开心的时候去公园走走，去看看小花小草，去看看蜜蜂蝴蝶，你可以把自己藏在小时候的那个世界里，可是不要把自己困在屋子里。”

　　张旭每说一句话，黄时雨就在张旭的肩膀上点一点头。

　　张旭说完，突然放开双臂，往后退了一步，伸出手帮黄时雨擦眼泪，“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你哭，我就当是为我流的眼泪了。”说完，张旭抱着厚厚的报考指南走了。

　　黄时雨看着张旭走出校门，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那天天气很好，她坐在校门口的长廊里，攀缘而上的凌霄花放肆开着，耀目得有些扎眼。

　　黄时雨用大拇指摩擦着右手中指上厚厚的茧，中间凹进去的一块已经被磨得光滑。这是她高中三年换来的勋章，亦或是伤痕，她不知道这块茧什么时候可以消除，可就算茧消失了，很多事情也没办法完好如初。

　　高考终于结束了，可是为什么高考结束后会那么难过？她看着拿着报考资料走出校门的同学，她一个都不认识，但是她好想把他们都留住。

　　黄时雨正陷入难过的情绪里，手机响了，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在学校里拿出手机了，可是她很想这个时候老耿突然出现，大声质问她：“你胆子怎么那么大，敢在学校用手机，你就不怕我给你收走，等高考后再还给你？”

　　可是，已经是高考后了。

　　“黄时雨，你怎么没说一声就回家了？”宋毅在电话那头大喊。

　　“我没走，在学校北门呢。”

　　“那你快回来，小秦说咱们在学校拍拍照，好好做个留念。”

　　拍完照，黄时雨和宋毅林琳一起走在校园里，迎面看到郑嘉辰和汪芷晗，两个人旁若无人地牵着手，虽然以前也没有多收敛。

　　林琳下意识往黄时雨身后躲。

　　大家的兴致都不高，只有宋毅在旁边企图以一己之力带动气氛，可是没有人打算买账，只有汪芷晗褪去往日的高冷，难得的活泼，和宋毅讨论以后大家可以北京上海两处玩，到哪都有人接待。

　　虽然宋毅并不知道林琳喜欢郑嘉辰这件事情，但是他难道看不到吗？黄时雨和林琳在旁边看他的眼神，特别是林琳，估计想杀他的心都有了。

　　你和汪芷晗很熟吗，就要约着一起玩？你还记得你对学姐单方面的海誓山盟吗？你到底是哪一边的？你和林琳的姐妹情谊一朝破灭了吗？

　　“你们两个怎么都不说话呀？”宋毅转过头来看黄时雨和林琳。

　　说你大爷。

　　宋毅把林琳惹得一肚子气，然后说要陪着妈妈去买衣服，先走了。

　　黄时雨就纳闷了，他能这么细心地知道妈妈的喜好，就看不出来林琳喜欢郑嘉辰吗？不过在高三之前，他们四个人也不经常待在一起，到了高三，林琳和郑嘉辰就很少见面了，宋毅没察觉到也正常，但是这并不耽误林琳骂他：“宋毅真不是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