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山城》林格linge

68、第 68 章

　　曾鹏，曾副局，来到局长办公室的时候，彭局长正在警局门口送客，对方一行五六人，对于局里的警察来说，都是生面孔，曾鹏在办公室门口等了好一会，才看到局长一个人背着手走了过来。

　　曾鹏几步迎了上去：“彭局，关于那个出口骗税案的事，找你汇报点情况。”

　　彭局伸手打开了办公室的门：“曾局，我也正打算跟你商量点事，进来说话吧。”

　　进了门，桌上的茶水还没来得及收好，曾鹏扫了一眼，这里方才大概是接待了一支小型的工作队伍，不过此时此刻，他心里只牵挂着退税案的事，也没问彭局究竟要商量些什么，把手上的材料往办公桌上一放：“这是出口退税案的情况，跟咱们之前分析的一样，这水山城，怕是要起大波澜了。”

　　彭局却没着急翻看材料，重新拿了个杯子，给曾副局倒了杯茶：“材料我就先不看了，你让这做这材料的承办刑警，下午直接去市宾馆，找1017专案组汇报情况。”

　　“1017专案组？！”前阵子水山城里传得沸沸扬扬的京城专案组，如今已经明确了身份和目的，就是为了水山城的税收调查来的，以出发日期命名，就叫做1017专案组。

　　“嗯，我前脚刚把人送走，你后脚就过来找我来了，要是早来一步，这些材料也正好叫他们一起带走了。”

　　曾鹏看了看桌上那六个茶杯，又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材料：“不是说这次的京城专案组独立办案，不经过市一级吗？现在怎么又来市局？是查我们，还是要我们协查？”

　　彭局摆了摆手：“我们有什么可查的？这税收和出口的事，再怎么也跟我们刑侦工作扯不上关系，当然是向我局请求支援，要求我们市局参加协查工作，你也别捧着那些材料了，先坐下喝杯茶。”

　　京城的专案组，阵仗是大，来头也足，可是跨越了大半个中国来到水山城，难免会有水土不服的地方，况且这一次的调查，针对的还是内部的机关和人员，牵涉面本来就广，再因为同属水山城的关系抱成一团，查起来就更困难了。

　　水山城这个地方，人心齐，这是好事，可在特定情况下，好事也能变成坏事，人心拧成一股绳，拼搏的时候当然是一股很强的力量，但要是互相包庇、隐瞒、粉饰，对专案组来说，事情可就难办了。

　　正是因为如此，专案组才需要市局的配合。

　　“这样也好。”曾局喝了一口茶，放下了杯子：“这个事情对我们来说，本来就是进退两难，现在专案组出门请求协助，我们市局总得配合，一切顺理成章。”

　　彭局长点了点头：“话是这么说没错，只是今天专案组来我这走这一趟，只怕之后我的门槛都要被踏破咯，你那里也是，了解情况的，递话的，要招待的人，恐怕是不少哦。”

　　“都做了大半辈子的刑侦了，这样的电话也不是没接过，糊弄糊弄也就过去了，这倒是没什么。只是这次刀口向内，怕是工作起来没那么简单啊。”

　　毕竟本身就是行政工作部门，没有人比他们更了解内部的章程，这种职务犯罪，还是集体犯罪，反侦察意识是很高的，伪造的证据都是环环相扣，链条完整，就算是有他们水山城刑侦部门的加入，要想结案，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这次的那个主办的刑警，你上次说过，是姓卫的那小伙子吧？”

　　“是，卫长风。”

　　“这小子我记得，白山人，局里外地的干警不多，我记得他不错，年轻力量中比较突出的，身份也合适，不像其他人沾亲带故的，到时候还东一下西一下的要回避，一不小心也容易犯错误，你回去跟他说，好好干。”

　　“嗯。”曾鹏把杯子里剩的半杯茶喝了：“那你要是不看，我就把这材料拿回去了，叫卫长风带两个人，下午就去专案组里报道。”

　　这次专案组下榻的地方选在了水山宾馆，是水山国资委经营的市级招待所，为了避免干扰，专案组也没有征用政府部门的办公场所，就在水山宾馆征用了一间会议厅作为办案场所。

　　“是卫警官吧。”

　　接待卫长风的是专案组的总负责人，姓陆，看上去四十出头，穿着一身深灰色的夹克，很精干的样子。

　　“市局刑侦支队卫长风，依照局里指示来专案组报道，这位是王赫，这是何希。”

　　陆建彬看着三个人点了点头：“我是1017专案组总负责人，陆建彬，我们专案组的工作任务，你们之前大概也听说了一些，从今天起，你们也代表水山城市局正式成为1017专案组的一员，时间紧，任务重，希望大家能通力合作，尽快拿出成果。”

　　“是，陆总。”

　　陆建彬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一个人：“这是张奇，一会他会跟你们说一说我们目前的办案进度，和手头上掌握的一些具体情况，你们尽快把工作熟悉起来。对了，刚才你们曾局给我打过电话，说市局之前在一起出口退税的案子上有一些收获，相关的情况你也同步给张奇，研究一下怎么部署。”

　　专案组来了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是在具体工作上还是没有比较大的突破，所以团队里现在的心情还是比较急迫的，陆建彬今天下午也要和市纪委的同志碰个头，把卫长风他们几个交给了张奇后，就带着人出发了。

　　“我是张奇，外汇管理部门的，这次我们专案组一共来了五十多个人，各个部门的都有，税务部门陆总牵头，纪委、海关、还有检察院的同志都有，这间办公室和隔壁那一间都是我们的，不过大家更多时候都在外面跑，留在这里的人不多。你们就坐在这儿吧，前面那张桌子就是我的。”

　　卫长风点了点头，将手上的材料交给张奇：“这是我们跟踪一起走私案后，顺着其中的一些相关情况，跟踪到的一起骗取出口退税的案件。”

　　张奇接了过来，但并没有着急看：“既然你们提到了骗取出口退税，想必也已经知道了我们这次专案组的核心工作内容是什么了，综合考虑这些年水山城的出口退税规模和外汇情况，我们初步判断，水山城骗取出口退税的金额在一百亿以上，可能会是建国以来，最大的骗税案件。”

　　一百亿？！

　　王赫瞪大了自己的眼睛，一百亿是个什么样的概念？这个程度的经济犯罪，足以让很多人面对死刑判决！

　　“这个规模的经济犯罪，就不可能是社会人员能独立犯罪的了，水山城各部门，乃至市一级政府，牵涉的人员上不设限，都有可能是我们这次要调查的对象。我们也确实是已经开始着手调查了，只是目前来看，要查到单位犯罪的证据，难度还是很高的。”

　　这次来的专案组人员，大多数不是专业的侦查人员出身，所以在办案思路上，目前也以对单位内部的办事流程审查和审计工作为主，但是显然各部门内部自从之前的自查行动后，早就做足了准备。

　　“也正因如此，我们才想要联合水山城市局的各位，通过各位刑事侦查方面的经验，看看能不能从其他的角度打开突破口。”

　　卫长风指了指张奇手上的那一叠材料：“根据我们手上现有的证据来看，专案组或许可以考虑自下而上开始审查，先从市里那些空壳企业、或者出口规模较大，但是实际经营能力却不匹配的企业查起，再顺着这些线索，去找到相关承办工作人员。”

　　“好，我先整理一下这些材料，做成简报，等领导们一会回来，我会把卫警官的思路汇报上去，看看是不是可以作为我们下一步的行动方案。”

　　张奇说完话，却没有走，他们三个看着张奇不动，也就还没有着手收拾座位安顿下来。

　　“还有一个事，几位也知道，我们这次1017专案的性质比较特殊，是经济犯罪和职务犯罪的联合侦查行动，在一开始，我们是完全不打算动用市里面的工作队伍的，但是陆总说了，在地方查案子，还是得有当地的力量，才能更好的转换视角，深入内部。当然了，这也给几位警官添了不少负担，包括生理和心理的，我先感谢各位的理解与支持。”

　　他们三个都知道，张奇的话还没有说完。

　　“一方面为了免除几位的后顾之忧，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保证工作的顺利开展，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我们可能会限制几位的通讯和会见，这里吃住一应俱全，几位的通讯工具会由专案组代为保管，如果需要与家庭成员或者市局领导进行联络，可以通过专案组的座机。”

　　不用说，只要是通过专案组座机拨出的电话，都需要受专案组的监听。

　　听完这话，王赫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冒昧地问一句，是整个专案组都需要进行通讯监视，还是只针对我们市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