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山城》林格linge

50、第 50 章

　　之前就知道林清的住所离法院很近，今天更是觉得尤其近，还没说几句话呢，国徽就已经近在眼前了，刑警的工作，下班时间也没个准儿，再加上今天还得抽个空去接一趟小旺，卫长风很想来接林清下班，最好能再一起吃个晚饭，可犹豫了几次，还是没能开口。

　　不过就算是卫长风真开了口，林清也没法儿答应，这阵子院里案件数量本来就不少，她昨天还请了一天的假，今晚只能是在食堂里对付一口，等她下班，就是夜宵也不一定来得及了。

　　初恋来得太晚就是这点儿不好，留给小情侣黏黏糊糊得从牙缝里往外挤。

　　“走啦。”

　　“走吧。”

　　就连告别都得惜字如金，以防过路人等的额外关心。

　　不过防是防不住的，林清才刚转身进了院里，张明颖立刻就凑了过来：“你那案子不是结了吗？老街的案子都交给张法官了，这卫警官怎么还做兼职保镖呢？”

　　“啊。”

　　这种模棱两可含糊其辞的回答显然是不能让张明颖满意的，她转了个身，走在了林清前头，面对着林清，倒着向办公楼走，一只手还指着林清。

　　“从实招来，你俩现在什么情况？”

　　林清轻轻地推开了张明颖指着自己的手指：“你可看着点路吧，也不怕摔了。”

　　“别打岔啊，在人民法官面前，这招可不好使我告诉你。”

　　张明颖虽然没有让林清给转移走了注意力，但路还是回头看了一眼的，宽敞大道，离台阶还有好一段距离。

　　“行吧。”林清叹了口气：“我俩在一起了。”

　　“真的假的？！什么时候的事？你就说我是不是目光锐利一针见血，这判断准不准确？那小子是不是对你有意思来着？你还不信呢。”

　　林清略过了反问的部分回答了仅有的疑问：“昨天。”

　　“昨天才在一起今天就一起来上班了啊？”

　　眼看着就要走到台阶了，林清拉了张明颖一把，强迫她目视前方，就现在两个人的站位，张明颖要是摔了下意识就得拉她一把，她现在的生活精彩程度已然足够，实在是没有必要再在众目睽睽之下再和同事摔成一团了。

　　“你给我停止联想，早上他来楼下接我，就一起过来了，之前不也送了两三天，隔壁民庭陈姐都不问了，也就你。”

　　“哎，这你就说对了，也就我，也就我能第一时间察觉到我们林法官今天春风拂面，不同寻常。我还知道啊，你俩能有这么飞速的进展，必然是你先开的口。”

　　林清愣了：“这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中午请我吃饭，吃饭的时候告诉你。”张明颖拍了拍林清的肩膀，也不等林清回答，加快速度往立案大厅去了。

　　工作再忙，这饭总还是要吃的，林清请张明颖吃饭，也不单单是因为早上她特意吊的胃口，这段时间自己受伤连休假，张明颖没少替她操心，这请顿饭还是很应该的。

　　张明颖选了法院附近的一家川菜馆子，水山城的人口味清淡，这家川菜馆子的生意一直不温不火，显然醉翁之意不在饭，就是想选个同事不常出现的馆子安安静静地八卦。

　　“说说吧，张半仙，你怎么知道是我先提的？”

　　“嘿嘿，纠结一上午了吧，菜都没点呢。”

　　“服务员，菜单。”林清冲服务员招了招手：“我还行，主要怕你憋死了。”

　　“哟，这话说的。”

　　大概是为了显示自己真的不急该着急的另有其人，张明颖坚持把菜都点好了，才续上了前面的话题。

　　“卫长风看你的眼神呢，就跟看观赏池里的莲花似的，可远观不可亵玩，我估计啊他根本没打算跟你有什么发展，就准备自己默默暗恋着了，毕竟就你这条件，真想和谁来上一段，还能等到现在？你俩要真在一起了，一定是你先捅破了这层窗户纸。”

　　没打算有什么发展吗？林清战术性喝了一口水，她倒是没有仔细想过这个问题，这么一说，自己确实只顾着思考自己的人生出现了不应当的转折，没有关注到卫长风是不是也没有建立亲密关系的打算，毕竟他也一直没和谁来上一段呢。

　　“差不多可以领会您的意思了，感谢您良好的义务教育。”

　　张明颖摆了摆手：“客气，你要真感谢我，也是该感谢我向您透露了关键信息，不然就凭你，估计又是几年后暮然回首才后知后觉，错失良机良缘啧啧啧。”

　　菜陆陆续续上来了，虽然有午休时间吧，但下午还得上班，这饭也不能吃得过于不紧不慢了，张明颖和林清各自低头吃了几口。

　　“不过我还是有点好奇，听你之前的意思，不难猜出你是个独身主义，怎么这回转了念头，跟卫长风好上了。当然了，从相貌到人品到工作，卫长风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但这些年追你的人里，条件不错的那不说非常多，也是相当多了。”

　　林清夹了一筷子鱼香肉丝：“咱们俩熟起来还没几个月呢，你又知道了。”

　　“之前太安那个老总，往咱们法院门口摆花篮那个，院里谁不知道啊，大家那会可是都说你要辞职去做少奶奶了啊。”

　　林清放下了筷子：“别提，就这事老宋还让我写了个情况说明，差点就是作风纪律问题，提起来我还头疼。”

　　“老宋也是小题大做，瞎折腾人。”

　　“老宋是组织部门的，党风党纪的问题是人家的职权范围，一个当事人啊，就是送棵草也是要留意的吧，还这么大张旗鼓的，人家不管都说不过去，你这话说的有失公允啊。”

　　张明颖两手一摊：“好的好的，我知道了林法官，你收了神通吧。”

　　饭还是尽可能快速地吃完了，张明颖毕竟是立案庭法官，就算这会儿立案大厅还没开门，估计也已经有当事人在门口等着了，她还得提前回去做些准备工作，所以两人吃完了就迅速撤退，没敢多耽搁。

　　回来的时候，迎面碰见了王庭长，挎着个公文包，身后还跟着两个人，大概是外出公干，林清和张明颖点头打过招呼，上一次林清和王虎的沟通虽然不算太愉快，但两个人还是默契地把事情揭过不提，大面上还是和谐的上下级关系。

　　毕竟是上位者，就算是心里再有什么意见，甚至有什么手段，面子上也是不会露出来的，再者林清这一连串的事情也刚刚发生，这会儿王虎态度上哪怕有一点不对，都有瓜田李下之嫌。

　　至于他心里怎么想的，那就不太清楚了，就算是他真的光明磊落，不把林清对他的恶意揣测放在心里，这种不信任领导甚至有那么一点桀骜不驯的苗头的下属，在上司心里也是讨人嫌的。

　　关于老街杀人案的详细情况，林清已经如实报给了院里，甚至因此和院长进行了简单的沟通，但是她也清楚，依据目前的情况来看，她的怀疑只是诛心之论，对于由王平法官接手老街杀人案一事，是正常的工作安排，没有其他补充证据的情况下，院里不可能因此就对一位在职庭长展开纪律调查。

　　唯一有可能作为切入点的，就是那天和贾老师以及住建局工作人员的那一顿饭。

　　该提的林清也已经向院里提了，至于后续怎么查，查出个什么结果，林清也只能等待院里的结论，光从刚才王虎面对她的状态来看，也看不出王虎那边有什么新的动向。

　　从饭馆回来的路上路过了一个水果行，最近雨水减少，天气也变得更干燥，她买了点梨子，打算拿回庭里的时候顺手分了。

　　庭里的几个法官都是多年的老同事了，平时一起分个水果糕点的都是常有的事，之前许哥还没被调去行政庭的时候，还给他们带过一大锅卤好的猪蹄，所以在林清分梨子的时候，除了此起彼伏的谢谢，大家都没多问什么，不讲究一点的当着林清的面就啃上了。

　　“王哥。”

　　林清把梨子放在王平的桌上，他正在整理卷宗，抬头看见了林清，把手上的文件夹盖在了资料上。

　　“哎林法官。”

　　做法官的人，保密意识强无可厚非，但是对同一个庭里的法官，一般不会刻意保密，毕竟大家身上都背着保密义务，而且难免在一起讨论案件，虽然之前也提示过要做好书面文件管理，但还不至于回避自己庭里的同事。

　　刚才王平的举动，是在看到她之后的下意识反应，所以他手上的卷宗，只可能是老街杀人案的材料。

　　但林清想不明白的是，老街杀人案的材料庭里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对她保密显然没有什么意义，更何况她虽然因为丁家喜的事成了案件的利害关系人，可自己连丁家喜的责任都没有追究，王哥怎么就认为她会在老街案上打击报复？

　　王法官如今的举动，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从别人那里听到了什么，关于林清、他自己，以及老街杀人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