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们都不放过我》啵啵君

45、老板代理-背黑锅-暴力

　　许是元乔的视线太过突出，那男人被盯得不舒服，埋头吃饭的动作顿一下，面无表情偏头朝这头看来。

　　柔和昏黄的光线被元乔带来的冲门风吹得曳曳而动，灯影坠在这人脸上，扑翅蝴蝶般在白肤上自由流动，笼上点点暗淡，但这蝴蝶映在那双黑沉眸中之时，却被捕食般再挣脱不出，消散干净。

　　是他？

　　他……怎么会在这里？

　　元乔正正看着那蝴蝶在他眼中被更深的黑所吞吃，一时间略有怔愣。

　　“元乔你来啦？”

　　元乔还欲再看，定在那人身上的视线却被身旁突起的女声扯过，“正好离正式开业有点时间，你吃饭没？后面冰箱里有吃的，要不去吃点？”

　　“……嗯。”元乔应答一句，却是不动身，仍旧立在门边眸色微动。

　　见状，米莉奇怪看他一眼，顺着视线而去，就发现他还把注意力定在吧台边的男人身上。

　　“他啊……”

　　找到问题所在，米莉莫名心累吐出口气，又重振旗鼓，一把拉过元乔朝吧台边上去，“行吧，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许锡先生，因为今天老板有事不能坐店，所以老板聘了他为今天一天的老板代理。”

　　“老板代理……”元乔垂眸嗫喏一句。

　　虽有疑虑，但为表尊重，还是收敛表情微点下头，乖巧道了声您好。

　　可这人却是没听到似的，懒得抬眼理会他们，只自顾自往嘴里扒拉着炒饭，任由才热起来的气氛变得僵硬。

　　看起来，是个个性突出的人。

　　嗯，这么看来，确实是雷泽会讨厌的类型。

　　没得回应，但元乔仍不欲离开，只锲而不舍将注意力落在他身上，眼中的审视和好奇在空中沉寂弥漫。

　　“呃……那什么，许锡先生？”

　　左右看看两人，眼见尴尬，僵立许久的米莉见许锡吃得差不多了，才小心起声继续介绍，“这人就是老板拜托您稍微看顾一下的新人，叫做元乔，不过您嫌麻烦的话我看着就行，出大事了再喊您。但……但我觉得你们要不……还是认识一下？”

　　米莉一向有点吃硬不吃软，所以有点怕许锡这种看着就金刚附体的人。

　　她这会儿语气几乎是讨好，却见许锡吃完了也不急着把注意力分给他们一点，只抱臂后靠在椅子上半阖下眼思考人生。

　　“那啥……不认识也行，就留个印象，等老板回来验收的时候，您也不至于连看顾对象都认不出来不是？”

　　不理人。

　　“许锡先生？”

　　还是不理人。

　　呵……呵呵。

　　在新人面前都半点面子不给啊，明明她对自家老板都没这么狗腿子！

　　在老板身边无法无天了多年的米莉莫名丢脸，高压锅上气般一点点气鼓鼓，临近阈值就要炸开，但最后还是迫于对方淫威泄了气。

　　嗯……好吧，老板不在，没人护着她。

　　所以……还是忍忍算了，打工哪有不受气的？而且人家就是这种个性，除了不怎么理人，其他都还行。

　　还有这、这不长得挺好看的嘛！受了气暗暗看死他不就行了？

　　精神胜利后，米莉重整旗鼓，笑脸重新挂上。

　　她咽下口气，重新张张嘴，想说些什么炒热气氛的话：“许——”

　　“你喜欢兔子吗？”但才出声，就被一道冷淡声线截胡。

　　这个问题莫名奇妙。

　　闻言，米莉疑问‘啊’了一声，懵脸看向声源处，而后就见许锡一脸的稀松平常，奢侈到出奇的视线才徐徐施舍给元乔半分。

　　“兔……子？”

　　见对方是在和自己说话，元乔重复一遍，也是有些不能理解，但垂眼思索半刻，就微蹙下眉，摇头：“不喜欢。”

　　虽然不讨厌，但最近的黑兔子事件也让他喜欢不起来。

　　“……不喜欢？”听到这个答案，许锡眉间才有波澜，他定定盯了元乔好一会儿，略有遗憾别开眼：“那我们合不来。”

　　合……不来？就因为不喜欢兔子吗？

　　元乔审视半天也读不懂许锡的性格，也不明白为什么每次碰到他，他都像变了个人似的，只无声点下头。

　　意义不明的简短对话后，气氛再次僵硬起来。

　　…………

　　……

　　“那、那什么……行了行了！”

　　米莉受不住再次弥漫开的沉默，垂首一拍桌，瞬间把注意力吸引过来：“打了个照面就行，我们这不马上就开始营业了吗？也再没时间闲聊……元乔你没吃饭赶紧去后面吃点，哦——后面进去第二个房间就是小厨房。”

　　许是拍桌的动作有些用力过猛，米莉没控制住力气，突起的响声就像是炸开在耳边。

　　“呃……嗯！”元乔还将注意力落在许锡身上，被这声音惊了一下。

　　却见许锡也是悚然一抖。

　　原来……他也和正常人一样会被吓到吗？

　　看他刚刚波澜不惊的冷漠冰山样，还以为会是那种全然不会受外界影响的人。

　　元乔有些意外，不过想起他之前在雪原上扯自己裤子……也不是很意外了。

　　“还不快去？”米莉不知道元乔在想什么，只在背后推他一把。

　　元乔便最后看许锡一眼，收回注意力听话往里头去。

　　员工通道灯光也是柔和，地上铺了层红地毯，照得绒绒的，踩上去很舒服。

　　没怎么见过这种地方，元乔边走边好奇打量。途经转角时，好似听到留在后头的两人传来的交谈声，听不太清，只捕捉到‘炒饭’，‘锅’，‘看看’之类的字眼。

　　他没理会，只直直往深处去，再拐个弯，就到了米莉说的小厨房。

　　推开门，只见不算大的灶台边上乌泱泱堵着两个穿着男性制服的侍应生，听见推门声，两人被吓一跳般从灶台边退开，满脸的心虚。

　　“怎……么了吗？”元乔下意识问一句。

　　“没、没事！”两人却是摸着鼻子上的虚汗拔腿飞出了门，嘴边的油渍都没来得及擦干净。

　　又奇怪看两人一眼，元乔便朝灶台靠近，就见锅里被人舔了一样空到离谱。

　　元乔想起两人嘴角的油渍：“……”

　　起锅、烧油、炒剩饭一气呵成，就要拿盘子盛，却听米莉在喊他开始上班。

　　看着锅里刚炒好的饭，元乔垂眸抿唇静了三秒，决定休息时间再回来吃，但手刚放开锅柄，他还是不死心，突然就抄起把汤勺往嘴里使劲塞得鼓鼓囊囊，嚼几下准备换衣服出去。

　　却不想，一转身，被眼前极近的一片乌黑撞得差点没喷出来。

　　“咳、咳咳！”元乔垂着胸口不容易咽下去。

　　泪花着眼抬头去看，就见方才还稳稳坐在吧台边上的许锡不知什么时候立在了身后。

　　他手里端着空盘子，略蹙起眉伏下眼盯过来。

　　“你……在偷吃我做的饭？”语气带些冷意。

　　听出对方情绪不对，元乔抬眼想辩驳，但残留的米粒正正好呛入喉管：“我……咳咳！”

　　“狡辩也没有用，我亲眼看见的。”许锡面上才露不悦，不悦到话都变多了，“我刚刚应该没有说过你能吃我做的饭才对，问都不问一句就这么擅自而为，你会不会太自觉了一点？”

　　元乔才将喉管异物咳出来，抹抹眼睛摇头：“刚刚不是……”

　　“不用和我说这么多，”许锡不给解释机会，看小偷般冷冷横元乔一眼，“与其在这里狡辩，倒不如花点时间改一改这种没教养的劣行，不然的话，会让教你良好品德的老师抬不起头的吧？”

　　“……我！”

　　对方话说话没用脏字，但还是很难听，而且，他还在羞辱曾作为过自己老师的游霖。

　　闻言，元乔只觉心中一阵说不清的闷气。

　　他想要再说些什么，但对方显然已经把他当成了犯人，所以再多说都是对方口中的‘狡辩’，便沉沉咽下口气，放弃了多费口舌的心思。

　　反正也只是受这一时的气！

　　而且，他在此时此刻终于下定了决心，准备听从雷泽之前的劝告，不会因为好奇再和这人产生什么交集！

　　元乔蹙眉瞪许锡最后一眼，之前对许锡不算差也不算好的印象被一下子抹黑，他擦下嘴角津液，转头就朝门外跨去。

　　但就要踏上走廊的地毯之时，屋内却意料之外传来一声低低的道歉声。

　　“……哈？”

　　元乔一愣，瞬时带着怀疑偏头看去，只觉对方会这样，后面一定是还有什么愈加挖苦的话。

　　但——

　　“我说……抱歉，”却见方才还气势汹汹的许锡面带迟色重复一遍。

　　这个人……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就转变成这样？

　　元乔谨慎盯他，而后就见许锡方才空空的盘中已然添上了锅里的炒饭，他坐在最近的餐桌上，低头吃一口，面上露出说不出来的表情。

　　“这种难吃到匪夷所思的东西不可能是我做的，所以刚刚毫无疑问是我误会你了，抱歉。”

　　许锡如食毒药般紧蹙起眉，将口中残留的饭渣子悉数用餐巾纸带走，面上的冷漠一下子被破开，露出明显痛苦的底色，“虽然我做不到给你下跪磕头道歉，但……可以给你做宵夜作为补偿。”

　　“抱歉，刚刚自顾自对你说了难听的话。”

　　加上最开始没怎么听见的那声，他一共道了四声‘抱歉’，而且能感受到他的诚恳。

　　但元乔却没感受到任何开心的情绪，反而心底像长了海草般一下一下挠得难受。

　　员工通道的灯光将元乔浑身照得清晰，可一股不上不下的复杂情绪却堵在胸口朦胧不清。

　　换好员工服后，元乔从员工通道出来，柔和昏黄的灯光已然被绚丽取代，震耳欲聋的歌舞将这方天地改头换面，给人一种熟悉的陌生感。

　　元乔就呆呆站在吧台前，还在回想许锡方才的话，嘴里残留的炒饭在唾液分解下带些甜味。

　　“难吃到……匪夷所思的东西……”

　　他低声嗫喏一句，想起雷泽吃自己做的饭时不住的称赞，心底挠得他难受的海草一下子被抽干水，火星子在空中弥漫开，连着海草根部一点点开始焚烧。

　　总觉得……有点忍不住的生气。

　　“完蛋，他看起来真生气了！”

　　此时，躲在一边默默观察元乔的犯人一号瑟瑟别开眼不敢再看，“咱们……让他背黑锅是不是有点不道德？他一定被许锡先生骂死了！”

　　“那还不是你的错？”犯人二号轻咳一声，摸摸鼻子也有点不好意思，“都是你说许锡先生饭做得惊为天人，扯着我去偷吃！”

　　“你不吃得挺欢吗？知道许锡先生发现了会发飙还吃得就差舔锅底，我就尝了七八口！”一号不满肘击二号，耷拉下眉毛：“唉，这个时候老板在就好了，他一定会保护咱……”

　　“保护什么？”

　　“当然是——”一偏头，却见二号犯人被提溜着晾在一边，身边位置被红发女人替代，“米、米莉姐，您……不是打碟呢吗，怎、怎么在这？”

　　米莉不答，觑起眼盯他，嗅到做坏事的味道：“说说，刚刚盯着元乔嘀咕什么呢？”

　　“没、没什——”

　　‘么’字还没说出口，就听靠吧台最近的一组沙发边上传来摔酒瓶子的声音。

　　三人瞬时揪起眉毛看过去。

　　只见三个穿着西服，敞开领子的男人正醉醺着耍酒疯，元乔不知何时站在了他们边上，被一个带了眼镜长相有些粗犷的扯在怀里就要灌酒。

　　“不……不是吧？”米莉认出那几个人，嘴角一抽，“他们今天怎么这么横啊？完蛋了，今天老板不在啊……”

　　“米莉姐，现在不是管老板的问题吧？”二号犯人带着不可思议一指元乔那边，“咱再不管，那个带眼镜的就要被元乔掐死了！”

　　闻言，米莉打眼一看，就见元乔真灵活一翻身，一把掐住眼镜男的脖子往沙发上抵，对方撕扯着手臂也不放松，直到等对方彻底青紫了脸，发出进气的嘶嘶声，才面无表情垂眼缓缓松开指节。

　　“元乔？”米莉有些印象破裂地叫他一声。

　　许是捕捉到声音，元乔偏头朝这边看。

　　但就这一顿，终于能活动的眼镜男有些羞恼上头，趁势一把揪了元乔的领子把人猛摔在大理石桌上，发出一阵不算小的闷响。

　　“……元乔！”一时发展迅速，米莉才后知后觉煞白起脸，高呼一句。

　　但这次，元乔却没有回应的动作，只抽动一下手臂，就趴在大理石桌上一动不动了，任还不放过他的眼镜男举着酒瓶子就要往下砸。

　　“快、你们谁快去里头把许锡先生喊过来！”见状，米莉喉中一紧，瞪起眼睛朝一号二号喊完这一句就跨栏似的跳下几级阶梯，朝那头极速奔去。

　　恰恰好稳住了砸下的酒瓶子。

　　可从瓶口倾泻下的酒水无从阻拦，还是将大理石桌上的人浇得浑身冰冷粘腻。

　　白色工作服上瞬时被酒晕染开一片红，灯光闪烁下，眼前一切都迷幻不清，仿若一个案发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