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兽之斗》卷云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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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憔悴了？”关可芝细细打量他，“还瘦了，最近还好吗？”沈宗年只说一切都好，然后为关可芝点上她喜欢的芝麻糊小圆子和班戟，他什么都不想吃，只点了一份杨枝甘露。

　　关可芝还是和从前一样，温温柔柔的和他说话，叮嘱他工作不要太拼命，一切身体为要云云。沈宗年注视着她的眼睛，无可避免地想起谭又明，这个想法令他有些许不自在，于是将视线移至窗外。

　　关可芝不打算放过他：“人生大事考虑的怎么样啦，忙完明仔就是你了。你们两个，一个都不让我省心。”沈宗年埋头对付那一碗杨枝甘露，只恨碗太小，几口就见底了。关可芝继续追击：“有没有中意的，妈妈替你掌掌眼。”

　　“没有，妈妈。”沈宗年只能抬起头来。

　　“真的没有？”沈宗年一愣，还是头一回觉得关可芝目光如炬，可能是他自己心虚吧。

　　“真的没有。太忙了。”沈宗年言简意赅，怕说多错多。

　　“可惜了。”关可芝摇摇头，“明仔昨日给我打电话，说有个喜欢很多年的人，可是人家不愿和他在一起。”“我说怎么可能，我来替他问问。”关可芝作出大为惋惜的表情，“现在看果真如此。”

　　沈宗年拿着餐巾的手攥紧又松开，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吃的太快，现在只觉得一股气反流上来，卡在气管里，上不来也下不去，只得含糊道：“是吗…”

　　“年仔。”关可芝上前握住他的手，“你爱他吗。”

　　她都知道了，沈宗年无可奈何。关可芝和谭又明不愧是母子，都是这样单刀直入。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关可芝开始变得严肃，不给他狡辩的机会，“我想要知道你的看法。”

　　“年仔，虽然我经常抱怨你们俩一下子就长大了，但是一辈子很长。”

　　“我当然知道你们俩的感情，这么多年妈妈都看在眼里。你对明仔的付出，我和他爸爸都自愧弗如。”关可芝缓一口气，“一辈子很长，所求不过是以舒心的方式过生活。一个人固然好，但如果那个人出现了，错过他岂不是很可惜。”

　　沈宗年怎么也想不到关可芝会说出这一番话来，心中惊涛骇浪，不知是喜是忧。他不由得掐住大腿，等待那个“但是”出现。

　　“你是不是觉得明仔依赖你更多？”关可芝掏出一个旧手机，“那你一定要看看这个。”

　　那是一段毕业典礼的视频，沈宗年作为当年的优秀毕业生上台演讲。他穿着学士服，那样英姿勃发，神采飞扬，大有一日看尽长安花的青春意气。画面定格，谭又明坐在台下，安静地注视他。要怎么形容这样的眼神呢，平和又有力量，是安静的湖泊，是静谧的夜晚，是无论你做什么都有底气能护住你的决然，还有，还有一点点悲悯。沈宗年仿佛要跌进这样的眼神里，他守护的人，也在守护他。

　　真好啊，这是独属于他和谭又明的二十一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