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兽之斗》卷云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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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气氛有点凝重，关可芝起身坐到沈宗年身边，打趣道，“你才是谁最先发现的？”“是你爸。”

　　“他还笑我迟钝，我问他怎么肯定的，他就一句话。”关可芝调皮地朝他眨眨眼，“我也被这样看过，我能不知道？”

　　说不纠结是不可能的，谭重山说完这句话后，夫妻俩双双陷入沉默。谭重山倒是看得开，“我看明仔还没开窍，再看看吧，顺其自然，这两个孩子发展成什么样我不想去干涉。”言毕，还安慰妻子:“都是好孩子，无论如何，都是我们的孩子。”

　　今天过得如梦似幻，沈宗年闭了闭眼睛，冬日的阳光照在眼皮上，世界都变成了暖橘色。“年仔，你要想清楚。但是，妈妈永远都支持你的，你要明白这一点，不论你们日后如何，我都是你们两个人的妈妈，你一定要记住这一点。”

　　沈宗年哽咽，“我都明白。”，不愿关可芝看见他的眼泪，于是用手捂住脸。被爱、被惦记、被理解原来是这样的感觉，沈宗年无声地抽泣。

　　关可芝让他的头靠在自己肩膀上，一下一下捋着他的背，“乖乖仔，你无法周全所有人，你只能周全你自己。”

　　其实不用问，我知道你比谁都爱他。

　　回想起昨日儿子和她长长的通话，关可芝静静出神。她自己也是世家大族出身，知道大家族有多少不可告人的密辛。所以谭又明出生后，她尽力给他营造单纯的生长环境。可好像还是不够，两个孩子左右为难之际竟然最先考虑的还是他们的想法，她的儿子们已经这样成熟，长得这样好，关可芝为他们感到骄傲。

　　管家告知她谭又明来电的时候，关可芝刚起床，“小少爷说打手机您一直不接所以换成座机了。”算算时间，那边还是半夜。关可芝接起电话，“怎么啦BB，那边顺利吗。”

　　嗯。谭又明拖起长长的鼻音，事情挺顺利，会提前结束。

　　“妈咪。你还记得你年轻的时候追过的那个乐队吗。就是你和爸爸都喜欢的那个。”关可芝当然记得，年轻时爱摇滚，和谭重山恋爱时候的约会地点大多是演出现场。最让人津津乐道的是相传组合里有一对同性恋人。哦，关可芝了然于胸，特地掐着点打进来，怎么会只是为了聊这个。

　　“那你怎么看他们啊。”谭又明的声音绷得紧紧的。

　　“挺好哇。”关可芝喝了一大口水，“我和你爸都觉得他们仪表堂堂，相得益彰。”她打算采取敌不动，我不动战略，儿子不明说，她就一概装傻。驴拉磨似的转了好几圈，谭又明终于绷不住了。

　　“妈咪。我要和沈宗年在一起。”

　　“明仔。”

　　“你先听我说！”谭又明感觉自己有点倒不上气，重重的呼吸打在听筒上，“你先听我说。”

　　“这么多年，我和年仔一起长大，他照顾我，保护我，我总以为我把他当兄长，当朋友，当成我的安慰剂，可是我现在才明白我错了，我从来没觉得有哪个词比爱人更能形容他的身份。他会是我的爱人，我一定会和他在一起。”

　　关可芝捏紧听筒，心里百感交集。她一直有种预感，自从和丈夫发现视频的秘密之后，关可芝便更加留心。她不得不承认，没有人会比他们更爱对方。没有轰轰烈烈的情节，所有的爱意都只凝结在一句一句的天热喝水，天冷加衣。原以为他们很早就会在一起，哪知这么多年倏忽而过，两个人一个只字不提，另一个爱不自知。关可芝叹气，她不愿意拔苗助长，日子就这样走到今天。

　　“你想好了吗。明仔，我不担心年仔的心意，我只担心你。”关可芝也激动起来，“你可以确定你的心意吗。妈咪不否认你对他的爱，但是爱有很多种。”

　　“是兄弟的爱，是朋友的爱，还是你所说的，狭义的爱情？”

　　“谭家不是无名小辈，你今天能说这番话，我相信你已经做好准备。我只想问你，世界上比爱情重要的事有很多，现在你觉得爱情最好，是否哪一天觉得名声最好？会不会在很多年后的某一天才后悔，今日为什么要许下这么重的誓约？”

　　“妈咪。”谭又明笑起来，“落子无悔。”

　　千言万语一锤定音，关可芝心中大石落地。